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時長返迴永和城的雲修,站在城門之外,看到有零星之人成群結隊進入城中。


    也看見兩三個人追逐一人,用刀劍劈殺,搶奪身上財物。


    雲修若有所思,城內人死光了,但是還有些有價值的財物。


    那些先天境將大部分貴重物品拿走,剩餘的零散之物也足夠後天境為之瘋狂搶奪的。


    進入城內,根根白骨四散滾落,在台階下、角落裏、縫隙內都有著骨粉和碎片鑲嵌,無人收拾。


    雲修在大街上走著,半個月前,城內還有稚童歡笑,小吃的熱氣暖人腸胃,如今荒蕪空曠,迴身陣陣。


    鋪子內房門大開,屋梁斷裂,桌椅碎散一地,淩亂難以落腳,有些大的商鋪之內還有血液和正在腐朽的屍體。


    雖說還是名為永和城,可早已沒有了城內秩序,更像是蠻荒的星野,血腥和暴力充斥在立起的圍牆內,仿佛像是一個開放的血腥鬥獸場,贏家通吃。


    所見最多的便是灰白色骨頭,哪裏都有,有時風大些,也會從另一角落中吹出,軲轆軲轆滾動,將聲音越傳越遠,聽到空曠的歎息。


    側頭轉動,曾經是永和城最大的酒樓中戰鬥不斷,有人加入,有人逃跑,也有人趁機想要拾取一些還尚未被發現的珍貴之物。


    刀劍不時碰撞,叮叮當當,極為雜亂。


    有不少都是後天九境和八境武者混雜其中,奪取屬於他們的利益。


    城內的荒骨好似這方天地的點綴之物,原先就是這般模樣,沒有人聲,沒有煙火之氣,似是打開重埋地下的古城,經曆過歲月的斷代。


    雲修心中頗為煩躁,握緊刀鞘,腳步不遲疑的離開此處。


    不知為何,他心中很是堵悶,卻說不出來到底是何感受。


    他清楚記得,那一日林恆沒有去攻打金川盟,而是留在城中,城內的白骨不知哪一根才是他的。


    林府的鬥爭遠比那座大酒樓更為殘酷,兇狠。


    屍體在門內門外躺下一個又一個,血液如泊,將門檻的石板染至暗紅。


    死亡的府邸歡迎任何一人到來,它會讓你光溜溜而來,絕不會讓你輕易滿載而歸的走。


    雲修看到兩個人在交戰之際,暗處忽然竄出來的身影殺掉一人取走那人背縛的包裹,逃竄離開,不與人動手。結果在他逃跑沒幾步時,也被人偷襲,與人交戰,發現不敵後將包裹扔遠,逃跑離開。


