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洗漱過後,兩人分別完成了早上的修煉,任西顧給葉嘉瑩講解了幾道大題,就下樓吃過早飯去學校了。


    因為臨近期末,班裏的同學去的都比較早,兩人走進教室,班裏坐滿了人,都在奮筆寫著卷子,安靜的隻聽見沙沙的書寫聲。


    兩人一前一後落座,就有幾人圍到了葉嘉瑩旁邊,壓低聲音不好意思問道:“小瑩,那個,能幫我們問任二借下筆記嗎?”


    葉嘉瑩:“……”


    借任西顧的筆記問她幹什麽?


    她指了指後麵,“他人就在這裏,你們想要哪一科的問他不就行了?”


    幾人嘴角抽了抽,眼角餘光瞥見任西顧臉上的冰霜,皆是麵有難色。


    其中一人艱澀開口道:“我們不敢。”


    開玩笑,以前的任西顧吧,冷是冷了點,但好歹還能聊幾句,但自從上周他請假前最後一次出現在教室,班裏的人都發現了,這人已經是冷到了骨子裏,光是一個眼神就能將人凍僵,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滾遠點”的氣息,誰敢去他麵前自討苦吃。


    葉嘉瑩掃視一眼幾人怯懦的表情,有些無語,想了想道:“其實他沒你們想的那麽可怕。”


    幾人:“……”


    那隻是對你好嗎!難道你都沒發現,他看其他人的眼神都是直接無視的嗎?


    還不等幾人再求,一直沒說話的任西顧開口了,聲音裏透著一股冷冽,“我的筆記隻給小瑩,你們,”


    他輕飄飄地看了他們一眼,“想都別想!”


    什麽是神?


    就是沒有任何感情,與凡人隔開千萬裏,俯視眾生的存在,不食人間煙火,不理塵世種種,就連父母,在他們眼中都隻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員,在他們心裏興不起一絲波瀾,更何況是其他人。


    神可不是佛,沒有什麽慈悲之心。


    葉嘉瑩隻是個例外。


    明明是冷得讓人瞬間凍結的語氣,但話裏的意思卻又夾雜著億萬噸的狗糧,讓整個教室裏的人都有種被狗糧劈頭蓋臉砸中活埋的感覺。


    那幾人幽怨地看著葉嘉瑩,一臉“你看吧,就說了會這樣”的神情。


    葉嘉瑩心底有些無奈,但更多的是甜蜜。


    她心懷歉意地看著幾人,嘴角那抹掩也掩不住的笑意更是刺激得幾人想要奮起砸了這狗糧碗。..


    可惜,不敢,隻好退而求其次:“那借你的行嗎?”


    反正她的就是任西顧的,是一樣的。


    可不等葉嘉瑩開口,任西顧聲音更冷道:“不行!她的東西也是你們能碰的嗎?”


    這一下,教室裏的所有人都停下了筆,安靜得落針可聞。


    葉嘉瑩:“……”


    要不要這麽幼稚啊?


    眾人:“……”


    內心遭到了一萬點的暴擊,嚴重懷疑人生怎麽辦?


    他們是病菌還是垃圾?碰一下會弄髒還是怎麽樣?要不要這麽嫌棄鄙視?


    媽媽,這個人欺負我!快帶我迴家!


    最後還是蕭晴看不過眼,出來打圓場道:“我借給你們吧,我的是抄小瑩的。”


    幾人這才忘記傷痛,歡天喜地地離開。


    一周的時間很快過去,考試過後宿舍的人開始陸續離開,葉嘉瑩和任西顧也收拾好東西離開迴了葉嘉瑩家裏。


    同行的還有蕭晴、徐天齊、王晉晟還有李睿,加上式神鷲、嫵娘和浮泉,浩浩蕩蕩一行人將葉嘉瑩家裏擠得滿滿當當,除了任西顧黑著一張臉,所有人都歡歡喜喜地準備著第一個晚上聚餐的飯菜酒水。


    王晉晟:“我帶了火鍋燒烤一體的鍋,多切點牛肉羊肉,還有雞翅要多買點,鷲,你動作快,去超市再買點迴來。”


    蕭晴:“哎哎哎,還有蝦和生蠔,去菜市場買比較新鮮!”


