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嬌嬌和雲遙趕到和光塔時,剛好看到青瑄朝自己拍了一道金光閃閃的符篆,身形隨即消失。


    雲遙一臉玩味的表情,喃喃:“沒想到她還是個高階符篆師。”


    他沒有看錯的話,那是一道十分接近極品的符篆,就連他這個浸淫符篆術多年的仙尊都自詡不如。


    “她該不會打算靠隱身符一路殺上塔頂吧?”


    嬌嬌無法苟同青瑄如此冒險的行徑,五官糾結在一起,憂心忡忡地說道:“赤狼族的修為個個都在青瑄之上,她的符篆術是不弱,可畢竟隻有天仙實力,恐怕無法完全遮掩氣息,會在赤狼麵前露出馬腳。”


    她說著又叼住了雲遙的褲腿,拉扯著他往塔裏走,儼然將他當成了靠山,催促:“快去救青瑄。”


    “你錯了。”


    雲遙持扇敲了敲嬌嬌毛茸茸的腦袋,道:“她的符篆實力比你以為的要高得多,且絲毫氣息都沒有泄露。”


    她完全可以憑借隱身符一路暢通無阻的抵達塔頂!


    捫心自問,他能做到這地步?


    答案是否定的。


    他猜測青瑄身上藏有秘寶,否則單憑天仙實力是絕計掩飾不住氣息,遲早會被實力高於她的赤狼發現蹤跡。


    他不疾不徐的踱步進了和光塔,一人一虎剛入塔就停滯不前了。


    誰能想到青瑄竟然還在第一層?!


    塔裏無緣無故刮起了颶風,風中飄蕩著一簇簇無中生有的火花,落在圍成一圈盤腿修煉的赤狼身上,瞬間點燃了幹燥的毛發。


    燒焦味彌漫在空氣中。


    迴過神來的赤狼們一開始並沒有很在意這些火花,然而當它們使出渾身解數都無法將這些火苗撲滅時,心態瞬間崩了,滿地打滾企圖控製火勢。


    修為最低的玄仙差點走火入魔。


    嬌嬌的嘴因震驚而張成了圓圓的o字型,到了此時此刻,她終於認清了一個事實——青瑄是真的沒把這些赤狼放在眼裏,她放的火連一層修為最高的古仙都無法掐滅。


    她眼底冒出倆問號。


    翼虎天生擅長禦風控火,她從小到大見過的靈火不計其數,從沒見過不被等級壓製的火焰。


    妖神界的靈火比四方界的牛逼啊!


    雲遙看著空中恣意綻放的火花,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他敢肯定青瑄放的火是來自青丘的靈火且等級遠高於常見的靈火,難不成真如他最初猜測的那般?鹿的外表隻是她的偽裝,其真實身份是一隻來自青丘的狐狸?


    火花變幻出千姿百態像是在取悅青瑄歡心,絲毫沒有要收斂的趨勢,這可把嬌嬌給看急了。


    青瑄怎麽就這麽不慌不忙呢?!


    要不是因為自己的修為太低,瞎嚷嚷很可能會給青瑄惹來麻煩,嬌嬌早就開口催促她不要光顧著玩,而是應該趁赤狼忙著滅火分身不暇,趕緊上去塔頂搶奪刺魂弓。


    急得像隻熱鍋上的螞蟻的嬌嬌扯了扯身邊人的衣擺,拜托:“雲遙仙尊,你修為高,麻煩你給青瑄提個醒:辦正事要緊!”


    雲遙聞言眼底閃過惡作劇的光,故意將雙手在嘴邊圍成喇叭狀,大聲朝赤狼們喊話:“有人跑塔頂去偷你們的鎮族之寶——刺魂弓了!”


    嬌嬌:“……”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她默默離他遠了點,腦中迴響著青瑄說過的話——白澤上神為人正派,並不代表他的大侄子就是個好人。


    現在看來還是青瑄有先見之明,她太大意了!雲遙真的不是好人!


