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帽摘下的刹那,洛曦認出,“江閔月!”


    江閔月踏著鮮血,緩緩走到高台邊緣,“鎮國王,又見麵了,別來無恙!”


    他目光繞過洛曦,落在窺不出真實情緒的洛九風身上,“真抱歉啊,上次在你晉級不小心動了些手腳。”


    “不過都說好事多磨。”他話音一轉,指向腳下的殘屍碎肉,“這些死人當我向你賠罪的禮物了!”


    “洛九風,你的心腸不夠狠!這些人多多少少參與到謀害長公主之中,留他們過年麽?”


    “你說的不錯!”洛九風慢慢紮緊袖口,這是動手征兆,他玩味兒勾起嘴角,


    “徹底清算,我第一個不該找你麽?”


    “不不不!”看他一言不合要動手的樣子,江閔月快速後退,臉上卻沒有絲毫懼怕,


    “你我才應該是同路之人。”


    “我們都被一則不知所謂的預言迫害。”


    “你因此痛失愛妻,我呢?生來何過?”


    他指著逐一在小路慢慢出現的江家眾人,包括走出來的江閔旭,


    “我一出生,眼睛沒睜開就被冠上厄運之子,數次差點被這幫老東西沉塘,我何錯之有?”


    他看著沉默的江家眾人,對江閔旭笑得諷刺。


    “父母對你不好,可除了爹娘,你生來擁有整個江家,族老嗬護,皇帝看了都要眼紅的資源……”


    “這些哪一樣不是供你江閔旭予取予求?”


    “我呢?”


    江閔月一指自己,笑得瘋狂,“沒滿歲被迫離家,被父母安置在一處鄉下,身邊沒有一個親人。”


    “是!父母為我買來仆從伺候照料,可你知道沒有長輩在身邊的小孩是怎麽被那些惡奴欺負嗎?”


    隨著江閔月聲聲控訴,越來越多之人走出秘境,來到高台下方。


    “你在雲端跟著族老啟蒙時,我在鄉下忍饑挨餓。”


    “發現我真的沒人管,惡奴拿著父母的銀錢吃香喝辣,隻在想起時賞我口吃的,確保我不會餓死。”


    “你在被母親罵被母親打,額頭磕破點皮就以為天塌了時,臘月寒冬,我被管家扒光衣服仍在湖水裏差點淹死!”


    “你被父親逼著讀那些晦澀的書籍時,我因為沒人教說話,還在口齒不清的咿咿呀呀。”


    江閔月憤怒咆哮,食指用力一下一下點著腳下,“就因為他娘的一則預言,你們知道我經曆了什麽?”


    四下一片安靜,大家都很沉默,隻有洛曦抱臂站在為首,一臉玩味。


    沒吃瓜子,是她對這位宿敵的最大尊重!


    看她這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江閔月驀地笑了,俯下身,突然將臉湊近洛曦,


    “哦!我忘了,我們真正的氣運子一向有獨到見解。”


    “你是不是在想,世界上苦命人多了,我算老幾?”


    “你在想比起鄉下吃觀音土的孩子,我幸福多了?”


    “可我寧願被拋棄的徹底,去流浪,去討飯……也不要童年經曆你們根本想象不到的欺辱與折磨。”


    “我沒這麽想。”洛曦放下抱臂的雙手,一本正經解釋,“我隻是在想待會怎麽把你大卸八塊!”


    “遺言說完了嗎?快點!”


    事情到此,或許已經沒有誰對誰錯,隻是立場不同,注定不死不休!


    “而且……”洛曦指正,“流浪的小孩被拍花子抓去砍掉手腳,放到皇城腳下乞討,真比你慘!”


    江閔月噎住,他不該給洛曦說話機會的!


    他扶額,咬牙切齒,“你可真是個冷血的怪物啊!”


    洛九風聽不得有人說他閨女,“表演這麽久,遠近都不說,就說現在。”


    他一指高台慘死的屍體,“他們也傷害你了?”


    江閔旭始終皺著眉,看著高台上慘死的眾人,眼底帶有深深疑惑,預感很不妙。


    這種事情他好像在哪裏見過,卻如何也想不起來。


    他努力在想,這很重要!


    在場已經有人露出不忍,甚至覺得江閔月也是受害者。


    洛曦長歎一聲,“我來說吧!”


    她在天道那,看到了事情一切的真相。


    “江閔月,你說被惡奴磋磨,他們為什麽磋磨你?”


    “還能為什麽?”江閔月冷笑,“欺軟怕硬,奴大欺主少見麽?”


    “不是吧?”洛曦搖頭,“惡奴中,至少有個人對你不錯,王管家,你忘了麽?”


    “那是一個被夫家趕出門,獨自帶著女兒,很堅毅的女人。”


    “她憐你無人照料,對你嗬護備至,幾乎將你當成親兒子在養,可你對她做了什麽,你忘記了嗎?”


    “四歲那年,你將她唯一的親人,女兒王妮妮推下湖中淹死,一切隻因為嫉妒!”


    “你嫉妒有人分走了王管家的愛,從而心生惡意。”


    “你將王妮妮推入湖中,非常冷靜,甚至帶著笑看她求救,看她撲騰,最後沉入水底。”


    “確定人死了,你無事人般迴到房間,王管家找不到孩子還來問過你,你說不知道。”


    “當年你四歲,沒錯吧?”


    江閔月瞳孔縮了縮,眼神驀然幽暗下去,他不明白,洛曦為何知道這些?就像親眼看到一樣。


    洛曦長吐口氣,緩了緩聲音繼續道:“可你那時候畢竟年幼,留下太多破綻。”


    “有下人親眼看著你將王妮妮帶到湖邊,但因為你姐弟自幼關係就好,那下人沒多想,直到王管家找來詢問。”


    “下人將看到的說出,最後王管家在湖底撈出女兒屍體,五歲,她才五歲啊,人生剛剛開始!”


    江閔月這種人放在古代叫壞種,放現代就叫“超雄綜合症”


    他們身體比正常男性多一條染色體,因為雄性激素旺盛,生來就是天生的變態。


    破壞力強,缺乏同理心,看到鮮血會興奮,視人命如草芥……


    興致起來或者情緒不快,殺人不需要任何理由,隻為發泄和好玩。


    以上是科學解釋,放到現在就是天生泯滅人性的壞種!


    洛曦幽幽兒望著有了笑意的江閔月,“事後,王管家沒有聲張,她隻是用同樣的方式報複你。”


    “這也是你一開始說,寒冬臘月被扒光衣服仍在湖中的真正原因。”


    “精彩!”江閔月鼓掌,“說的我都快信了!”


    “不止!”洛曦突然拔高聲音,“王管家態度突然的轉變,讓有些不明所以的下人對你心生憐憫……”


    “而你……接下來卻將魔爪伸向所有對你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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