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曦從頭頂一躍而下,雙腳落地,就對上陸雲錦淺色的瞳仁,琉璃一樣慌亂無措。


    身上滿是血跡,整個人像是從血泊裏爬出來一般。


    “你受傷了?”鼻腔灌滿鐵鏽味,她皺眉彎腰查看。


    陸雲錦躲過她伸來的手,聲音染上無措,“別碰!髒。”


    重生迴來,他努力扮演溫和無害,隱藏瘋狂與殘忍的一麵。


    洛曦與他不同,哪怕來自地獄,心之向往光明。


    他喜歡鮮血,喜歡殺戮,喜歡看著仇人在絕望中痛苦掙紮。


    暗衛說的不錯,他就是披著人皮的魔鬼,一個清醒的瘋子。


    伸手想要抓住洛曦,想告訴她別怕,別遠離他,才發現自己全身僵硬麻痹,嘴張了半天硬是吐不出一個字。


    對上眼底盡是絕望破碎的少年,洛曦把目光轉向刑具上……呃,勉強稱之為人吧。


    “別看!”陸雲錦聲音幾近哀求。


    洛曦沒理會,繞著地窖走一圈,沉默半晌問:“你在逼供嗎?”


    血人十根手指齊斷,一隻眼珠被剜出,小腿下本該是腳的地方空空蕩蕩,她嘖了聲。


    對輪椅上的陸雲錦命令:“起來!上一邊去。”


    陸雲錦乖乖照做,緩緩從輪椅上站起,慢吞吞走到一邊,兩隻耳朵耷拉下來,樣子乖巧又無害。


    看到直立行走雙腿恢複的陸雲錦,本以安靜下來的“血人”瘋了:“怎麽可能?你的腿怎麽可能恢複?”


    “妖法,肯定使用了妖法。啊!哈哈哈!陸雲錦你藏的好深啊!”


    是他親手打斷的這雙腿,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隻獨眼布滿駭然。


    拚命拉動鎖鏈,“嘩啦嘩啦”的聲響在地窖迴蕩。


    “好吵!”洛曦旋身坐在輪椅上,單手叩擊扶手,發出有節奏的“篤篤”聲音。


    偏頭看向乖乖站到牆角的某人,“想問什麽?”


    “問我小弟下落。”陸雲錦小心翼翼覷著洛曦臉色,雖沒看到預想中的鄙夷厭惡,但他不敢造次乖乖的答。


    洛曦指關節重重扣在扶手上,發出“咚”一聲,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眼底染上抹絢爛的紫。


    聲音空靈縹緲:“陸小弟,在哪裏?”


    對上她猶如星河,絢爛奪目的桃花眸,“血人”隻覺整個人的靈魂要被吸入,無意識迴答:


    “中州,平瀾山。”


    洛曦閉了下眼,眸底紫色消失,把頭轉向陸雲錦,意思是還有什麽要問的?


    後者搖頭表示沒有了。


    該知道的他上輩子已經知道,不知道的也在這次問清楚,除了小弟下落。


    洛曦打了個響指,不等“血人”徹底迴神,她迅捷如閃電,一刀抹了“血人”脖子。


    擦擦手抬腳往外走,不輕不重的聲音傳迴:“沒用的人,留下隻會浪費口糧。”


    站在老宅院中,洛曦沒有迴頭,陸雲錦自己把輪椅鼓搗上來,她問:“要啟程去中州嗎?”


    後者沉吟片刻搖頭:“不急!小弟未來三年內是安全的。恩科在即,我們上京路過中州時救人。”


    他也想現在救人,一來一迴加上救人時間需要一月餘。


    錯過科舉是小,他有的是辦法重新爬上高位,可驚動相府和他那渣爹,讓他們有了防備就不好玩了。


    眼底閃爍著幽幽寒光,指尖劃過仇人的血跡……真期待再見麵啊!


    陷入自己的思緒時,後衣領忽然被人拎起:“臭死了!趕緊洗洗。”


    “……”


    在縣城忙活半月,一分好處沒撈到,還賠出去不少氣運幣的洛楠楠迴到家中,對後院喂雞的老太太問:


    “奶!我前不久托人運迴來的糧食,您趁這次賣了嗎?”


    知道天災會降臨的她,早早準備了糧,一批存在府城,隻等災難降臨糧食漲價賣個高價賺一筆。


    一批托人送迴了村裏,隻有讓這貪心不足的一家看到她足夠多的價值,才不會跳出來有事沒事添亂。


    聽到糧食,老太太一愣過後便是心虛:“家中哪裏還有糧?全被內個大禍害早要走了。”


    “什麽?”洛楠楠聲音拔高,“你說糧食全被洛曦要走了?”


    老太太就把洛曦如何威逼利誘如何不講道理全巴巴了一遍。


    洛楠楠隻覺心都在滴血,那可是足足一個地窖的糧啊!買時幾乎花了她全部積蓄。


    “她怎麽能這樣?”越想越不甘心,她起身朝著竹海走去,不行!說什麽都要洛曦吐出來。


    “……”


    “我的天!”洛楠楠第一次深入竹海,當她站在碧波蕩漾的湖灣前,腦中隻剩下一句: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縣城亂了村裏禿了的現在,這裏簡直就像淨土,她手捂住嘴驚唿:“太美了!”


    準備上山拔幾顆辣椒的洛曦,出門就看到站在湖邊伸展開雙臂的洛楠楠,她虛眯起眼:


    “林中有陣法,你怎麽進來的?”


    美景就是有讓人身心愉悅的功效,洛楠楠展顏一笑,“想進就進來了啊!”


    她說的隨意,洛曦走過去檢查陣法,發現是自己進來時忘記關。


    她怎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聯合洛楠楠的話,一個想進,一個忘了關。


    可真他媽的邪門啊!


    洛曦抱臂斜倚在一棵翠竹上,看著朝她小跑而來的洛楠楠:“有屁快放,放完快滾。”


    後者像是聽不懂人話一樣,想來圈住洛曦手臂:


    “有這麽美的地方,你居然不請姐姐來住,我好傷心啊!”


    驀地,她動作一頓,兩隻手僵硬在半空,杏眼死死對視上雙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


    陸小妹自從被救迴來,本就怕生靦腆的小姑娘愈發害怕生人。


    看到洛楠楠堪稱恐怖的注視,“唰”一下調頭就跑。


    “你等等……”洛楠楠邊追,邊在心中瘋狂呐喊:【啊啊啊!小女主,是女主我沒看錯吧?】


    【係統你給我滾出來!】


    【女主不應該在花樓,將來成為花魁被男主虐身虐心嗎?啊啊啊……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係統不吱聲,最近總能感覺一道恐怖能量,妄圖捕捉它。


    得不到答案的洛楠楠瘋狂再追陸小妹,小姑娘大眼裏寫滿驚恐,調頭往洛曦方向跑。


    一頭紮進她的懷裏,渾身簌簌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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