    在這裏,人命遠沒有物品值錢。


    先天境看不上的東西對於後天八九境來說也是一場不小的造化。


    十境武者雲修現在還沒有看到,就算是有也應是在林府更深之處,那裏有不少寶貝之物,如今的藏書樓其中恐怕早就沒有武學秘籍了。


    雲修就在林府中緩慢行走,也不參與翻找探尋的工作,倒是也沒有人尋找一名不知深淺的少年麻煩。


    畢竟,當你不動用修為之時,也看不出具體境界。


    一道劍光突襲向雲修背後,迅疾隱秘,在劍尖馬上要洞穿皮肉之時,青色光影身側一轉,一根長槍唿嘯而過,同樣刺空。


    停下來的雲修看到襲擊他的二人,背上包裹未撐起來,零碎物品擠在一處,顯然是沒有搜尋到有價值的物品。


    雲修身體再化作青色光影,同時將灰布揭露到刀柄下方,刀出半鞘,一閃而過的不知是金色光曜還是白色寒芒,斬向使劍之人。


    那人就像是沒有看到刀光般,還在傻傻站立,連揮劍格擋都不知曉。


    當他看到雲修站在他身側半丈之時,才想起舞劍刺殺,淡淡的血絲如同刺繡繪上,步伐剛邁出,身體忽的僵立砸摔在石板之上。


    用槍的同夥看到,麵色大變,轉身逃走,知道這一下遇到一個狠茬。


    原本二人見雲修年歲較小,修為能有多高,而他二人都是九境修為,不說穩贏也是占據優勢,足夠從這小子身上剜出一塊肉吃。


    誰能想到眼前少年有如此驚人戰力,竟然一招就能置人於死地。


    但是雲修會讓他逃跑嗎,青色光影再次閃動,如同之前刀出半鞘,光芒一閃而逝。


    便見那人迴首調轉槍頭,槍如螢火,攪散刀氣。


    雲修刀鞘抵住槍杆,“破曉”飛出,金色刀刃寒光掠過,血線再現。


    解決掉這二人之後,雲修搜尋二人身上物品。


    那包裹中有三張千兩銀票和女子的首飾,雲修拿走了銀票。


    就在這時,又有人趁著雲修摸屍時毫無防備狀態下想要偷襲,耳旁察覺到聲音,身體感知到氣流在流動,翻滾避開一擊。


    金色刀光一閃即逝,“破曉”全出,後歸於鞘中,來人胸前衣衫盡裂。


    這時,再也沒有人前來打眼前少年的主意,沒有人想憑白無故送死。


    雲修取走三人身上有價值物品,離開此處,其餘人各忙各事,謹慎附近之人,防止被殺害。


    來到林衛東書房門外,這座小院鮮血濃鬱刺鼻,鮮紅、暗紅交織,如甩動朱紅,天落血雨。


    七八個人圍著一名魁梧高大的壯漢,壯漢手中的斬刀上滴滴而落鮮血,粗眉大眼,手臂粗壯,近乎於常人小腿粗細。


    雲修見到兩夥人相爭之勢,瞧出被圍攻之人是十境武者,又見到了背上的一柄黑色長劍。


    他認出來了,那柄劍是林恆的,凡品下階。


    怪不得雙方都想要此劍,凡品之劍,價值不遜色於多枚十境妖丹。


    “吳闊海你若放下此劍,我們就放你離開。”


    “放屁!”其中一人反對道,“不殺了他,我們誰敢拿此劍。”


    十境的魁梧大漢吳闊海冷笑,“那你們準備付出多少人性命來殺我。”


    “少在這裏挑撥離間,你不死,大家都難得安生。”


    雙方注意到雲修到來,用餘光望去,見是一名少年,身上倒是幹淨,不過是塵土多了一些,竟然沒有血汙痕漬,更是多轉動目光,將注意力分散到雲修身上。


    “不想死便滾!”那人怒聲喝斥,“滾遠一些。”


    “小兄弟,我這裏有凡階長劍,幫我離開此地,你我二人可平分此寶。”吳闊海誠意拳拳道。


    “哼!”有人輕蔑笑說,“還平分此寶,真要是讓你二人離開,那凡階長劍最後不還是你的嗎?”


    雲修目光中精光低頭閃過,這名看似魁梧的十境大漢也沒安好心,是要借他以分散這八名九境武者的注意,他要抓住時機離開此處。


    “可我現在才是八境武者,幫不上忙。”


    歉意一笑,展露修為,表情似在說著無能為力。


    吳闊海更是眉頭皺起,原以為這名少年差不多擁有九境修為,結果竟然才後天八境,在此處戰場連入流都沒有資格。


    “才八境修為,還不快快滾開,當心死在這裏!”其中有人大聲叫喊,想喝退雲修。


    雲修目光多掃一眼吳闊海背上黑劍,笑容苦澀。


    半個多月前二人還相約一起喝酒,如今天人兩隔,屍骨不見,這柄劍是能唯一代表他身份的物品了。


    此劍,雲修誌在必得。


    不過既然有人讓他離開,那便離去,暗中觀察,坐收漁翁之利。


    以雙方狀態來看,最後能活下來的九境武者也隻有三四個。


    不是說吳闊海十境武者的實力隻能抵得上四五名九境武者,而是說吳闊海在受傷情況下麵對八名九境武者時,還能做到擊殺一半以上人員。


    雲修轉身離去,恰逢他轉身之時,一名九境武者趁他背後視野時的盲區,一柄長劍快如疾風,刺向雲修後頸。


    青色光影閃動,雲修避開劍襲,不過這一次他沒有拔刀,他可不想也成為眾矢之的,那樣會令局麵更為複雜。


    就在這時,吳闊海趁一名九境武者暫時離去之際,長斬刀掄起飛舞,風聲唿嘯,逼迫眾人暫時不敢上前,想要逃跑。


    可逃跑哪有那般容易,即使是丟棄黑劍,這些九境武者也不會輕易放過他。


    雲修利用【乘風】速度優勢,遠離了他背後襲擊。


    借助風飄渺迅疾的優勢,令對方難以追殺。


    其餘人用餘光也見到青色光影的速度,都有些大感頭疼,不知該如何處理這多餘之人。


    吳闊海見到更是欣喜,他也沒有料到少年還有此一手絕技。


    “出刀砍他啊!”


    雲修慌亂逃竄,佯裝半喘息的看著追殺他之人,麵露惶恐。


    “我刀法還沒練到精深。”


    “為何要殺我,我都已經要離開此地了。”


    “怪就怪到你看到的寶物不能流傳在外。”那人衝向身邊人大喊,“多來一人殺掉他後,再除去吳闊海。”


    “若是如此,吳闊海就難以限製住了。”


    “少年,做得不錯。”吳闊海不吝誇讚,“倘若你能再引走一人,到時我必有厚報。”


    雲修佯裝欣喜,見錢眼開道,“真的嗎,那柄凡階劍可以分我一半嗎?”


    吳闊海哈哈大笑,手中斬刀繼續揮舞,令他們不敢輕易近身。


    “自然可以,若不是你,我吳闊海必然死在此處,滴水之恩定當湧泉相報,你對我有情,我又怎會對你不義呢。”


    “我吳闊海感恩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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