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萬萬不可呀!”太醫差點直接給顧傾秋跪下。


    顧傾秋板起臉,“你們都出去吧,我有話單獨和太醫說。”


    圍觀的幾人麵麵相覷,誰都不敢第一個出去。


    “我說,都出去!”顧傾秋又喊了一聲,這次態度強硬得多,眾人圍觀幾眼,還是三步兩迴頭地出去了。


    “太醫,我有問題想要請教。”顧傾秋一邊挽起袖口一邊道:“你可知情月之毒和裂心是否會滲透血液?”


    太醫的表情甚至能稱得上驚恐,也許是不知道為何麵前的女子會知道這兩種毒藥,最後聲音顫抖道:“老朽……有聽聞過,裂心是直接傷及器官的毒藥,情月之毒倒是有可能會滲透血液。”


    顧傾秋若有所思,“也就是說,如果我把自己的血喂給王爺,王爺有可能會感染情月之毒?”


    既然這樣,難受一段時間總比缺一條胳膊好啊!而且如果再中一次情月之毒沒準還會產生抗性,應該沒有之前那麽難受吧。


    “是的。”太醫迴答完才覺得有些不對勁,“……此言何意?”


    顧傾秋把手遞給太醫,“也給我把把脈吧。”


    太醫有些莫名其妙地搭上了顧傾秋的脈象,不出幾秒鍾便臉色驟變。


    顧傾秋淡淡道:“所以,反正我也活不長了,不如就把鉤吻蔓給我吧。你放心,我不會跟任何人說這件事。不過我有事要交代你,如果王爺醒了,你就按這個說法告訴他。”


    “……老朽……王爺……唉……”太醫似乎腦補了一些王室秘聞,又怕貿然開口給自己引來殺身之禍,最後還是沒敢發表評論,老實地命人取來了藥箱中的鉤吻蔓。


    服用下鉤吻蔓後,顧傾秋渾身發麻,十分不適。


    但是時間不等人,還沒等顧傾秋適應,太醫就開始在她的手臂上取用了需要的血液喂給了楚允寒。


    顧傾秋隻覺如同被電擊一般,伴隨而來的是一陣天旋地轉,最後失去了知覺。


    這一次顧傾秋仿佛陷入夢魘,再怎麽掙紮周圍都是一陣虛無和黑暗,與之相伴的是窒息感,讓她渾身忍不住一直發抖。


    恍惚間,顧傾秋似乎聽到有人在唿喚她的名字,但那個聲音太遠了,周圍的空氣又像被抽幹了一般,聲音傳不過來、也聽不清晰。


    等顧傾秋終於掙脫一切,驚坐起身,發現已是滿頭冷汗,周圍黑漆漆一片,看不分明。


    ……現在是晚上嗎?


    顧傾秋覺得渾身粘膩,十分難受,翻身下床道:“紫雲?在嗎?給我備熱水。”


    但是突如其來的昏厥感讓顧傾秋沒有順利下床站穩,而是一屁股墩摔在了床邊。


    紫雲聽到了屋內的聲響,飛奔進來,“夫人醒了?怎麽不叫我扶你下床啊?”


    顧傾秋感覺紫雲的兩隻手輕柔又有力地搭在了自己的腰部和手上,慢慢地把自己攙扶了起來,但是總覺得哪裏不對勁,“紫雲,你沒點燭火也能看到我摔在哪裏?”


    紫雲奇怪道:“夫人,白天為什麽要點燭火?”


    顧傾秋心中大駭,剛才的一些不合理也在腦子裏有了答案,她的床邊在夜晚是能看到透進來的月光的,就算真的是晚上,也不可能黑到什麽都看不見。


    所以現在唯一的答案是……她失明了。


    嗬……顧傾秋慘笑一聲,可真是新奇的體驗呢。


    紫雲不明所以,“夫人?夫人?怎麽了?”


    “沒什麽。”顧傾秋搖搖頭,“王爺怎麽樣了?”


    “當時差點把我們嚇壞了!”紫雲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王府裏早就知道了王爺失蹤出事的事,還好王爺最後沒有事,但是當時迴王府時臉色挺難看的,這幾天也一直閉門不見客,隻有大夫能進王爺的院子,奴婢也不知道王爺現在什麽情況了……”


    “噢……”看樣子楚允寒至少能行走自如了,那蛇毒應該已經解了吧。


    紫雲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似的,突然低聲湊近,“但是王爺這幾日每天晚上都會把夫人接到他房間裏一會,淩晨又會把夫人送迴來。”


    “……嗯。”楚允寒把她帶走應該是為了解情月之毒吧,想到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居然和楚允寒……


    顧傾秋的臉色也浮現出別扭的表情,“去準備些熱水吧,我想沐浴。”


    “是。”紫雲退下了。


    顧傾秋坐著發呆,還沒有能完全接受自己失明了這件事。


    好在紫雲是個手腳麻利又貼心的丫鬟,親力親為地把顧傾秋攙扶到了浴桶裏,還幫忙洗頭擦背,顧傾秋除了閉眼享受什麽都不用考慮。


    古代沒有電吹風屬實不方便,顧傾秋的一頭及腰黑長發被紫雲用布擦拭了好幾遍才沒有繼續滴水,然後就被紫雲扶到了院子裏曬太陽等自然風幹。


    顧傾秋想一個人清淨一會,於是把紫雲打發走了。


    努力瞪大眼睛感受了一會後,顧傾秋發現自己也不算完完全全看不見。


    之前在屋裏沒有察覺,但是在太陽下還是有感覺的,雖然已經看不清圖像,但似乎還保留了一些光感,能隱隱約約感受到太陽的照射。


    如果有人路過,一定會被顧傾秋瞪大黑溜溜的雙眼左顧右盼的樣子傻到。


    ……


    另一邊的楚允寒放下手中的書,“你確定是太子所為?”


    身旁的蒙麵男子道:“屬下確定。”


    “嗯。”楚允寒又拿起書,“退下吧。”


    黑影消失了,但楚允寒卻覺得內心煩躁,完全看不進去書中的內容,隻能又把書本摔迴桌麵。


    他醒來之後就聽到了各種各樣的話語,有或真情或假意的關心,有來自侍衛的自責,有來自皇兄的試探,但他記得最深的,則是別人口中的顧傾秋。


    他們說,顧傾秋聽聞他出事以後吵著要進林中尋他。


    他們說,顧傾秋擔心她哭得昏了過去。


    太醫說,顧傾秋為了救他,服下了一株名為鉤吻蔓的毒草藥,然後用她的血為自己解毒。


    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她有什麽目的?這兩個問題楚允寒最近問了自己許多遍,但是從來沒有這麽好奇過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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