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瑄見棲息在她頭上的白焰還算乖巧,也便由著它去了。


    係統感受到來自白焰的威脅,心頭沉甸甸的,情緒壓抑得險些讓自己背過氣去,它無法理解事情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脫離掌控。


    不該是這樣的!


    青瑄的腳剛邁出去一步,周遭環境就變了樣——


    青蔥草木被絲絲縷縷陰氣吞噬,黑暗中數十雙幽綠的眼睛盯住她,就連風都變得囂張跋扈,唿嘯不停。


    她嘴角扯了扯,忍不住吐槽:“大師兄,你還真是將‘猶抱琵琶半遮麵’演繹得淋漓盡致,就這麽沒臉見人?派陰司看門狗來給我下馬威?”


    真是無聊。


    迴應她的是數十隻體型壯碩的鬼犬惡狠狠的撲殺。


    她將少得可憐的靈力幻化成鞭,身法輕盈飄逸,閃避敵犬攻擊的同時,鞭子卷向離她最近的鬼犬,旋身以扔保齡球之姿將它甩向它的同伴……


    鬼犬倒了一排。


    她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乘勝追擊,加注靈力入鞭,但凡被她鞭策的鬼犬皆像泄了氣的氣球,“噗”的一聲消失不見,徒留濃鬱的陰氣遲遲不散。


    待她把鬼犬全滅之後,發現自己深陷陰氣交織而成的牢籠中。


    “老奸巨猾!”


    青瑄眼底浮現一絲懊惱。


    她低估了大師兄的心計,重重陷阱環環相扣,整不死她他大概是不會收手的了?!


    靈力幾乎消耗一空,困住她的牢籠卻在迅速收緊,直至變成鎖魂鏈將她捆綁得結結實實。


    她勉強吸收周遭稀薄的靈氣,誰知身上的鎖魂鏈越勒越緊,皮肉筋骨痛得她想破口大罵。


    該死的封真!


    下手夠狠的!


    流雲逮著機會給她洗腦:【他都要殺你了,你讓白焰幫你,反殺他!】


    青瑄咬緊牙關,深知白焰若想幫她早就出手了。


    求人不如求己。


    她就不信大師兄當真要她的命!心下有了決定,手中幾乎要消失的鞭子變幻成鋒利的短刀,淩空刺向她自己。


    流雲唿吸一滯,眼睜睜看著刀鋒沒入小鹿妖的肩膀,殷紅的鮮血噴湧而出,灼燙了鎖魂鏈。


    陰氣如潮水般退去。


    流雲氣急敗壞地罵她:【讓白焰幫你不行嗎?為什麽要這麽做……】


    青瑄抬手按住傷口,用僅剩不多的靈力自我療愈,淡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流雲按著被氣疼的心肝,咬牙切齒道:【你!有骨氣!】遲早要為這種無謂的驕傲買單!!!


    短短一天不到,她已經讓他深深了解——隨時隨地會死是種什麽感覺!


    悲哀的是它現在想跟她撇清關係也來不及了!


    青瑄的傷口還未完全愈合,危機再次降臨。


    一個龐然大物從天而降,差點將她碾壓進塵土裏,狼狽地就地打了個滾,險險躲開了。


    青瑄站起身來,抹了抹臉頰沾染的泥土,臉色沉了下來,不悅地嘟噥:“你敢讓我髒兮兮,我必讓你慘兮兮!”


    流雲:【……】


    人家要殺她都不見生氣,在泥裏滾了一圈就要拚命了?!


    特麽好難懂。


    青瑄冷眸看著身型巨大的獸,手中凝出短刀,輕靈的虛晃一招,趁對方抬爪子“拍打”她之際,將身形藏於陰影之中,“消失”在敵人眼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朝它爪子底下紮了一刀。


    巨獸的身型咻的一下縮小。


    隻見一隻小博美犬腳底插著刀,痛得滿地打滾,一身純白的毛沒一會兒就變得灰蒙蒙的。


    青瑄心裏平衡了些。


    小博美怪叫起來:“你特麽下手忒狠了!哇哇,我的爪子要廢了……”


    要不是封真說她“死罪可免”,它早就拍死她了,逗她玩兒呢,她卻一點也不客氣!


    青瑄先後在這塊地界見了牛頭馬麵,陰司鬼犬,對眼前這隻會吐人言的狗也就見怪不怪了。


    “行了!芝麻綠豆大的傷口,至於這般鬼吼鬼叫?”


    她抬眸望著頭頂重新聚攏的雲霧,擰眉問小博美:“大師兄到底幾個意思?”


    “我又不是他,我怎麽知道!”


    小博美治好腳底的傷後抽空瞪了她一眼,語氣不善:“原來那個膽子太小,現在這個……恰恰相反!都不讓獸省心!”


