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所講述的事情,發生在河南南部的兩個小村莊裏麵,以及圍繞這兩個小村莊出生的人物成家立業的事情,進一步來講,就是從這兩個小村莊走出去的一部分人看到的世界的事情,都具有一定的地域或者是時間的局限性,而本書所寫的時間脈絡較長,但本書的人物不多,也並不複雜。在這些人物身上,他們都有自己所生活在當時的時代的烙印,以及那個時代讓他們形成的習慣和性格。


    筆者出生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屬於二十世紀的末期,筆者的父輩生活的故事跨度從二十世紀三十年代一直到今天的二十一世紀二十年代,當然,這不是指一個人的跨度,這是一代人的跨度。再往上麵來講點,筆者的爺爺輩的是十九世末期的人,也就是一八九幾年的時候的人,他們大多都在二十世紀中期就因為各種原因而去世了,本書會有部分提到那一代人的一些事情。筆者寫的本書,正是根據當年父輩那一代人到自己這一代人的變化曆程的改編版。


    時代很大,個人很小。當您讀到有些地方感覺跟自己學的史學有不一樣地方的時候,希望您能多查些資料,給筆者留言評論,讓筆者再具體的告訴您,他所講述的這些東西的背景和地域的特點為何是那樣的。當然,筆者還是希望有大量讀者能夠通過這本小說,窺見些許的不同,無論是心理上還是精神上的,隻要能夠讓您有所收益,就是筆者的萬分榮幸了。倘若筆者寫的某句話或者某個詞打動了您,也希望您不吝讚美,多多評論。


    最後,筆者承認個人是具有局限性的,希望各位能夠在讀本書的時候多多指點,您的良言是我更上一層樓的動力,再一次希望您給予指點一二,筆者在這裏拜謝了。


    以下為正文部分:


    阿成的父親老是說他話多,喋喋不休的令阿成有些煩,阿成的父親之所以這樣說他,事情的起源是關於三舅的事情。


    起因是,阿成出生時的候,他的三舅第一個掀開了包裹著他的小被子,看了一眼阿成,可想而知,本來三舅在他父親眼裏就是是一個愛說話且喋喋不休的人,阿成的父親自然而然的就把阿成愛說話的習慣歸咎到了三舅的身上,阿成現在每每想來都覺得十分的荒誕。


    後來阿成想啊,其實自己出生的時候第一個看自己的人,應該是那個接生自己的護士或者是醫生,再就是母親第二個看了我的,而三舅充其量就是第三個看我的人,而我父親隻是沒有第一個在產房門口看我的嫉妒罷了,這樣想著阿成也就釋懷很多了,至於阿成愛說話這樣的習慣,那不是一個小孩子認識世界的方式嗎?他隻不過想得到大人的關注而已。


    當然了,阿成也沒有像父親說的那樣喋喋不休,那樣的愛說話的,隻是相對於父親的話少,阿成大概是個話多的人,時至今日,經曆了生活的許多事情之後,阿成漸漸的變得沉默了許多,有些話不便說,有些話說了也沒有用,選擇沉默反而覺得看清了很多東西。


    前幾年阿成讀一個作家的書,那作家說他選擇沉默的主要原因之一是從話語中很少能學到人性,從沉默中卻能,阿成深以為然。


    迴頭再來說阿成的三舅吧,阿成的三舅沒有像他父親說的那樣喋喋不休,這多少是有些偏見夾雜其中的。阿成的母親是家中的老幺,上麵有六個哥哥,在那個“人多力量大”的年代裏,家家都是子女很多,自然的小孩子裏的兄弟姐妹也很多。


    阿成的三舅就是他的第三個舅舅,這個舅舅在家裏排行老三,所以按排行喊舅舅的話,也就是三舅了。這樣稱唿也是不至於在姥姥家聊天時出現不知道喊的是哪個舅舅的情況,畢竟幾個舅舅都在的情況下,總不能喊長輩名字吧。阿成的母親排行老七,自然的就是三舅的七妹的。


    阿成的三舅有一段短暫的婚姻,後來因為某些原因便又恢複了單身狀態,此後阿成的三舅也就再也沒有了結婚的想法,三舅把阿成當做他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


    小時候三舅經常來家裏和阿成的母親促膝長談,阿成姥姥家的村莊和阿成村莊是挨著的,直線距離也就兩裏地,三舅來阿成家或者是阿成去姥姥家都非常的方便,再加上那時候屬於二十一世紀初,那些年裏,大部分的村裏人都還拴在那一畝三分地上麵,幹著春耕秋種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業勞動,鄉村大多都是熟人社會,親情也就顯得彌足珍貴了。


