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錦放下手頭三國陸續寫來的“文案書”,捏了捏眉心驅逐疲憊。


    男人雙手交叉置於桌案,身體仰靠在大椅裏,好整以暇看著滿目痛色的陸蕭,解釋的非常詳細:


    “我母親出自銘家,曾是蓬萊六族之首,因一場浩劫離島發展。”


    “現存財寶,功法,醫書,傳承數之不盡。”


    他玩味看著麵容愈發痛苦的陸蕭,薄薄的唇吐出讓陸蕭悔到腸子都青了。


    “薑東正是有姬家背後做支持才能在朝中肆無忌憚。”


    “銘家已經重整旗鼓,不日將迴到蓬萊,陸大人,你錯過成為神族之人的唯一機會。”


    “讓我想想啊!”


    “如果母親沒有被你逼死,她就是銘家嫡係大小姐,享族人侍奉,蓬萊一切資源唾手可得。”


    “陸大人,對你聽到的答案滿意麽?”


    “哦,對了!”想到什麽的陸雲錦笑意深濃,“我母親嫁妝中有一枚銘家異能大軍的虎符,曾被你拿去哄小嬌妻開心。”


    “也多虧了你的此舉和丞相大人的好眼力,幫助我銘家保管了最重要力量完璧歸趙!”


    陸蕭張了張唇,“這麽重要的事,你外祖父為什麽沒有在成婚之初告知?”


    陸雲錦眼眸一暗,唇邊鋒利的弧度似要拋開人醜陋的內心。


    “告訴你?”


    “你知道了會怎麽做?”


    “拿著銘家的秘密向其餘五族投誠,換取足夠利益嗎?”


    “外公半生都在躲藏,不想子女參與到陳年舊怨,老人家一生唯一敗筆,就是給我娘找了你那麽個薄情寡義負心漢。”


    其實陸蕭最初也不是現在這樣,身為家中長子,擔負家庭重擔,照顧幼弟寡母,誰人見了不說好?


    外祖也正是看上陸蕭重視家庭無怨無悔,才肯將女兒下嫁。


    當然,婚前他巧言令色騙走茗清然一顆芳心,也是關鍵!


    殊不知,越是家裏的老黃牛,一旦有機會,越會拚盡一切擺脫困境。


    人為了向上爬,什麽做不出呢?


    陸蕭張了張嘴,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的確會像陸雲錦說的那樣,出賣銘家,讓姬家成為自己後盾。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的府衙,看到他踉蹌不穩的腳步,陸雲錦身後憑空出現一名老者。


    “少主,讓陸蕭知道銘家擁有異能大軍的消息好嗎?”


    陸雲錦重新撿起狼毫,模仿著洛曦的狗爬字給西國小太子迴信,聞言笑了,隻是那笑不達眼底。


    “長老,下定決心了就不要再唧唧嗦嗦,出其不意那套已經過時,銘家要迴歸,就要拿出最強勢的姿態!”


    黑袍長老沉默許久,最後閃身消失。


    陸雲錦繼續手下公務。


    他此生的柔情全部給了一人,銘家?嗬!不過是他確保小家夥上島不會孤立無援的利劍而已。


    “……”


    走在夕雲城日漸繁華的大街,陸蕭整個人渾渾噩噩,銘家、六族之首、大小姐、虎符……


    每一則消息都不亞於壓死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痛苦,後悔,苦澀填滿整個胸腔。


    忽然,大街上嬉戲的孩童無意撞到了他的腿上……


    陸蕭滿腹憋悶剛欲發泄,隻見一個漢子衝過來抱起孩子,連連賠著不是。


    陸蕭急於想證明自己沒有錯,他所做一切都是人之常情,於是看著那位父親大聲嗬斥:


    “大膽!”


    “衝撞本將可是重罪。”


    孩子父親果然被嚇到了,陸蕭看著他把懷中小娃放到地上,就在陸蕭以為他嚇得就要調頭逃跑時……


    隻見那位父親跪下來砰砰磕頭,“這位軍爺您勿怪,都是草民沒教導好兒子,求您原諒啊!”


    陸蕭神色莫名,“衝撞本將,罪責三十大板,你的意思是要替這小娃娃承擔了?”


    父親聽了大喜,“草民願意。”


    別說三十大板,做父母的為了孩子去死都願意。


    陸蕭目光再次恍惚,在朝堂見慣爾虞我詐,父子為權反目,原來真的有人可以為了另一個人承擔一切嗎?


    他邁著沉重的腳步走遠,身後父親見狀,連忙抱著孩子跑遠,迴家進行“愛的教育”,嚇死他了!


    迴府的一路上,陸蕭都不禁在想……


    那位老者稱唿陸雲錦少主,如果他沒有拋妻棄子,掌握銘家兵符,是不是有機會成為銘家族長?


    再差也是少主的父親,修煉那什麽異能,登頂皇家都要忌憚的大陸權力巔峰。


    陸蕭悔不當初,無邊毀痛將他包圍,差一點,距離人生贏家就差一點啊!


    踉踉蹌蹌迴到家,一個人不似人鬼不似鬼的玩意一頭衝了過來,直直撲進他的懷裏,惡人先告狀:


    “夫君,夫君咱家這些年,你打仗積攢那些銀兩都沒了。”


    陸蕭看著昔日嬌妻,竟生不起半絲波動,甚至沒有聽清她在說什麽……


    滿腦子都是,如果當初沒有娶這個女人就好了,銘家虎符是他的,權利金錢亦是他的。


    一下捏緊了薑可媛本就纖細的手腕,雙眸充血,“說,當初你從本侯那裏要走那麵鐵令去哪了?”


    薑可媛懵逼……什麽鐵令比家裏丟錢了更重要?


    侯府家底被她拿走大半去給元晉治病,終於在今天被老太婆發現了。


    於是她才等在門前,準備來一波惡人先告狀,沒想到被抓住質問什麽鐵令。


    感覺手臂要斷裂,她吃痛嚎叫一聲,“不知道,我不知道什麽鐵令。你放手,好痛!”


    陸蕭力道不減反增,扯著人的手臂拉出懷抱,麵如惡鬼嘶吼:


    “就是你從本侯這裏騙走,茗娘嫁妝中雕有繁複花紋的鐵牌!”


    他還抱有最後一絲幻想,長子都是騙他,令牌沒有被取迴……那麽說,隻是想詐他!


    陸蕭眼眸散發出奇異的色彩,語調放輕。


    “可媛,隻要你把東西拿出來,為夫答應你趕走墨畫,餘生唯你一人好不好?”


    “快點!快點拿出來啊!”


    薑可媛被陸蕭大手薅住衣領,大力前後搖晃,衣襟拉扯的她唿吸困難,臉色漲紫。


    忽然,陸蕭把她一把扔在地上……


    薑可媛來不及吃痛,大口唿吸後,腦子開始運轉,終於想起陸蕭說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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