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秋再睜眼時,外麵的天色已是黃昏。


    “紫雲。”顧傾秋輕輕喊了一聲。


    不遠處的小丫鬟耳朵靈敏得很,立刻跑到了顧傾秋床邊,“夫人,醒了呀,要吃什麽?我先把藥給您端過來吧?”


    顧傾秋搖搖頭,“問到了嗎?”


    紫雲慚愧地低下頭,“他們說王爺隻是身體有些不舒服,讓我不要在那裏礙手礙腳的。”


    顧傾秋早就猜到了,她們主仆二人在這王府就是被孤立的狀態,有顧傾秋在場時,他們也許還會顧忌顧傾秋的身份和地位,但顧傾秋不在場時,他們對一個丫鬟是從來不客氣的。


    “算了,你去端藥吧。”顧傾秋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多管閑事好。


    隻是到了深夜,那痛苦又憤怒的聲音依然還在繼續,和前一天一樣,這聲音到淩晨才停歇。


    據顧傾秋觀察,王府內的女眷在傍晚都會離開王府,第二天清晨再迴來,而大夫依然會每天早上去一趟楚允寒的屋子裏。


    難不成楚允寒中的是什麽淫毒嗎?所以晚上才要遣散王府內的女眷?


    不過她們怎麽不帶上自己一起走?是當自己不存在嗎?


    顧傾秋無奈,拜楚允寒所賜,她這兩天晚上的睡眠質量堪憂。


    第三天晚上,顧傾秋終於忍無可忍了。


    這次紫雲還沒有入睡,也聽到了聲響。


    見到顧傾秋黑著臉、眼瞼處還有淡淡的青黑,紫雲關心道:“夫人,要不要我給你找幾團棉花把耳朵堵住吧。”


    “嗯。”顧傾秋點頭。


    隻是紫雲在用上棉花後一秒入睡,獨留顧傾秋一人幹瞪著眼。


    顧傾秋看著一旁桌上的棉花,覺得這玩意還是塞在楚允寒嘴裏最頂用,於是氣勢洶洶地揣上棉花去了楚允寒的院子。


    今晚已經沒有了來來去去的傭人和大夫,隻有門口一個守門的昏昏欲睡的小廝。


    顧傾秋居然就這麽不受阻攔地進入了楚允寒院中。


    她拎著棉花朝著聲響處走去,房間內很黑,連月光都照不進去,唯一能讓顧傾秋辨別方向的隻有搖晃的鐵鏈聲和掙紮的聲音。


    顧傾秋摩挲著到了床邊,床上的人也感知到了什麽似的,用咬牙切齒的聲音問道:“誰?滾出去!”


    顧傾秋自然不答,而是徑直把帶來的棉花塞進了床上的人嘴裏。


    楚允寒沒想到竟然有人敢對他做出這種事,掙紮的動作停頓了幾秒,隨後發出了嗚咽的聲音。


    顧傾秋懶得辨別楚允寒在說什麽,而是用手試探地摸了摸他的額頭和脈象。


    雖然算不上久病成醫,但是顧傾秋近來閑著無聊看了不少醫學類書籍,剛好可以借著這個機會檢驗一下學習成果。


    隻是這位病號實在不太配合,讓顧傾秋難以靜下心感受紊亂的脈象。


    於是顧傾秋順著楚允寒的身體往下摸去,竟然真的摸到了一個十分精神挺立的物什。


    顧傾秋:……


    沉默了半秒後,顧傾秋如同觸到燙手山芋一般縮迴了手,然後迅速離開了房間。


    如果顧傾秋能看到楚允寒臉上的表情,一定會被暴戾的眼神和凸起的青筋嚇到。


    不過她看不見,所以心安理得地迴到了房內睡了個好覺,第二天醒來時難得感覺一陣神清氣爽。


    紫雲替顧傾秋梳起了頭發,“夫人,昨天睡得可好?”


    顧傾秋想到被她塞了一團棉花的楚允寒,難得有一些心虛,清了清嗓子,“那個……你昨天的棉花是從哪裏弄來的?不會被人看到了吧?”


    “我在儲物間找到的,是從一床不常蓋的被褥裏掏出來的。”紫雲解釋道:“那裏放的都是夫人你帶來的嫁妝,府裏其他人是不會進去的,自然也不會有人知曉呀。”


    “那就好。”顧傾秋覺得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應該銷毀證據,吩咐道:“你快去把昨天塞耳朵裏的棉花銷毀了,有人問起此事就說不知道,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


    紫雲麵露疑惑,但還是應下了,“好的夫人,我馬上就去把棉花處理了。”


    半刻鍾後,紫雲神色有些慌張地迴來了,“夫人,昨晚是出了什麽事嗎?為什麽我聽外麵的人都在說什麽棉花啊、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啊還有什麽付出代價之類的話,我聽得有點害怕,就先迴來了。”


    顧傾秋就知道楚允寒早上沒事後一定會找她的麻煩,還好她


    “無妨,別緊張。”顧傾秋安慰道:“隻要你一口咬定不知情就行,他們也沒用證據,你這麽慌慌張張的反倒露餡了。”


    紫雲驚訝道:“夫人,所以他們要找的人是你?”


    “嗯。”顧傾秋看著紫雲快驚掉的下巴,淡定地承認了。


    紫雲湊近小聲道:“夫人……我突然發現昨晚剩在桌上的那團棉花不見了,會不會留下什麽證據啊?”


    它應該已經被憤怒的楚允寒一把火燒了吧。


    顧傾秋好笑道:“沒事,你就別想那麽多了。你去把我上次沒看完的那本書取過來吧。”


    沒有存在感的好處就是不容易受到懷疑,但是這種地毯式的排查也需要例行公事地來問問顧傾秋這邊的情況。


    在傍晚時分,管家終於來到了顧傾秋的房門外,“夫人,叨擾了。”


    知道叨擾還來?


    顧傾秋放下書,問道:“什麽事?”


    管家猶豫了半晌,“夫人昨晚睡得可好?是否有到別處走動?紫雲姑娘是否半夜有外出過?”


    “沒有。”顧傾秋答得幹脆。


    “額……”管家又道:“那夫人近日可有取用過棉花?”


    “沒有。”顧傾秋的語氣有些不耐煩了。


    “我方便進來看看嗎?”管家查了一整天都沒查出個結果,十分擔心要承受楚允寒的怒火,隻能硬著頭皮接著問了。


    “不方便。”顧傾秋合上了書。


    這倒是管家意想不到的,但顧傾秋他也不敢得罪,剛想告退,就聽到顧傾秋懶洋洋的話語。


    “除非你告訴我,王爺到底中了什麽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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