    “你這麽做會害死青瑄的。”


    雲遙瞥了眼躲得老遠的翼虎,輕笑起來:“現在才知道害怕?我想殺你的話,你根本就活不到現在。”


    感覺一道涼颼颼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雲遙嘴角勾起弧度,搖了搖手中的梅子青玉骨扇,無視塔內對他虎視眈眈的赤狼們,靈力在塔內搜了一圈也無法確定青瑄所在,幹脆高聲說道:“小鹿,撒個嬌,我就幫你弄死和光境內的赤狼,如何?”


    赤狼們聞言目露兇光,礙於他的仙尊修為,隻能咆哮幾聲以示憤怒卻也不能拿他怎樣。


    青瑄的聲音似從虛空中傳來:“白日夢還是迴家躺平了再做吧。”


    “你不想要刺魂弓了?”


    “刺魂弓就擺在那,誰有本事誰拿,你若要阻撓我,大不了打一架。”


    “我說過,你不是我的對手。”


    雲遙也不知道為什麽總是不由自主想逗她開口,哪怕她壓根就不想搭理自己。


    這麽看來,他似乎有點犯賤?


    青瑄的確懶得理會雲遙,將修煉中的赤狼攪和得亂了陣腳,以青丘禦火術吸引眾人的注意力,她施展羽風訣往刺魂弓所在的塔頂飛去。


    她才剛剛飛抵塔頂閣樓,細細密密的水珠便從地底蒸騰而起,像倒流的雨水奔湧而上,刷刷刷落在了刺魂弓的保護結界上,又給它增加了一層防護。


    青瑄撤去隱身術,不悅地瞥了眼閃現在刺魂弓結界外的雲遙,冷聲問道:“想打架?”


    “我說過你不是……”


    “我是不是你的對手得打過才知道。”青瑄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老生常談,直接動真格的,召喚出九尾靈火——巨大的火狐狸神情睥睨囂張,遵從主人的心意,搖拽著九條灸炎尾巴以天羅地網的姿態攻擊雲遙。


    雲遙看它的神情略顯錯愕。


    九尾靈火!!!


    萬萬沒想到脾氣堪比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的青丘帝王之火會跟隻有天仙實力的青瑄契約,難不成她和白帝有什麽關係?


    不,不會的,就算是當年實力處於巔峰時期的白帝也沒能召喚出這隻傲嬌的靈火,青瑄卻做到了!她到底是什麽來頭?


    他對她的好奇不斷攀升。


    若她以仙尊實力駕禦九尾靈火,自己未必是她的對手,可惜他們的實力相差了好幾個等級,他稍微朝她放出了些威壓,她卻麵不改色。


    她絕對身懷秘寶。


    雲遙輕鬆自如的以玉骨扇格擋九尾靈火的攻擊,不忘遊說她:“不就撒個嬌,能有多難?要不然這樣,我幫你奪刺魂弓,你跟我走,以後就當我的……侍女,如何?”


    “侍你妹!”


    青瑄秀眉緊蹙,看雲遙是越發不順眼。


    她默念口訣,將雲遙施加在結界上的冰融化成水之後幻化成數十條敏捷的水蛇圍攻雲遙。


    他頓時身陷冰火兩重天。


    “你竟然還會禦水!”


    萬界皆知青丘狐族擅火術,從古至今會禦水者寥寥無幾,這隻小鹿再度刷新了他對她的認知,簡直就是個超級寶藏。


    他心底油然生出一股將她打包帶迴家去的衝動,攻勢一改溫吞,企圖以仙尊靈力禦水反攻,不料他的禦水術竟然無法將水蛇的控製權從青瑄手中奪迴。


    “你是從哪裏學來的禦水術?”


    “你打得贏我再問!”


    青瑄眼角餘光瞥見嬌嬌被領頭那隻修為已達仙君等級的赤狼挾持了,他用警告的眼神盯住她,大聲喝道:“大膽鹿妖竟敢私闖和光境,奪我族秘寶——刺魂弓,今日若不能將你斬殺於此,赤狼一族還有何顏麵麵對四方仙友!”


