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個鬼差已經體力不支了,聞言都不可置信道:“你一個普通人怎麽能封印這些大兇的殘肢?我們這麽多人和師爺剛才用的鎖靈陣都被它們擊破了,這群殘肢的怨念比你想象的厲害多了!況且它們本來就是從暗門裏湧出來的,你竟然還讓我們把它趕迴去?”


    這簡直像反派發言,怎麽能質疑男主的能力呢?


    顧傾秋聞言立馬命令道:“照他說的辦!”


    “……是。”幾個鬼差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身,調動起身上已經餘留不多的鬼力,盡量地把殘肢往暗門的方向趕去。


    戚懷瑾咬破舌尖,一滴鮮血飛出,他快速凝陣,“三界內外,唯道獨尊。”


    一陣金光在戚懷瑾的四周湧現,殘肢似乎意識到了危險,進攻的節奏更多了,怨氣翻騰得更激烈了。


    戚懷瑾卻完全不受這些幹擾,好像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似的,繼續道:“萬神朝禮,役使雷霆鬼妖喪膽,精怪亡型。”


    天空似有幾道雷電閃過,把已經黑的天照得煞白,伴隨著“轟隆隆”的雷聲,尋常人在這種情況是斷不敢靠近水域的。


    戚懷瑾身上湧出的金光已經刺眼到顧傾秋不敢直視的地步了,而殘肢好像也被震住了一般,攻擊的幅度慢慢小了下去。


    就在這時,戚懷瑾睜開了眼,喊道:“急急如律令!”


    一道金光咒印應聲而成,把殘肢和暗門封印在了一起。


    戚懷瑾也閉上眼,脫力般後仰。


    “糟了!”戚懷瑾帶來的水鬼急道:“大人的防水符過期了!他會嗆水的!”


    眼見戚懷瑾即將要被嗆到,顧傾秋顧不上師爺和鬼差的注視,一把接住了戚懷瑾,然後就用嘴堵住了戚懷瑾的嘴,給他渡了一口鬼氣,然後奮力地抱住戚懷瑾向上遊去。


    鬼差們麵麵相覷,“師爺,大小姐這是……”


    師爺無奈,大手一揮,“先迴去跟大人匯報情況!”


    “是、是……”鬼差們應和道。


    顧傾秋第一次知道戚懷瑾這麽重,他明明看起來十分清瘦,但是在水裏的阻力卻這麽大!


    等她又渡了好幾口鬼氣給戚懷瑾後,終於拉著戚懷瑾湧到了岸上。


    水鬼已經趴在了快艇邊上,朝顧傾秋伸手道:“快把大人拉上來!”


    顧傾秋簡直爆發了人生最大的力氣把戚懷瑾向上托舉,終於和水鬼一起把戚懷瑾拉上了快艇。


    天微微亮了,岸邊的燈還亮著,像是站了好幾排人,往戚懷瑾的方向看。


    顧傾秋和水鬼都沒辦法駕駛快艇,有些著急地探查著戚懷瑾的鼻息。


    還好……還有氣……


    顧傾秋鬆了一口氣,看到臉色煞白渾身濕透的戚懷瑾心疼得不行,她甚至不能拿到快艇上的浴巾披在戚懷瑾身上。


    水鬼看了看天色,“應該還有十幾分鍾就天亮了,天亮了岸上的人應該就能看到大人的情況,會來救援的。”


    “那我們現在能幹嘛……”顧傾秋茫然地抬頭。


    水鬼已經鑽迴了珍珠項鏈裏,聲音斷斷續續的,“我的鬼力已經耗盡了,我得好好調息,一會天亮了我也不能出來啊!”


    顧傾秋慢慢扶起了戚懷瑾,把他全身的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緊緊攥著他的手,眼眶微濕,她太害怕戚懷瑾會出事了,可是現在她的害怕又到了另一個層麵——她剛才渡了鬼氣給戚懷瑾。


    戚懷瑾明明還是個人,不應該這樣直接接觸到鬼氣的。


    就算是顧傾秋這樣不學無術的鬼,也知道冥界不能過多幹預陽界。


    她明明知道戚懷瑾會長命百歲,她看過戚懷瑾的生死簿,他今天隻是很危險,但是不會死。


    但是剛才的那一瞬間,害怕的感覺衝散了她所有的理智,她怕戚懷瑾嗆水、她怕戚懷瑾會淹死,所以選擇了渡鬼氣給戚懷瑾。


    從此以後,戚懷瑾再也不是一個普通人了,他會慢慢變成一個活死人,他會恨自己吧……要是沒有遇到自己,戚懷瑾也許會順順利利地過完這一生,作為一個全國聞名的術士大師壽終正寢,然後帶著一身濃厚的功德去冥界找楚江王報道。


    可是這一切都被她毀了。


    天亮了,顧傾秋臉上的淚痕也幹了。


    她就這麽看著岸邊的人發出驚唿,然後派出救援艇把戚懷瑾帶上了岸上送去醫院檢查,聽到醫生說戚懷瑾沒事了很快就會醒來。


    她不敢麵對醒來的戚懷瑾,在確定戚懷瑾沒事後就黯然離開了,外麵出了大太陽,天氣很好,但是醫院的電視機卻報道著詭異的事件,說楚江上在今天早上突然漂浮了許多“浮屍”,打撈人員以為是之前失蹤的四名受難者,結果卻發現是許多殘肢。


    據悉,短短的一上午已經打撈起數百隻殘肢,現場十分恐怖,無數路過的行人都看到了這一幕,人心惶惶。


    顧傾秋苦笑,嚇到普通人可是會損陰德的。


    不過政府很快出來開了發布會,嚴重申明會徹查此事,並找到殘肢的主人,給民眾一個交代。


    顧傾秋又百無聊賴地去了醫院的停屍房,沒想到格外熱鬧,這裏不僅有“人”,還有鬼。


    不少剛剛變成鬼的人十分不習慣地站在自己的屍體邊上,臉上的神情既茫然又懷念,似乎還有一些解脫。


    對於因為病痛離世的人來說,也許變成鬼並不是壞事,隻是他們永遠都見不到自己的家人了,就算見到了,家人也看不見他們了。


    顧傾秋不知道自己在太平間裏站了多久,直到有人喊她:“大小姐,您怎麽在這裏?”


    顧傾秋一迴神,麵前正站在黑白無常二人。


    “哦……我……”顧傾秋不知如何作答,幹脆瞎扯道:“你們上班很準時嘛,天一黑就來了……”


    “那當然,哈哈……”白無常汗顏,難道大小姐是來視察工作效率的?


    畢竟最近出了一些事後,楚江王可是嚴查死後不及時去楚江王殿報道的情況的,所以他們也要到處去抓滯留陽界的鬼,生怕他們又捅出什麽幺蛾子。


    “噢……工作順利……”顧傾秋又飄走了,戚懷瑾家她不敢迴了,楚江王殿……估計會迎接楚江王一通怒斥吧……


    所以等顧傾秋反應過來時,自己竟然已經飄迴了楚江墓地,這裏應該沒有人會找到她吧,顧傾秋的手顫顫巍巍地扶上了自己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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