    徐天齊:“這煙火是不是太少了?放一會就沒了,我再去買兩箱吧。”


    嫵娘:“酒也不夠,隻有啤酒,再買點白的吧。”


    李睿:“那邊那位少爺,別光坐著擺臉色,沒看見主……小瑩忙的團團轉嗎,還不快去幫忙!”


    少爺任西顧被吵的恨不得將這群人通通趕出去,他要的是二人世界,這些家夥來湊什麽熱鬧!


    真是可惡!


    有葉嘉瑩在這,一行人完無視他冷如冰霜的眼神,七嘴八舌地繼續討論著晚餐的事宜。


    插在衣服兜裏的雙手緊了緊,任西顧抬步走進廚房,他怕再待下去會忍不住動手將這群人扔出去。


    葉嘉瑩正坐在廚房的廚桌前調著燒烤用的醬汁,拿筷子占了一點放到嘴裏嚐了嚐,滿意地點點頭,看見任西顧進來,笑道:“你進來剛好,過來幫我嚐嚐這個醬汁,我口味偏甜,怕你們不習慣。”


    任西顧本來是倚靠在門框上靜靜看著的,覺得她係著圍裙忙活的樣子美好得像一幅畫,正想著要是沒有那些紛紛擾擾,就這麽和她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也不錯。


    人類的生活不就是這樣嗎?


    結婚生子,婚後柴米油鹽醬醋茶,充滿煙火氣息,平淡而真實。


    聽到葉嘉瑩的聲音,他放下抱胸的手走過去,站在葉嘉瑩身後,雙手按在桌上,將她困在廚桌和自己之間。


    葉嘉瑩抬頭看他,突然一道黑影籠罩過來,心微動一下,雙唇就被覆上。


    任西顧舌尖在她嘴裏橫掃一圈,抬首,低聲道:“是挺甜的。”


    葉嘉瑩:“……”


    外麵討論著的人:“……”


    廚房的門沒關,飯廳的桌子正對著廚房,方才兩人之間的互動他們都看在了眼裏,頓時所有人的臉色都有些微妙。


    這恩愛秀的,他們給滿分!


    忙活了一個多小時,幾人圍坐在桌子上熱熱鬧鬧地吃著火鍋烤著肉,漸漸地就有點吃不下去了。


    吃狗糧都吃飽了,還吃什麽肉!


    任西顧以往在人前都是冷冷清清的然不在乎別人感想,一副唯我獨尊的樣子,成神後就更是一點人味都沒有。


    可眼下呢,在葉嘉瑩麵前妥妥一個好男朋友好老公的樣子,讓人無所適從。


    一頓飯吃下來,夾菜剝蝦,噓寒問暖,虐狗技能直線上升,簡直就是戳心戳眼,讓人想要打死他。


    “我上網查過了,海鮮性寒,你少吃,羊肉牛肉溫補,你可以多吃點。”


    “這是我讓嫵娘燉的烏雞湯,你多喝點。”


    “啤酒太涼,你不能喝。”


    “……”


    葉嘉瑩吃了一口羊肉,嘴角沾了些醬汁,任西顧笑著抬手用拇指替她擦掉,放到嘴裏添了下,“吃個飯還弄得滿嘴都是,跟個小孩子似的。”


    眾人:“……”


    誰說神冷心冷情的,你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看看這位,撩妹技能滿分好不好!


    葉嘉瑩咬著筷子側頭打量著任西顧。


    她覺得挺有趣的。


    這人就是以前和她確定了關係後,也總是寵溺中帶著點欺負她的意味,可現在呢,就是完完的疼寵,有種要把她寵上天的感覺。


    任西顧正在幫她烤生蠔。


    葉嘉瑩心裏莫名地有點癢,她坐在任西顧右側,索性悄悄地伸出左手,勾住了他右手的小拇指。


    任西顧被她勾得心神一蕩,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葉嘉瑩咬了一口筷子上的蜜汁烤雞翅,含糊不清地說了句:“甜。”


    眾人皆是眼角直抽抽,能不甜嗎?