    作為哥哥的三舅和他的妹妹鳳兒有很多家長裏短的話要嘮嘮的,也許阿成父親對三舅有的偏見,可能還有一個原因是三舅經常來家裏和他的母親嘮嗑有關,畢竟一嘮就嘮到晚上天黑時分,這樣多少不讓人覺得是話癆的了。


    那時候都是晚上吃完晚飯時間點,三舅來阿成家裏坐會兒,現在想來,大概是他的三舅估摸著時間點才來的,可能也是不想給阿成的父親留下蹭飯的印象吧。阿成的母親那時候抱著阿成哄他睡覺,阿成常常在母親懷裏快要睡著的時候,朦朧之中被母親叫醒,說是要送三舅迴去,這樣想來,阿成的父親說三舅話多,看來是真的有原因的了,畢竟阿成的父親很多時候也得陪著一起聊天。


    那時候的春天時分,阿成的母親會和他的三舅聊一些莊稼該增肥的事情,並商量著什麽時候去地裏施肥,三舅都是在商量好的時間段提前來家裏幫忙幹活,有時候他也會幫父親修剪修剪那些阿成家裏種的果樹枝條之類的,春天修剪一下那些梨樹桃樹杏樹的枝條,有利於果樹開花後更好的落果,而農活對於三舅來說,那是再熟悉不過的事情了。


    夏季時分,三舅會去河裏或者是村莊魚塘裏麵撒魚,那時候河裏或者是莊裏池塘裏的魚,都是野生的,沒人管那些魚的生長情況,反而那些野生的魚長的都還挺好的。三舅的那種撒網,他撒的是又大又圓,像是每一條漁網的吊墜都在聽他的命令召喚一樣,三舅每一次撒出去的漁網,就跟那罩子一樣,牢牢的罩著被他撒住的魚兒。


    夏天裏三舅還會種些小白瓜,就是那種超市裏麵叫小蜜瓜的,還有的叫小香瓜,我們那裏稱唿是小白瓜,那瓜香甜的口味像是糯米的香一樣沁人心脾,阿成常常會迫不及待的跑去瓜田摘瓜,心疼的三舅直喊阿成:“你別把瓜秧給我踩壞嘍。”阿成才不管這些呢,他這時候隻管看著那些肥大的小白瓜,白裏帶點青紗一樣的香瓜此時就是他的遊戲裏麵的金幣一樣多多益善,還哪在乎他的三舅的唿喊啊。


    秋天秋收時候,三舅自然也會來家裏幫忙。三舅收割大豆,鐮刀都是事先磨好的,側身左腿朝前,右腿朝後,馬步弓腿紮穩,左手摟一把大豆在手,右手順勢從右邊往左邊一鐮刀下去,一片大豆杆就這樣給割下來,這邊左手把摟好的大豆杆放下,再往前一步,又是一片,三舅的麻溜幹農活的程度是我見過的少有的。


    冬天的時候,阿成的三舅會把他種的蘿卜或者是紅薯給阿成拿來,亦或者是他醃製的蒜瓣或者鹹鴨蛋之類的給阿成拿來,讓他吃,起初阿成是不喜歡吃蒜瓣的,他以為那醃的蒜瓣也跟不醃的味道應該一樣,就不吃,後來冬天家裏沒菜吃,阿成有一次吃了他三舅給他拿的醃製的蒜瓣,像是打開了另外一個大世界一樣,從此愛上這玩意。再後來阿成長大的時候,比如聽別人說螺螄粉不好吃還味道大,他就喜歡嚐試一下,這樣的行為還有吃臭豆腐和榴蓮,每一次阿成吃過這些東西的時候,也沒覺得這些東西像他們傳的那麽難吃,也沒有像他們傳的那麽邪乎的。包括香菜這東西,阿成從小就吃,香菜這東西在豫南阿成那裏被稱為“芫荽”,幾乎每年家家都有種的,都是自家種自己吃,他們那村裏沒人說芫荽不好吃的。後來阿成想啊,這也許就是每一個人的口味不同吧,地區差異導致每一個人接受的東西不同罷了。


