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這個畜生居然對自己的親閨女下手。


    李愛花的眼睛瞬間布滿血絲,渾濁的眼淚也從幹涸的眼睛中流了出來。


    承受不住這個消息的李愛花哭的肝膽俱裂。


    “啊啊啊啊啊,畜生,這個畜生。”


    “你這個畜生。”


    許是坐著罵許大力不解氣,李愛花爬起來拿起剛才從屋裏飛出來的小馬紮跑到許大力的身邊,舉起小馬紮照著許大力肥胖的肚子就砸下去。


    “畜生,你這個畜生,她是你女兒,是你親女兒啊!你這個畜生。”


    “去死,你去死,去死啊!你去死。”


    “啊啊啊啊啊。”


    李愛花打著打著癱坐在地上歇斯底裏的哭喊。


    “為什麽?這到底是是為什麽?為什麽啊!啊啊啊啊!”


    “我每天辛辛苦苦,不敢有一絲懈怠的去漿洗衣服,一天十文錢,晚上迴到家,錢就會被這個畜生拿去喝酒。


    我連給大妞買糧食吃飯的錢都沒有,大妞每天都餓著肚子。


    我也想離開這個男人,可是這個世道,女人離了男人還能活嗎?


    那個畜生對我發泄怒火,拿著我的血汗錢去吃肉喝酒,去勾欄院裏找女人這些我都忍了。


    我想著或許有一天他玩夠了,他會迴心轉意,看看家裏的妻女。


    秉著這樣的想法,我日複一日,每天期待著他的改變。


    可是他沒有,他還是原來的那個樣子,甚至變的更過分。


    在外麵吃飽喝足就迴來不是倒頭就睡,就是掄起拳頭打人。


    身上舊傷還沒好就添新傷,這些傷口還沒好就要去做工掙錢,不然一家子都要餓死。


    為了不讓大妞被她爹打,每次等到那畜生喝醉酒迴來的時候,我都會讓大妞出去玩,等那畜生睡著後,再接大妞迴來。


    這兩天的衣服多,活做的也多,迴來的時間晚了。


    沒想到大妞就成了他發泄的對象。


    聽著大妞痛哭的聲音,棍棒,拳頭落在肉體上的厚重聲,我的心就像是被刀使勁翻攪一般。


    我想帶著大妞離開這個男人,可是離開了這個男人,我們孤兒寡母的該怎麽生存,我們能在這男人的天下活下來嗎?我不知道。


    我同村的有個寡婦,生了一個女兒,那可是全村的欺辱對象,每天都有形形色色,不重樣的男人強行闖進她的屋子。


    每天寡婦的屋子都會傳出連連不斷的聲響。


    ……”


    李愛花似乎是真的心死了,她將自己這麽多年所受到的委屈都說了出來。


    李愛花說著說著淚水的哭了出來,眼神麻木,四肢癱在地上朝老天大喊,“我們女人······我們女人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被那群男人這麽對待。


    老天爺,老天爺啊!求你告訴我,我們女人做錯了什麽要被男人屈辱,一輩子翻不了身,一輩子活在他們的身下。


    為什麽家裏沒個男人就要被其他男人欺負,被其他人奪取生存的地方。


    求你告訴我啊!老天爺。


    為什麽明明男人是個扶不上牆,沒有作為,軟弱無能的蠢貨,可是隻要家裏有個男人,妻女就能受到保護。


    可若是家裏沒有男人,孤兒寡母就會被欺負,即使寡母再厲害也不會有人瞧得起,人們總會覺得沒有男人的女人是不完整的,這到底是為什麽啊?”


    流年看著李愛花躺在地上發瘋痛哭的模樣,將她帶迴家。


    至於那個在地上如死狗的男人,反正死不了,不關她的事。


    許大妞剛剛經曆了人生中灰暗的一幕,流年讓胡菲菲陪著她。


    傍晚的時候,李愛花醒了。


    李愛花醒來不哭不鬧的,隻是靜靜的盯著帳頂看,一句話不說,身體動也不動。


    晚上胡菲菲來給她送飯,看見李愛花還像傍晚的模樣,一直盯著帳頂看。


    第二天早上胡菲菲拿碗筷的時候,發現飯菜一點都沒動。


    李愛花側過身睡的正熟,胡菲菲躡手躡腳的拿走碗筷走出去。


    許大妞這兩天很黏流年,也擔心自己娘會不會出事。


    每天都會有一個時辰進屋裏坐在李愛花的身邊,母女倆一句話都不說,隻是無聲的陪伴著對方。


    流年坐在藤椅上抱著一本書,旁邊是剛煮好的茶,茶香四溢,天穹是火紅的夕陽,山巒即將吞噬光明。


    李愛花推開房門走出來,走到流年身邊跪下。


    流年看李愛花的動作,抬了抬眼皮瞥了一眼,喝了一口茶水,繼又看起了書。


    “何事,說吧。”


    李愛花多天未講話的喉嚨有些幹澀,說出的話很是沙啞,像是砂紙狠狠的在桌麵上摩擦一樣難聽。


    “我想求您買下大妞,從此大妞就是您家的人了,讓她給菲菲小姐當個玩伴,我不求大妞能掙錢,隻求大妞每天能有飯吃就行了。”


    李愛花說完話,流年並沒有任何動作,隻是手指輕撚書頁。


    李愛花以為是自己的理由站不住腳,所以又說:“這天下是男人的天下,女人是沒有地位的,我活了這麽多年早就看清了。


    女人被困在家裏不得外出,女人在未嫁人前是個賠錢貨,在家裏沒有任何說話的機會,嫁了人就是別人家的了。


    迴了娘家是客人,來了婆家是外人。


    女人要操持家裏的事物,要滿足男人的欲望,要給男人生兒子傳宗接代,否則就是生不了蛋的母雞。


    女人還要教好孩子,照顧公婆,準備好熱乎的飯等著外出的男人迴家。


    男人找女人,女人也不能生氣,畢竟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


    男人和女人鑽小樹林會被人誇有能耐,有本事,又騙到一個女人。


    女人和男人鑽小樹林,無論女人是被迫的還是自願的,都會被浸豬籠。


    這世間對女人極其的苛刻,對男人又極度的寬容。


    他們說的對,女人沒本事,離了男人就活不下去。


    所以我求您買下大妞,給大妞一口飯吃。”


    流年沒說什麽話,隻是從書裏拿出兩張契約。


    “我家裏少個丫鬟,還缺一個廚娘,簽了吧。”


    李愛花聽到流年的話,如同聽到了聖音,原本高懸的心髒也落到了實處。


    她跪行著爬到了石桌旁邊,在紙上畫了一個加號,又蓋上自己的指印。


    收拾好契約,流年就先讓李愛花下去做晚飯。


    流年的眼睛盯著書本,手指遲遲沒有翻頁。


    這天下是男人的天下?


    嗬,可笑,這天下不僅是男人的天下,也是女人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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