    “想殺我?得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青瑄說話的同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連畫數道符篆打向他們。


    他們出於條件反射出手對抗符篆,不料符篆在撞上兵器或狼爪之時發出強烈刺眼的光芒,差點就閃瞎了他們的狼眼。


    在極短的時間內雙眼幾乎無法視物,隻感覺一陣颶風襲來,等它們的雙眼恢複正常視物時,身體已經半掛在閣樓的木圍欄上,差那麽一丟丟就掉下去了。


    “人質”嬌嬌不知何時被圈禁在金光閃閃的“牢籠”之中,密不透風的保護了起來。


    仙君實力的靳西頂著強風朝青瑄邁開步伐,從嘴裏吐出一團巨大的火焰,還沒等它燒向對手就被漂浮在空中的九尾靈火給吞了。


    它不屑地嗤了一句:“普普通通的地火也敢放出來丟人現眼!”


    靳西的目光掃過它,落在十分淡定的青瑄臉上,哼道:“要不是有九尾靈火擋道,你必定是我的手下敗將,今日我等認栽了,你有本事拿走刺魂弓的話,它就歸你了。”


    就連主上都無法契約它,何況天仙實力的小鹿。


    它用看熱鬧的心態退到一旁。


    雲遙瞥了靳西一眼也收起了攻勢,理由與靳西的完全不同,他隻是單純想看青瑄怎麽破刺魂弓的保護結界。


    他有預感——她能破得開!


    青瑄瞄了眼九尾靈火,心中有些困惑:我是什麽時候契約的它?


    被青焰白焰打怕了的火狐狸秉承少說少錯,不說就不會錯的原則,乖巧得活像雕塑,感應到主人的心思,它變幻成一支犀利的箭光速射向結界的某一點上。


    結界頃刻之間消失了。


    銀光閃閃的刺魂弓上刻有無數艱澀的銘文,靳西眯起眼睛努力識別,結果一個字都沒看懂,偷偷看了看修為比自己高的雲遙,意外發現他竟然念念有詞——


    “區區破弓還寫上書法了,赤狼祖先還挺會附庸風雅。”


    “……那是書法?”靳西有點不信。


    雲遙很是權威的點點頭,道:“上古文字,至今大多已經失傳,忽略內容隻看筆道,不是書法又是什麽?”


    靳西翻了個白眼,心想:你特麽的直接說你看不懂不就得了,裝什麽裝!


    刺魂弓上的銘文排列得雜亂無序,就算看得懂上古文字也極易被誤導,青瑄讀了兩行之後就發現了問題。


    玄珠悄然幫她將靈力匯聚向雙眼,那些銘文一個個脫離刺魂弓,在她眼前快速重組成上古契約銘文。


    她快速默念一遍之後,刺魂弓開始震顫起來,發出低鳴聲。


    就在靳西帶領的赤狼打算趁機搶奪機緣時,刺魂弓的鳴叫聲突然變得尖銳刺耳,仿佛千千萬萬根針刺入神魂,赤狼集體拿頭撞牆,以皮肉的傷痛來轉移魂魄的刺痛。


    就連雲遙都險些中招,慶幸自己及時以靈力護體,抵擋了刺魂弓的攻擊。


    身在“牢籠”中的嬌嬌反倒什麽事都沒有。


    青瑄周身籠罩著一層雲煙,外人無法看清裏頭的情況,隻感覺一股強大的靈力從她體內溢出來,刺魂弓的銀色光芒被牽引著,環繞著她。


    在刺魂弓的威力消失的同時,晉級的光亮了起來。


    赤狼族人看青瑄的眼神充滿了羨慕、嫉妒、恨。


    這本是屬於它們一族的機緣,如今卻被一隻不知打哪冒出來的小鹿給搶了!它們忍不住在心裏將她殺了八百迴,隻等穩定了神魂一舉將她殲滅。


    雲遙緊盯著那團有點像靈力卻更像陰氣的雲煙,感應到青瑄的實力正在狂飆,從天仙晉階到金仙之後並沒有就此停下,很快又突破了玄仙境界,一道光路從天而降。


    蟄伏在側的靳西等不下去了,低聲對族人說:“她似乎正在蛻凡胎,我們趁她仙骨未鑄成之際,殺了她!”


