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七年,二月,中國某市


    “你真的要跟他結婚?”


    程錚一開口就將往日的殘留下的那點溫暖給打散了,連一點餘溫都不給留下。


    程錚的唇緊緊的抿著,目光已經沒有以前那種恨得想要將我吃到的怒氣,眼中剩下的不過是冰冷的寒潭水。


    雖然是在樓梯間中,但是麵對他的時候,李果兒覺得比暴露在外麵零下十度的寒天裏還要冷。


    看見他,身體就連皮膚都在疼痛著,除了這些,還有一個地方再疼,那就是我的第二根肋骨,有人說女人是男人的肋骨造就的,我說男人才是女人的肋骨變成的,不然自己為什麽會那麽疼。


    心在一點點的,隱隱的疼著,就像是用鈍器慢慢的劃過骨頭時的那種感覺……


    迴憶,對,跟程錚那場激烈,美好又糟糕的迴憶,這個時候又從腦子裏冒了出來。


    然後在享受著疼時,就活生生的,無情的被打散。


    這場迴憶,割了她的心,也切掉了她的肉,剩下的隻是殘肢碎片,李果兒很想問他,到底還想幹什麽!


    “對啊,我要跟他結婚了。”


    李果兒說,聲音中聽不出過多的情緒,更別說什麽喜怒哀樂了,因為那種痛已經深入了骨髓,單隻從聲音中,根本就聽不出來,更無法感覺出來。


    說完後,她的手握在一起,指甲深深的嵌入進了皮肉中。


    “你愛他嗎?你不愛他的,怎麽能嫁給他。”


    程錚的話很篤定,是那種能夠把控一切的肯定。


    他還是這樣,覺得能夠控製她。


    “遲早都會愛上的,既是現在不愛,可是將來也是會愛上的。”


    李果兒低下頭,喃喃著說,像是迴應他,可是更像是自己在跟自己說話。


    “李果兒,你在撒謊……你一直愛的都是我,你怎麽可能會愛上別人!”程錚朝著她走過來,伸出了手,想要抓住她,可是卻被他給躲開了,那種動作就像是避著瘟疫一般,下意識的就往後退,程錚的一張臉在瞬間沉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類似於哀傷的表情。


    “程錚,我承認曾經愛過你,愛的那麽深,愛的那麽強烈……可是,這也不是你一次次傷害我的籌碼,人心都是肉做的,我給過你多少次機會,我真的已經忘記了……當日,我走的時候,你罵我狠……”李果兒頓了頓,語氣惆悵,哀傷,“我承認我是狠,可是你為什麽不想想,我為什麽變得這麽狠,是誰教我變成這樣的!程錚,都是你逼得我變成這樣的,都是你一點點把我逼出來的!”


    這時,李果兒終於抬起頭來,看向他,語氣緩慢而艱澀,她說:“當你告訴我,你要娶其他女人的時候,我就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愛你了,李果兒,不要再當白癡了……忘記他吧,不要愛了,所以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不愛你,總有一天我也會忘記你,也許一個月,也許一年,也許好幾年……但是我一定會忘記你……”


    “再忘記我之前,不要跟任何人結婚!”


    程錚再次上前,拉住她的肩膀,這次沒有允許她有任何的躲閃。


    既然都這樣了,李果兒也索性不再躲避了,她迎上他的目光,字句清晰的對他說:“程錚,你以為你是誰啊,你說什麽就什麽嗎?我結婚是我的事情,跟你沒有關係,我要嫁,明天我就可以嫁!”


    說完後,李果兒推開他,然後直接從他身邊走過去,想要從樓梯間走出去,迴到自己的辦公室。


    可是就在她要走出去的那一瞬間,程錚突然轉身,走向她,將她拉進自己懷中,抵在了牆壁上。


    “你不可以不愛我……我也不允許你嫁給任何男人!”


    說完後,他一拳砸在了牆壁上,手背上染紅了一片。


    現在,李果兒看著時並不覺得心疼,卻有了一種痛快的感覺,她冷眼啃著他,還有手背那一處驚心的紅色。


    “程錚,迴去吧,不要再出現了……我也很快會離開這裏的。”


    說完,她推開他,走出了樓梯間……


    —


    二零一二年,二月,冬。


    南非,距離首都五十公裏外的榮氏莊園中正爆發一場激烈的爭吵。


    榮明珠從二樓書房追了下來,她喊著前麵的女孩子:“你要是敢迴去見你奶奶,我就跟你斷絕一切,錦福,我沒有跟你開玩笑!”


    被叫錦福的女孩子麵色紅潤,青春嬌俏,背對著她,深吸一口氣,轉身看向身後的貴婦人。


    “她是我奶奶,這十幾年來,你不讓我見她,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你不認她,可是我要認她!”


    榮明珠氣得跺腳,“我告訴你,從今天開始你不能離開莊園,如果你離開莊園,莊園裏的傭人,我會部開除!”


