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狗而已!?


    葉嘉瑩看著眼前的少年,眉眼還是跟她第一次在餐廳看見時的那樣,俊帥清逸,帶著點少年特有的爽朗氣質,隻是,此時卻是周身都帶著邪氣肆意,勾起的嘴角,幽深的眉眼,都帶著青玄的影子。


    這麽明顯的威脅她怎麽會聽不出來?


    她抬眸直視著萬俟印帶笑的眸子,一字一頓慢慢地說:“你要是敢對它動手,我絕不會放過你!”


    萬俟印俯身湊過去,笑吟吟看著她,“我就是想要你不放過我呢。”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臉上,不同於任西顧身上那種清冽的薄荷清香,萬俟印身上是濃烈的荼靡花香,讓葉嘉瑩恍惚了一瞬。


    一從梅粉褪殘妝,塗抹新紅上海棠。開到荼縻花事了,絲絲天荊出莓牆。


    荼蘼的寂寞是花中最持久的,也是最獨特的。荼靡是花季最後盛放的鮮花,荼靡花開過之後,人間再無芬芳,仿佛自己親手造成了這一切。所以有人說,花的翅膀,到死亡才會懂得飛翔,無愛的土壤,要到死亡才會萌芽開花。


    這種蝕骨的孤寂她怎麽會不懂,愛而不得,愛到極致便是瘋狂……


    在最初的最初,她和青玄並不是這樣的,生死糾纏,非要拚個你死我活。..


    那時候整個世間似乎隻有他們,他們身體相連,每天盤旋在鍾山之上看著日出日落,他們隻有彼此,日複一日,卻不會覺得寂寞。


    就這麽過了千年,世上多了天人,多了妖怪,原本安靜的天地熱鬧起來,她對這些新出現的生靈感到好奇,開始關心他們,而忽略了身邊人的變化,等到她發現端倪,一切都太晚了,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青玄入了魔。


    在三界和青玄之間,她選擇了守護三界,親手用赤焰將他打入煉獄,並用自己的一隻陽眼封住他。


    作為交換,泰山府君把紅蓮之火給了她,代替所向披靡的赤焰。


    此後兩千多年,她一直獨自守在鍾山,沉沉睡去,世人皆以為她是元氣大損陷入休眠。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在贖罪,是在無聲地陪伴。


    那是和她同生共體的青玄,親手殺了他,她怎麽可能會無所謂?


    所以,她守在擊落他的地方,直到武羅亂世,驚醒了她,她才再次出世,滅了武羅。


    然後她膩了,不想再過這種生活,當神有什麽好的?她羨慕那些有著七情六欲,有朋友有夥伴有愛人的生靈們,於是,她自願落入妖道,將元神托付給泰山府君,煉出妖丹,甚至連赤焰也再次重現。


    再然後,她就遇到了月離……


    “在想什麽呢?”萬俟印挑起她的下巴,將她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看得一清二楚,當那愧疚痛苦變得迷離,他就知道,她又想起了那個男人,心底一股邪火壓都壓不住。


    葉嘉瑩收迴思緒,撥開他的手,聲音漸冷,“你是故意讓須彌跟到這來再故意放它迴去的,萬俟印,一邊隱藏我的氣息一邊又故意讓須彌把線索帶迴去,你到底有什麽陰謀?”


    瞥了一眼被揮開的右手,萬俟印眼底閃過一抹狠戾,隨即翻身一壓,將葉嘉瑩壓在身下,輕捏起她的下巴,看著她的嘴唇,似笑非笑,語氣緩慢地說道:“竹音,上萬年來,我費盡心機,謀的從來都隻有一個你而已,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嗎?”


    葉嘉瑩沒有閃躲,直勾勾對上他眸底的愛恨交織,低低歎息一聲,“青玄,我說過,我不愛你,以前不愛,現在不愛,以後也不會愛,你這又是何必?”


    世間一切皆有兩麵,有善必會有惡,神也好魔也罷,隻要不違背天道而行,都有其存在的可能。


    青玄即便墜入魔道,隻要他放棄毀滅三界的想法,他也是可以肆意活在這世上的,隻可惜,他非要一意孤行,為了她不惜與天道作對,落得個淒慘結局。


    想到這裏,葉嘉瑩心底便是自嘲一笑。


    其實她的骨子裏也是有著和青玄一樣的瘋狂和執念,她又何嚐不是為了心中所愛不惜違背天道,直到現在都還在苦苦掙紮?


    萬俟印瞳孔驟縮,身上散發出陣陣寒意,眼底湧出濃鬱的漆黑,隻是卻在一瞬間又被他壓了下去,他伸手輕撫上少女柔軟的唇瓣,輕笑道:“竹音,你若是真對我無情,又怎會獨自在鍾山伴我兩千年之久?不要否認,把我打下煉獄,你也不是無動於衷的不是麽?”


    那兩千年他雖在煉獄中忍受著赤焰的煉化,可外界所發生的一切他都是知道的。


    知道她封鎖了自己的五感沉睡在煉獄的通道陪著自己。


    知道被她所救的那些生靈不知感恩,自相殘殺。


    知道所謂的天人也是有著如魔般黑暗的心理。


    於是他蟄伏著休養生息,一邊誘惑武羅入魔,一邊暗中複興魔界,趁著武羅大亂三界收集陷入絕境的人類妖怪們的怨恨煉成戾氣。


    終於,他成功煉化成形,可她卻愛上了天尊月離!


    這是他所最不能忍受的!


    她是他的!怎麽能夠愛上別人!?


    “竹音,你是我的,上天入地,隻要我一息尚存,我都會生生世世糾纏著你,直到我們都神魂俱滅,不再存在這世上為止。”


    他的聲音輕柔至極,卻也邪氣至極,吹氣在她耳邊。


    葉嘉瑩秀眉緊蹙,伸手欲將他推開。


    感覺到懷中人兒的推拒,萬俟印瞳孔在瞬間變得漆黑一片,他收緊手臂,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低低開口:“竹音,小瑩瑩,從今天開始,你再也擺脫不了我了。”


    葉嘉瑩心底一驚,意識到不對想要掙脫,可萬俟印動作比她更快,迅速攫住她的下巴,用力掐開她的嘴,將兩人心頭血煉成的珠子塞進她的嘴裏,緊接著便是低頭緊吻住她的唇,直到她咽下珠子才戀戀不舍地鬆開她。


    被迫咽下血珠,葉嘉瑩驚疑不定地看著他,撫著驟然間發熱的心口,“你把自己的心頭血加在裏麵了?”


    “不錯,有了心頭血,那朵破花你就不再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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