    話聲剛落,雲遙的玉骨扇幹脆利落的削去了擋在靳西前麵的那隻赤狼的腦袋,冰冷的喝斥聲傳來:“她是我的人,你想殺她?需得先過我這關。”


    “雲遙!”靳西咬牙切齒地吼道:“白澤與赤狼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這隻來路不明的鹿把我族聖物給煉化了,要是不處置她,外頭的人會怎麽看待我族?”


    “人家是憑本事得到的刺魂弓,你們自己沒本事連族中秘寶都看不住,本就沒臉活在這世上了,不如喊上你家君上一起去死。”


    “你!既然要站在她那邊就別怪我們對你不客氣了!”


    雲遙瞥了眼越發濃鬱的雲煙,衝青瑄喊話:“記住,你的命是我救的,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


    話聲未落,一道火紅的身影從雲煙中衝出,攻其不備,狠狠敲了他一記腦瓜子,怒道:“你丫的什麽玩意兒就敢吃我家青瑄的豆腐!活膩了是吧?本尊今日就送你去輪迴!”


    雲遙感覺頭頂火辣辣的疼,不是被扇疼的,而是被金烏靈火給燒的。


    一股焦味闖進他的鼻子。


    他瞳孔劇烈收縮,看著囂張的金烏神鳥在自己麵前化成一個俊朗的年輕人,一襲滾繡金邊的黑袍將他略顯浮躁的氣質鎮得沉穩了些,手中握著像極了卷軸的東西,上書——金烏聖書。


    流雲將金烏聖書當板磚砸向雲遙。


    聖書自動自發在雲遙眼前展開一幅畫卷——


    落日長空下綿延萬裏的冰川,除了皚皚白雪再無其他,儼然一片蒼茫孤寂的世界。


    畫卷完全打開之後,冰川的一角出現了一隻眼神空洞的山貓。


    當雲遙意識到不妙想要將目光從金烏聖書上挪開時,長卷突然將他捆了個嚴嚴實實,隻一眨眼的工夫雲遙就消失了。


    與此同時,卷軸中的山貓琉璃般的眼睛亮了起來,望著擋在自己麵前難以攀越的冰川雪山,忍不住咆哮起來:“青瑄!放我出去!”


    金烏聖書無視他的怒火,傲嬌的卷了起來,迴到流雲手中。


    流雲看了眼撞牆撞到頭破血流的赤狼,朝它們打出一道火靈力,火焰變幻成馬戲團的火圈以極快的速度逼近它們,要想活命就不得不一圈一圈的跳,稍有遲疑就會被火焰削斷腿,乃至腦袋,總而言之——


    早晚要死。


    流雲感覺體內的靈力正在迅速消退,修為從真神倒退到神人後,“duang”的一下直接掉到古仙級別,死死卡住不動了。


    他的模樣也從青年變迴了十來歲的毛頭少年。


    在光路出現之後,他莫名其妙迴到被九道金雷劈死之前的境界,還沒來得及好好感受洶湧澎湃的神力,又變成了“弱雞”。


    思來想去這番變換與他的契主青瑄脫胎煥骨脫不了關係。


    他看向開始消散的雲煙,深深歎了口氣:“看在你連升三階,遲早能讓我重迴真神境界的份上,這次就不跟你計較了。”


    冷眼盯著吃瓜翼虎,警告她:“不許告訴青瑄我來過,以及那個叫雲遙的傻逼去哪了。”


    嬌嬌還沒來得及問為什麽,他就不見了。


    不擅長撒謊的她一臉苦相,自言自語:“青瑄問起的話,我要怎麽說?!”


    吃瓜的代價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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