    估計現在整顆心都是泡在蜜罐子裏頭了吧。


    任西顧微微勾起唇角,收迴視線認真烤著生蠔。


    這小丫頭喜歡吃甜食,偶爾吻過去的時候,嘴裏的口水都是甜的,好像沾了點蜜糖一般。


    這樣平靜的生活很難得。


    無論是六千多年前還是一千多年前,兩人在一起麵對的都是無休止的戰鬥,好幾次都是生死一線間。


    就算是短暫的平和日子,兩人要處理的也都是妖界的事務,這種普通人的生活他們是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有些新奇。


    任西顧莫名地覺得珍貴異常,輕輕地握住她左手,叮嚀說:“趁熱把湯喝了,別放涼。”


    葉嘉瑩抬眸看了一眼,輕輕地道:“嗯。”


    她從小一貫獨立,眼下坐在他邊上,卻突然發現,她其實也挺喜歡被他照顧管束的感覺。


    “你也吃。”她用漏勺撈了些牛肉丸放到任西顧碗裏,眼角眉梢都是甜蜜。


    餐桌上的人本來聊的挺熱鬧的,慢慢地都停了下來,暗暗留意著兩人的互動。


    蕭晴沒有太多的感慨,可其他人不同,他們是一路看著兩人走來的,走到今天,其中的艱辛自不必多說,光是前十多天在萬俟老宅的一戰就足夠艱險。


    此刻一群人坐在一起有多不容易他們心裏很清楚。


    任西顧不知道他們心裏所想,他的目光一直都落在葉嘉瑩身上。


    “肉少吃點,迴頭又該流鼻血了。”


    “小心燙。”


    “喝湯。”


    “醬汁又沾到嘴角了。”


    “……”


    一眾人也是有點不曉得說什麽了,畢竟,任西顧這念叨得跟個老媽子似的樣子實在難得一見。


    吃罷飯,幾人收了桌子,到院子裏放起了煙火。


    葉嘉瑩的家位於雲海最初期的別墅區,占地頗廣,每一棟都離得較遠,各自獨立,極具私密性,放煙花也根本不礙事。


    外麵飄著雪花,眾人都不是普通人,這區區的寒冷一點都打擊不了他們的熱情。


    一眾人兵分幾路,有的清掃地麵的積雪,有的拿出煙火擺放好,有的拿出煙火棒分發著。


    深冬,造型簡潔大氣的路燈在飛雪裏暈開一圈圈暖黃的光,四季長綠的冬青樹下也有地燈投射出光芒來,給這一方天地間染上溫暖顏色,似乎連飛雪都漸漸小了起來。


    當絢爛的煙火在夜空中綻放開來,眾人興奮地歡唿出聲。


    為這短暫的平和,為這稍縱即逝的美麗。


    任西顧穿著大衣站在葉嘉瑩身側,她在仰望天空,而他在看她。


    大手握上她略顯冰涼的小手,眼神滿是柔情。


    葉嘉瑩側眸看過去,少年穿著黑色大衣,五光十色的光芒照耀在他的身上,顯得整個人分外高大挺拔,沉穩從容。


    她突然發現,任西顧是她見過的個子最高的男人。


    王晉晟都一米八了,站在它邊上還要矮上幾分,自己往他邊上一靠就更顯嬌小了。


    讓她想到小鳥依人一詞。


    “捂上耳朵。”


    她正出神,耳邊突然響起任西顧的叮嚀。


    “唔?”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任西顧挪了一步到她身後,用冰涼的手掌捂住了她兩邊耳朵,下一秒,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響了起來,原來是李睿點燃了一大串鞭炮。


    葉嘉瑩後背靠著他,抿唇仰著臉看他。


    鞭炮聲又響又大,持續了很長時間,他一直都是帶著寵溺的柔情聽著,沒有半點不耐,直到鞭炮燒完,他鬆開她的耳朵手往下摟著她的肩膀,下巴擱在她的發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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