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銘家行五,此次追擊著三長老來到大庸,沒想竟誤打誤撞找到老七血脈。


    這孩子麵容幾乎和年少時候的老七一模一樣,他一眼認出。


    又從種種推敲出老三是對方擊殺,更想帶在身邊培養,可這孩子不願,他也不會逼迫,忍不住再問一次。


    “會的!”陸雲錦這次並未一口否決,目光深深,薄唇微勾,“但不是現在!”


    見他心意已決,老者不再相勸,留下信物和進到蓬萊的方法匆匆離去。


    此次他來大庸兩樁事已經完成,擊殺族中叛徒和提醒大庸帝。


    第一件陸雲錦已經替他完成,第二件也是圓了當年一些情誼!


    現在還要趕往北陵,再晚怕叛徒又跑掉,沒有時間久留,隻希望陸雲錦早日歸族與族人團聚。


    望著那道閃身消失的背影,陸雲錦握緊手中令牌。


    前一世的此時他在鄉下苦苦度日,沒機會遇見銘家族人。


    上京後,不知道是高度不夠,還是有些事情已經結束,記憶中,隱世家族並沒有像現在前仆後繼出現在大庸。


    這一世終究不同了!


    他緩步走向關押重犯的天牢,距離幾百米開外被士兵攔下,陸雲錦出示皇帝給的令牌。


    沒多久,盧長青親自來接,目光掃視麵前過分俊美的年輕人。


    “你就是協助大理寺審理丞相通敵一案的陸雲錦?跟我進來吧!”


    皇宮剛下聖旨,會有一人協同大理寺辦案,沒想來的會是個這麽年輕的少年,果然英雄出少年。


    盧長青到沒有嫉妒或者輕視,能被皇帝破格委任會是什麽簡單的,加上把丞相那麽個燙手山芋交出去,他高興都來不及!


    二人穿過前堂,走下昏暗逼仄的天牢,入內一股惡臭夾雜著血腥的氣息撲麵而來……


    這個味道盧長青無論聞多少次依然惡心,但他注意到身邊青年臉上紋絲未動,好像兩人唿吸的不是同一片空氣。


    好一個處變不驚,盧長青眼裏愈發讚賞。


    天牢長長地石階直鋪向下,每隔一米亮起兩扇燭火,木製地牢門內,一個個人畜不分蓬頭垢麵的身影拍打著牢門喊冤。


    血跡,雜草,排泄物隨處可見。


    “小心腳下!”盧長青提醒,然後無奈道:“牢房裏麵有恭桶,有些犯人報複喜歡唱反調,把穢物染滿到處都是。”


    “打得輕了!”


    二人路過一間牢房,裏麵關押的犯人看到陸雲錦俊美的容貌雙目露出貪婪……


    解下褲頭,擺弄著那玩意,特別惡心說:“盧大人!把這小白臉送進來,我就告訴你大花的埋骨地如何?”


    盧長青臉色一冷,抓起掛在牆上的長鞭抽了過去,“收起你惡心的動作,找死是嗎!”


    長鞭帶著倒刺,如靈蛇一樣穿過牢門,直直落在猥瑣男背脊“啪”地一聲皮開肉綻。


    對方非但不懼,反而露出一種享受地神色舔了舔唇,“大力點!”


    盧長青惡心的不輕,第二鞭沒來及落下,餘光亮起抹銀光,銀光飛馳,猥瑣男發出“啊啊啊”地慘叫……


    瘋了一樣滿地打滾,“老子的命根子!啊啊啊,你割了老子的命根子……”


    陸雲錦把飛迴來的彎刀掛迴牆麵,對盧長青溫和淺笑,“法理不外乎人情,他讓你大力點,你就應該滿足。”


    對上男人明明含笑,卻好像深淵一樣的狹眸,盧長青渾身打了個激靈。


    媽的邪門!怎麽感覺他比裏麵那個更變態!


    陸雲錦一邊掏出帕子擦手,一邊緩緩蹲下身子,“現在告訴我,你把大花的屍體藏哪了?不說清楚,以後可沒機會了。”


    猥瑣男嚇得縮成一團,連忙捂住嘴,顫抖的聲音透過指縫嗡嗡傳來,“就在……就在村中的水井裏麵。”


    陸雲錦起身對盧長青聳肩,“走吧!去會會我們的丞相大人。”


    盧長青抽了抽嘴角,這家夥真不是某些‘在逃嫌疑犯’嗎?手起刀落的手法太流暢了,仿佛他曾做過無數次。


    兩人邊往天牢最深處走,盧長青邊講起猥瑣男的罪刑,後麵的路程很安靜。


    犯人聽到那把撕心裂肺的慘叫,一個個縮在角落,乖的和鵪鶉一樣,再沒什麽不長眼的上來挑釁。


    “那人是京郊大畢莊上一個貨郎,自幼隔壁有個青梅竹馬,去年定親——”


    “為了給心上人更好的生活,貨郎隻身到南方進貨,沒想到出了點意外,一走便是一年沒迴來——”


    “村中都傳人死在了外麵,等貨郎賺足銀兩迴村時候,青梅竹馬已經嫁了——”


    “他表麵接受,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


    陸雲錦突然接話,“夜黑風高的夜晚,貨郎殺了男人全家,把青梅竹馬先奸後殺然後拋屍。”


    盧長青這次眼角都抽搐了,少年!你確定不是貨郎的同夥嗎?


    咽了咽口水,稱唿都不自覺變了:“陸大人聽說過這樁案件?”他嗬嗬幹笑兩聲:


    “當時還挺轟動的,聽說過也不奇怪!”


    陸雲錦眼神晦暗下去,“沒聽說,隻不過,換做是我也會這麽做,不同的是,我不會殺掉自己心上人,隻會把她永遠囚禁在身邊。”


    對上他淡淡淺笑的眸光,盧長青莫名陰冷,不自覺打了個激靈,親親陛下啊!這樣的人真沒問題嗎?


    他不應該在牢底,他應該在牢裏!


    陸雲錦收迴戲謔的目光不再逗他,先帝時期,天牢由東廠閹人主管,那些無根的醃臢玩意最愛折磨犯人取樂。


    皇帝即位後第一件事肅清東廠,大理寺卿的位置換了性格比較中正的盧長青上任。


    兩人前世便是好友,盧長青總說要查他老底把他關進來,本是玩笑話,沒想到一語成讖。


    也多虧好友的照顧,讓他最後那段時間不至於太難熬,沒受到磋磨,積攢不少力量一舉與渣爹同歸於盡!


    說話間,前方盡頭傳來一道老婦刻薄的叫罵和女子哀婉的哭泣。


    “你們這些個喪門星,平日給你們吃好的喝好的,沒有為我兒延續香火不說,現在還害他家破人亡,方人精,賠錢貨……”


    “說,是不是你們跟外人勾結,裏應外合誣陷我兒子。”


    薑東老娘餘氏,叉腰站在幾個哭泣的鶯鶯燕燕身前,唾沫橫飛破口大罵。


    薑東口歪眼斜半靠在隔壁牆上,對周遭事物無動於衷。


    如此場景,讓陸雲錦一下想起家中老太太,沒忍住笑出聲,薑東在看到來人,古井無波的眼底掀起狂風巨浪……


    那隻完好的手握住牢門,歪嘴裏吐出含糊不清的字眼:“離棍!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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