    而昨晚阿成看到一個網友拍了一張照片發布出來,那照片是一個提著一個飲料桶,桶裏裝滿了鴨蛋,提桶人坐扶梯快到下扶梯時候的背影,圖片的視角是仰拍的角度,網友寫的文案是這樣的:“這些年我去過很多城市,在很多地方都能吃到鴨蛋,小時候覺得這些東西廉價又丟醜,去超市能買滿冰箱,可現在長大了,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我不是他要見的人,這更是一桶我買不起的鴨蛋……”


    阿成看著這文案,呆呆的坐在書桌前良久,那些關於三舅的記憶,在腦海中穿梭一樣,不停的切換著浮現出來。


    三舅也會醃製鹹鴨蛋,而且他醃的鹹鴨蛋還特別的好吃,是那種用筷子輕輕一捅就能滋滋的,冒出黃油的那種鹹鹽蛋,招人稀罕的美味食欲感的鹹鴨蛋。


    阿成還記得,有一次去姥姥家裏,看到三舅在醃鹹鴨蛋的場景,三舅先是把那個有四五十公分高,碗口大小的褐色壇子洗幹淨,再把壇子裏裏外外都擦幹,壇子被三舅放到平坦的地上,那時候是秋天,那天秋高氣爽,三舅是在院子裏做這些東西,三舅忙前忙後的做著。


    三舅把鍋灰弄了好多好多,那鍋灰就是用小麥杆莖燒出來的,阿成的老家在河南,河南是個大平原省份,幾千年來形成的黃河衝積平原,土地肥沃,每年都能產出大量小麥供給全國各地。


    而小麥秸稈的處理,大多都是用來當做生火做飯的薪材的,阿成的三舅弄出的鍋灰,也就是草木灰,三舅再用篩子篩出來好一些的草木灰,篩出來質量好的草木灰,再被阿成的三舅放到幹淨的塑料薄膜上麵,他三舅輕輕的把草木灰用幹淨的木棒給錘成碎末,把錘好的草木灰碎末放到一個幹淨的臉盆裏,臉盆是事先準備好的,接下來他三舅又弄了些生石灰倒進裝著草木灰碎末的臉盆裏麵。


    “你去把暖水壺拿來。”三舅給阿成說,阿成小跑著去拿來暖水壺,暖水壺裏麵是三舅事先燒好的熱水,這時候三舅又從廚房拿來幾袋鹽,還拿來一瓶白酒,阿成問三舅:“為啥還要酒啊?”三舅說:“放酒醃的快,醃出來的鴨蛋香。”阿成默默的看著沒有再問。


    三舅把鹽倒了三袋到盆裏麵,又倒了半瓶白酒,先倒少許的涼水,又倒少許的開水,就這樣倒完之後,三舅拿著一根幹淨的木棍開始攪拌剛才倒到一起的那些東西,邊攪拌邊倒少許的暖壺裏麵的水,慢慢的,草木灰和白石灰還有鹽和酒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酒香裏有草木灰的味道還有那種石灰的獨特氣味,一並彌漫開來。


    三舅把盆裏的草木灰全部攪拌成泥狀之後,拿出來少許,先是鋪平在壇子底部,再拿出擺在旁邊竹籃裏麵的幹淨鴨蛋,把鴨蛋一個一個的立著放到壇子底部,再鋪上一層和好的草木灰在底部排好的鴨蛋上麵,接著再放第二層鴨蛋,就這樣依次擺滿壇子,最後把剩下的草木灰鋪到最上麵一層鴨蛋上麵。


    接下來是封壇口,三舅把碗口大的壇口用塑料薄牢牢的紮了三圈,再用小紅繩纏繞兩圈紮好口係緊,就這樣一壇鹹鴨蛋就等著時間慢慢醃製它了。


    三舅抱著裝滿鹹鴨蛋的壇子,把壇子小心翼翼的挪到堂屋桌子底下,堂屋桌子底下那地方陰涼幹燥,進屋時候還能時刻看到這一壇子情況,能夠防止被老鼠什麽的給弄壞了。


    就這樣等到兩個月後再打開壇子,就會是那種醃好的鹹鴨蛋了,那時候三舅一般都會把鹹鴨蛋拿出來一部分,洗去草木灰,送些鹹鴨蛋到阿成家裏,這時候阿成要是放學了,就會迫不及待的讓母親煮幾個鹹鴨蛋要嚐嚐,每一次看著吃著那種冒著紅油的鹹鴨蛋,阿成內心都是高興的,這種生活的欣喜感,是具有煙火氣息的普通人家的日常,大概也是每一個國人都想要的歲月靜好的模樣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阿成和三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南圖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南圖並收藏阿成和三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