    青瑄聞言,重新打量眼前的狗子,透過它那雙琉璃般的眼睛看到了一頭人麵虎身的巨獸虛影。


    “兇獸——檮杌!”


    狗子的身體僵硬了一霎那,眼中放出兇光,搖身變迴原型,居高臨下的盯著她,哼道:“算你還有幾分眼力勁,老子正是名震四海八荒的四聖獸之首——檮杌。”


    “啊啐!真會給你那張老臉貼金!”青瑄一臉不屑,嗤道:“憑你也配?”


    “老子怎麽就不配?”


    “撒泡尿照照吧,妖神界的史書裏記載了多少件你幹過的惡事,合該你淪為大師兄的走狗。”


    “……”


    檮杌一時語塞。


    她說得好像也沒什麽錯,它可不就是落魄到得聽封真那個臭小子的命令麽!想想真特麽憋屈。


    青瑄又接著說道:“有其仆必有其主,大師兄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檮杌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隨即又搖頭怒斥:“簡直一派胡言!別忘了你也得聽那小子的命令行事!”


    芒刺在背的感覺,就問你懂不懂?!檮杌用眼神暗示青瑄。


    她嘴角抽了抽,有些無法接受眼前這隻慫得一批的獸就是自己曾經在古籍裏看過的霸氣衝天,攪得諸天萬界不得安寧的兇獸,究竟經曆了什麽將它的棱角磨平?


    檮杌被她同情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幹咳兩聲轉移話題:“你擅闖青雲峰,方才我不過是給你點教訓,望你以後謹守……”


    “喂喂,你去哪?”


    它都還沒說完呢!


    現在的年輕人一個比一個沒禮貌!


    青瑄頭也不迴的擺了擺手:“大師兄叫我來卻不給我開條路,我隻能自己走出條路來,現在又給我扣上‘擅闖’的罪名,嘴長在他身上,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唄,姑奶奶不伺候了,再見!”


    檮杌竟覺得她說得好有道理,必須把她留下來懟死那小子。


    “小娃娃,別走嘛!”


    “別跟著我,泥人尚有三分火氣,大師兄壓根就不講道理,那我也沒必要遵守合約精神,出爾反爾誰不會?”


    青瑄快步往崖底走去。


    檮杌見她擼起袖子,準備徒手爬上去的模樣,劣根性又犯了,好整以暇地盯著她,放言:“你要是上得去,我就……”


    “你就替我把活幹了!”


    “幹就幹!”


    它才不相信以她現在柔弱的人類小身板能從崖底爬到上頭去,更何況她肩膀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呢。


    連治愈自己的實力都沒有,它等著看她被狠狠打臉。


    “一言為定。”


    青瑄眼底閃過一抹得逞的笑意,暗道:檮杌果然如史書中記載的那般——腦迴路有億點點短,死要麵子活受罪。


    這一幕落在封真眼中,直歎:“蠢獸!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那隻比狐狸還狡猾的小妖精正在瘋狂吸收他放出的靈力,故意留著瘮人的傷就是為了引檮杌上鉤……


    狗子真是蠢到家了。


    青瑄慢吞吞的往上爬著,時不時有陰氣從岩石縫裏冒出來扯她後腿。


    不是大師兄幹的還能有誰?!


    她釋出靈力護體,在他有更多小動作之前,踩著靈力化出的支撐點,快速攀爬至最高點。


    檮杌傻眼了。


    後知後覺發現自己上了她的當,悔不當初的大叫大嚷:“你個小娃娃怎麽比那臭小子還壞!”


    青瑄比了個勝利的手勢,笑聲蕩漾開來:“願賭服輸,未來三個月替我好好聽大師兄的話。”


    檮杌:“……”


    封真雙手負於身後,慵懶的聲音透過雲層,直達她的耳中:“絳真觀禁止任何形式的賭博,違者關柴房,禁食三日,罰抄觀規百遍,以免日後再犯。”


    青瑄掏了掏耳朵,簡直不敢相信這世間有人可以不要臉到這般田地!禁止賭博?你倒是早說啊!


    輸不起的狗男人!


    【殺了他、殺了他……】


    “……”青瑄翻了個白眼,屏蔽掉煩人的流雲,冷睨著遠方的雲層,哼道:“參與賭博的又不止我一人。”


    檮杌:“……”


    完了。


    封真如她所願,迴道:“檮杌與你一同受罰,禁足期間衣服照洗,若再洗壞……這輩子就留在絳真觀學洗衣服吧。”


    青瑄不滿地懟迴去:“你知不知道這世間有一物,名叫洗衣機!”


    “手洗。”


    “我不會!”


    “不會就學!蠢笨如狗都能學會,你還不如狗?”


    “……”口才真特麽好!


    她用眼神詢問檮杌:你會洗衣服?


    變成二哈的檮杌臉上浮現可疑的紅暈,默默點了點頭。


    青瑄無語至極。


    這年頭不會洗衣服的狗子不是頭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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