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北陵大營,知道死者身份的難以入眠。


    不知者也感到軍內壓抑的氛圍。


    將領又要支援黃泉戰事,又要連夜商討解決之法,一時分身無暇,一個頭兩個大。


    最後由智者出麵,決定不嫁禍任何人,一五一十迴稟姬家。


    走前,老智者深深看了那楚格一眼。


    那楚格明白,自己亡羊補牢那一手非但沒起到作用,反而加劇了事態的嚴重化。


    自己會被北陵交出,獻給姬家消怒。


    “……”


    這廂隻顧前院點燈,卻沒顧上後院失火。


    發現時什麽都晚了。


    北陵營地五座巨大糧倉相繼燃起熊熊烈火,火勢一經燃起,便以不可阻擋的趨勢蔓延……


    士兵拚盡全力救火,卻發現這火來的蹊蹺,澆水,火勢反而更旺。


    一個個手舉鐵桶或拎著木盆站在巨大的糧倉下神色絕望,隻能眼睜睜看著無情烈火將糧倉淹沒。


    老智者跪在火光下向天求饒……


    那楚格一邊嘶吼滅火,一邊唾罵先一步離開的兩名洛家少年,“是他們,一定是他們走前放火!”


    “……”


    收走全部糧食,並往火裏加了點油的洛曦撒腿就跑……


    如果不趁亂逃離,憑借北陵現在的怒火,她使出空間瞬移恐怕都無法安然撤離。


    前有大庸來勢洶洶,後有神族慘死帳內,自大庸三城搜刮的糧食全部燒光。


    這一夜,前所未有混亂。


    “……”


    洛家兄弟還不知自己替洛曦背了黑鍋,這會兒正站在寂寥的曠野之上吹著冷風……


    洛奇哈氣搓了搓手,“師兄,讓主母知道跟咱一起出來的姬家人全部死光,她不會饒過我們的,該怎麽辦?”


    洛北抿了抿唇,“先去找到師父,師父去了大庸的碧落,走前留話,讓我們去大庸境內找他。”


    “……”


    “小舅舅,我在河邊撿到一大批糧草。”


    洛曦騎著小白趕到黃泉城時,這裏的戰爭已接近尾聲,原本沒有這麽快的,誰叫北陵後院失火。


    銀肴傷勢未愈,騎在馬上負責指揮。


    聽了這道洋洋得意的聲音,再眺望敵軍大營逐漸熄滅的火勢,差不多明白發生了什麽。


    沒忍住扶額。


    旁邊對洛曦不是很了解的張將軍一臉不屑,“撿能撿多少?夠我軍一人分一粒米嗎?”


    他就看不慣這些後生,一個個好大喜功,兩軍對壘不見有她,跑河邊撿什麽糧食去,簡直離譜!


    雖然知道張將軍就這脾氣,銀肴仍不喜歡他針對自己的小棉襖,冷著臉吩咐:


    “你帶人去把河邊的糧食收迴來。”


    “啟稟主帥。”望著城樓下最後一批追擊北陵的漠北軍,張將軍不服,“末將申請右翼出擊,圍剿北陵殘軍。”


    “我說讓你去收糧食。”銀肴冰冷一眼射過來,“北陵派出接應的大軍正在路上,不明白窮寇莫追的道理嗎。”


    張將軍低頭,默默咬牙,轉身,足足招了千人去跟洛曦撿所謂的糧食。


    他倒要看看,這麽多人一起去,待會一人捧著一粒米迴來,這所謂先天強者該有多難堪。


    “人不夠,多拉幾輛物資車。”看出這小心眼將軍所想,洛曦在旁煽風點火。


    “你對漠北軍的負重一無所知。”張將軍嗤了聲。


    “老子手底下的兵,每人最少能扛三百斤大米,你撿了多少糧食?”


    見他執意,洛曦聳肩,“那走吧!”


    一路上張將軍都在陰陽怪氣,一會嘲笑她名不副實,一會又說她神龍見首不見尾,話語盡是埋汰。


    洛曦微笑以對。


    當上千人浩浩蕩蕩抵達渡河江邊,被眼前五座小山般的糧堆嚇傻了眼。


    一個個呆若木雞,目瞪口呆。


    “這……這……”張將軍這了半天,憋得臉紅脖子粗才憋出一句,“你把敵軍大本營搶了?”


    洛曦強調:“我撿的!”


    看他們將軍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老臉被打得啪啪作響,士兵一個個憋著笑。


    然後犯難了,眼前這五座梁山,少說也有百萬擔,憑他們赤手空拳一千人,根本帶不迴去。


    洛曦退後一步,“張將軍,請開始你的表演。”


    表演?張將軍懵了懵,說他是台上唱念做打的戲子嗎?抬手想給洛曦點教訓嚐嚐,被那有眼力的士兵攔住。


    手指隔空點了點洛曦,“你等著。”


    因為妄自尊大,不相信洛曦撿來多少糧食,他帶來的運輸工具有限,麻布袋子倒是不少。


    原本打算帶著癟塌塌的袋子迴程好好埋汰一下洛曦,現在他隻能把口袋掏出來,下令裝糧。


    整個人差點氣成蛤蟆。


    憋著口悶氣,讓小兵撐住袋子,兩隻手不停往袋裏劃拉糧食,其餘人有樣學樣。


    哪怕工程浩大,士兵們心裏別提多高興,對洛曦暗暗投去感激的目光。


    心裏多少猜出她這批糧食的由來,昨夜敵軍大營火光衝天,足足燃燒了一夜,隔著兩座城都不難看見。


    雖然不知道洛將軍如何做到的,但人人心中對她仰慕。


    百萬擔,百萬擔糧草足夠漠北軍撐上月餘,再不擔心將士們忍饑挨餓作戰。


    裝滿一千袋,剛準備指揮人先運送一次,再帶點運糧車迴來,後方忽然塵沙漫天……


    張將軍驟然迴頭臉色大變,聽這動靜,少說也有五千人靠近,他扔掉肩上的糧食一步擋在洛曦身前。


    對所有人沉聲下令:“戒備!”


    洛曦看著用身體護住她的大塊頭笑了聲,拍拍張將軍厚實的肩膀,“不用緊張!我的人。”


    說完揚起胸前的號角,吹響一段沉悶卻節奏分明的號令,霎時那五千軍隊停在原地。


    張將軍麵色鐵青,“小子,你耍我?別拉我……”說著沙包大小的拳頭想往洛曦臉上揮……


    被幾名小兵攔腰抱住,“將軍,冷靜啊!”


    他在這邊張牙舞爪,胡校尉已經領著一隊人來到洛曦近前,看著五座梁山滿臉喜色:


    “洛將軍,這都是我們的嗎?”


    洛曦嗯了聲,大手一揮,“漠北軍帶不走的,都是我們雲麾的,今晚吃香喝辣!”


    朝廷有令,大庸四疆為北疆為先,北疆為漠北軍為先,洛曦擺明不是不給你們,是你們自己帶不走。


    一千漠北軍傻眼,還能這麽玩?


    張將軍再次變成蛤蟆,“別攔我!老子打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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