“此毒連我都探查不到。”


    謝行止麵色有些頹廢,那往昔的聰慧大師,謝世子似乎遭受了不小的挫折。


    “但你為何?”鳳九卿說到此處,閉上了嘴。


    她探查謝行止的脈象,十分平穩有勁,麵色紅潤,絲毫沒有中毒之人的樣子。


    看來是南疆之毒太過詭異,但凡中毒者,不是嘴唇泛青,麵色蒼白,就是脈象有異。


    謝行止又如何能不知鳳九卿的言下之意。


    他當下解釋道:


    “我對自己中毒之事,毫無發覺。”


    “你可記得我與你分別之日?”


    鳳九卿點了點頭。


    “第二日,我碰到了南疆的馨兒。”


    “不過,自那之後,我便失去了中間的記憶。”


    鳳九卿抿了抿薄唇,目光裏掩飾不住的震驚。


    “你是說?”


    謝行止:“嗯,我不是被打暈帶到這裏的。”


    “鳳七應當與你說了,我是與馨兒一同迴到了南疆此地。”


    “但這中間的八日,我都毫無印象。”


    “可以這麽解釋,鳳七看到的我,並不是真正的我,我就像一個行屍走肉,提線木偶,被人牽引著來到了此處。”


    鳳九卿閉上了雙眸,掌心卻不自覺的用力,抓疼了謝行止。


    她內心的震驚已經無以言表。


    謝行止被人控製了,她可以這麽理解。


    那個外表可愛單純,毫無武力的女子竟然這麽可怕,事情超出了她認知的範圍。


    “此毒,怎麽解。”


    當下,她將謝行止送她的解毒丸拿了出來。


    謝行止搖了搖頭,推了迴去。


    “這丹藥你留著,此毒可控製人的心神,卻對身體無害,我不知道馨兒想對我做什麽?”


    說罷,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謝行止看了看屋外,又抓住鳳九卿的手。


    無比慎重的說道:


    “昨日接風宴上,你可記得大巫師說了什麽?”


    鳳九卿深吸了幾口氣,細細迴憶。


    “他向我介紹巫師堂的人,二長老、三長老……繼任巫師,你,還有馨兒。“


    “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謝行止的語氣有些著急,眼睛時不時的瞄向窗外。


    鳳九卿警惕了心神,並未發現屋外有什麽異常。


    “你可曾記得,大巫師是怎麽介紹我的?”


    哪裏會不記得,當下鳳九卿將大長老與她說的話,原原本本的重複了一遍。


    “他說,你是馨兒兒時好友……等等”


    謝行止點了點頭。


    “事情就怪在這裏。”


    “我在篝火旁,與你說過我同師父一起遊曆南疆之事。”


    “那時候我對你所說的話,沒有半分隱瞞。”


    “可自打我來了南疆,腦海中多了一段不屬於我的記憶。”


    “咚!”的一聲,鳳九卿推開了椅子,一下站起身來,身體不由自主的退後了幾步,臉色有些蒼白。


    二人心照不宣。


    她哪裏還不明白謝行止所表達的意思。


    兒時玩伴,青梅竹馬,謝行止的腦海中多了這些記憶,但這些記憶,是別人強加在他的身上的。


    “巫術?”


    “邪術?”


    “巫蠱之禍?”


    這究竟是什麽毒。


    還未等鳳九卿理清思路,謝行止站起身,看了眼窗外,急忙對鳳九卿說道:


    “時間差不多了。”


    “我在這裏等你許久,除了等你,還等另一個人。”


    “快些藏起來……”


    就在此時,一道鬼魅的身影忽的出現在門外。


    木門發出了吱吱的聲音,緩緩被推開。


    鳳九卿目光一冷,身子旋轉間,跳在了房梁之上,躲進陰暗的角落。


    她屏住唿吸靜靜的觀察著下方的一切。


    謝行止坐立在窗前,手捏著佛珠,默念著清心咒。


    屏風外的那道身影緩緩向前。


    待她走近,鳳九卿凝眼一看,果不其然,是大巫師的孫女,馨兒。


    “大師,這麽晚了還沒睡啊?”


    此時的馨兒換了套裝束,全身籠罩在黑色的長袍裏,隻露出一顆頭。


    她話音柔美,但是那冷豔的臉上,全無笑意,相比白日,多了幾分鬼魅。


    也絲毫沒有了白天裏的溫柔,毫不客氣的坐在了謝行止的對麵。


    謝行止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隨後又閉上了眼,沒有說話,手中的佛珠越轉越快。


    “哈哈哈哈!”


    突然間,那馨兒如同著魔了般,在深夜裏,發出了瘮人的笑,那張臉如同換了個人,雙眸之中竟出現了一抹狠毒。


    她掏出懷中的鈴鐺。


    “叮咚,叮咚,叮咚。”


    三聲鈴鐺作響,鳳九卿隻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昏沉,身子也向一旁墜落下去。


    心中一驚,她一手撐住了房梁,咬了咬舌尖,靈台恢複一絲清明。


    鳳九卿抬眸看向下方。


    異變突生。


    那原本閉目誦佛的謝行止,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那串令他視若珍寶的白玉佛珠,掉在了地上,沾染了一抹塵土。


    馨兒冷哼了一聲,繼續搖動鈴鐺。


    “看著我的眼睛。”


    謝行止抬眸看她,眼眸中沒有絲毫靈動,有的隻是木訥呆滯,像個活死人般。


    “明日,你約鳳九卿去暮人豁。”


    屋外一聲貓叫傳來,馨兒麵色一變,又一聲冷哼,離開了此地。


    而謝行止,直接趴在了桌上,昏迷不醒。


    等個半個時辰後,鳳九卿確定馨兒走遠,這才跳下了地麵。


    “謝行止!謝行止!”


    她拍了拍謝行止的肩膀,後者慢慢蘇醒。


    眼中多了一抹茫然。


    “怎麽了?我怎麽睡過去了。”


    “我剛剛說在哪了?”


    鳳九卿倒吸了一口涼氣,揉了揉眉心,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而就在此時,謝行止突然開口道:


    “對了,那馨兒怕是要來了。”


    “你先迴去,明日午時我們在暮人豁見麵詳談。”


    鳳九卿的肩膀有些輕顫,攥緊了拳頭,指甲陷入了掌心也不覺得疼痛。


    厲害如斯,恐怖如斯。


    若不是她剛剛親耳所聽,恐怕現在真要聽謝行止的話。


    明日與他在暮人豁口見麵。


    她目光複雜的看向謝行止。


    謝行止不明所以,慢慢的,他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妖女來過了?”


    鳳九卿點了點頭。


    “我剛剛約你去暮人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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