    “媽!你不能每次都用別人來讓我妥協!”


    錦福看著她,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父親,多希望這個時候父親能夠站出來幫幫她,她要迴去照顧的人,也是他的母親啊。


    可是從來都沒有,父親從來都沒有幫過她,因為他害怕母親,母親是一個在家裏絕對權威的存在。


    “我也不想用別人來威脅自己的女兒,可是你也要聽話啊!如果你想看著她們都因為你而失去工作,你就走!”


    錦福看向旁邊的那群穿著統一黑色短裙製服的女傭,她們都是她最好的朋友,還有帶大她的老傭人,她怎麽忍心。


    錦福開始求她:“媽,讓我迴去看看奶奶吧,奶奶病了,我想迴去看看她,我答應你,隻看一下我就迴來。”


    “no,沒得商量!”


    榮明珠說完後,就上樓去了,她抓住了女兒的死穴,所以也相信在明天的訂婚典禮之前,她都會乖乖的呆在自己的房間裏。


    —


    妥協,又一次的妥協,讓她沒有辦法淡定下來,她煩躁的坐在床邊,然後又起身,走向床邊,將窗簾給部扯開。


    她看到父親李武靖又偷偷摸摸的出門去了,應該是去他另外一個家裏吧。


    母親早之前已經離開,去參加舞會了。


    這時,門外有細細索索的聲音傳來,她走到門邊,門被從外麵輕輕的推開,然後她看見maya,園丁的女兒,她的玩伴將榮明珠搶走的行李箱還有機票送進了門內。


    還有她的小弟弟暉福,“姐,你快走吧,你告訴奶奶,我很想她,還有幫我將這條圍巾送給奶奶。”


    錦福接過暉福遞來的圍巾,放進行李箱裏,跟著他們下樓去了,錦福沒有從正門走,因為那裏有母親的保鏢守著。


    她從廚房的後門出去,司機已經開著車過來,暉福坐在前坐上,我躲進了後備箱裏……


    莊園出去的路是一條連接外麵的石橋,五十年代,榮家長房一脈來到南非後買下來的一個孤島,經過幾代人的修建,最終成為了今天代表南非權利與金錢的卡斯特莊園。


    從後備箱的細縫中看著莊園越來越遠,錦福也更加堅定離開這裏的決心……


    —


    一年後,中國,b市


    夜,有人說這個城市最美的是夜景,李果兒覺得最美的是跟愛自己的人在一起,從一年前來到迴到這個城市後,母親將她的信用卡部注銷,奶奶卻需要高額的醫藥費治療斷掉的腳,她沒有選擇,隻能出來打工,一邊靠自己在一間公司找到了一份翻譯的工作,晚上還要來到慧芳園會所打工。


    慧芳園,是曾經慈禧太後兄長的宅邸,後來輾轉賣給了一個美國人,建國後,這個地方又被城西葉家買下,直到八十年代才被重新裝修使用,改名慧芳園,成為這座城市最奢華的私人會所,入會條件非常的苛刻,並不是有錢就能入會,而她能進入這裏打工,也是因為她掌握著六門外語,才會破格被錄取。


    李果兒端著一瓶八六酒王走進三樓最裏麵的一間豪華包房裏,剛一走進去,就被裏麵刺鼻的煙味給嗆著咳嗽了幾聲,裏麵的人隻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又開始各自的話題,他們這些讓你很年輕,神情淡然,卻有著一般人沒有的尊貴,一看就不是普通圈子裏的人,就連老板娘見了他們都得客客氣氣的。


    “果兒,你來。”這時,老板娘葉西朝她招手,她放下酒瓶,走了過去,她說:“還有什麽吩咐嗎?”


    葉西將麵前一個英俊男人手中的一張手工信紙扯下,“幫宋少看看這信上寫的是什麽。”


    她接過那張信紙,德語是世界上最嚴謹的語言,所以之前她還學過一段時間的德語,“信上說她在德國很好,讓一個叫宋璃熙的人放心,還祝他早日找到心上人。”她的話剛一說出來,那男人的臉色就黑了下來。


    葉西笑得很燦爛,說:“哎呀……沒想到這丫頭去德國這麽久了,還忘不了她宋哥哥。”


    李果兒站在那個位置上似乎有點尷尬,那人盯了她一眼,便問葉西:“什麽時候來的妞?”


    葉西打他一下,說:“是來兼職的,會六國語言,有時候還能幫我充當翻譯,劃算得很,不過不可別動歪腦筋。”


    他們的話,李果兒都聽到了,也都習慣了,她跟外麵那些妖冶的女孩子不一樣,她也不是看不起外麵那些能帶出去的女孩子,隻不過她確實做不了那樣的事情,心裏總歸對她們有些防範,所以看在有些女孩子的眼中,她就成了這個會所裏的異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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