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三更,袁軍大營。


    袁紹在大帳內翻來覆去睡不下,內心越發煩躁不安。


    隻要一閉眼,腦海裏就出現曹操的奸笑聲。


    十常侍之亂,十八路諸侯討伐董卓,白馬城之戰,火燒烏巢……


    “本初無謀,本初無謀,本初無謀啊!”


    袁紹打了個冷顫,立刻坐起身來。


    “父親,您沒事吧?”大帳外傳來了次子袁熙的聲音。


    “幾更天了?”袁紹問道。


    “三更天了!”袁熙快步入大帳,給袁紹倒了一碗水。


    “嗯!”袁紹點點頭,拿過水碗一飲而盡。


    袁熙又說道:“按時間推算,您催糧的書信已經送到了鄴城了,不過短期內再籌措到糧草,本就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哎!”袁紹歎息:“一敗再敗,曹操又屢屢截斷我糧草,官渡一戰我軍已經沒有多少勝算了!”


    袁熙道:“父親,孩兒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袁熙道:“不如早日退迴河北,重新啟用沮授、田豐,這才華河北軍民皆知!”


    袁紹指著兒子教訓道:


    “你呀你,還是太年輕,看事情過於片麵!”


    “田豐執掌冀州政務,沮授執掌軍權,兩人一文一武。”


    “破幽州頗之戰,兩人居功至偉!”


    “也正因為如此,田豐才敢屢屢頂撞我!”


    袁熙搖頭:“他們對父親忠心無比,絕不會背叛您的!”


    袁紹搖搖頭:


    “功高震主,他們的背後是整個河北的世家大族!”


    “我若不好好敲打敲打他們,日後這河北軍民隻知沮授、田豐,不知我袁紹啊!”


    “我若百年以後,你們三兄弟無論是誰執掌大權,能壓得住這二人嗎?”


    “袁家終究不是河北出身,到了如今,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如果這一戰,我敗了!”


    “河北軍民必會反心,冀州乃至河北都會大亂!”


    “我已經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話音剛落下,袁譚步入中軍大帳。


    “父親,後方輜重營走水了!”


    這一瞬間,袁紹右眼皮狂跳起來,隨即道:“事發突然,謹慎行事,你速速去救火,命袁尚穩住中軍,召郭圖入我大營!”


    “遵命!”袁譚抱拳,快步退下。


    袁紹也穿上靴子,同袁熙出了中軍大帳。


    後方已經是火光衝天,士兵們慌亂成一團。


    “走水了,走水了,走水了!”


    “曹軍來了,曹軍殺來了,曹軍殺來了啊!”


    “快跑,快跑,快跑……”


    袁紹搖頭,指著大營對袁熙:“你看看,這人心已經慌亂了,隻是走水而已,卻有人在喊曹軍殺來了,何其荒謬啊?”


    袁熙感歎:“還好父親有先見之明啊!”


    這時候,郭圖騎著快馬前來。


    “主公,大事不好了!”


    “什麽事啊?”袁紹問道。


    郭圖趕忙下了,上前行禮:“主公,這張合、高覽果然是暗通曹操,後方輜重營就是他二人在放火!”


    “什麽?”袁紹大怒:“這兩個狗東西,我厚恩待他們,他們居然暗通曹操?”


    袁熙道:“父親,我率部前去……”


    袁紹擺手,立刻將兵符丟給郭圖:“你火速調中軍主力平叛,給我將這兩個叛徒押到中軍來見我!”


    “遵命!”郭圖領了兵符,趕忙去中軍調兵。


    袁紹一甩袖子,立刻坐在了地上。


    “記住,越是混亂之時,越是要鎮定!”


    “如果主公遇事慌亂,部下就會更加慌亂!”


    “沒有了主心骨便潰不成軍,這就是領兵之道!”


    袁熙雙手抱拳:“父親說的是,孩兒謹記心中!”


    片刻之後,袁尚飛馬來報。


    “父親,出大事了!”


    “哈哈哈!”袁紹笑了,指著袁尚道:“你看看,屁大點事,老三已經慌了!”


    袁熙趕忙道:“老三,你記住為將者遇事要鎮定,你要是慌了,你的手下就會亂作一團,如果你穩住,那麽……”


    不等袁熙把話說完,袁尚便說道:“曹軍趁夜攻打營寨,呂布此刻已經殺到營寨外了!”


    “什麽?”袁紹聞言,忽然站起身來。


    袁熙:“這……”


    “曹操來了?”袁紹又問袁尚。


    袁尚說:“張合、高覽火燒輜重營,這曹操肯定是來策應他們的!”


    “完了,完了,全完了!”袁紹忽然變得狂躁不安,整個人在大帳外來迴轉圈。


    袁熙愣住了,剛剛父親還教導他遇事要鎮定。


    怎麽一聽說曹軍來了,怎麽慌亂無比啊?


    “快,快快,快快快……”


    “你立刻領兵去守營門,絕不能讓曹軍進入營寨!”


    “遵命!”袁尚抱拳示意,上馬就走。


    此刻的袁軍大營已經越發混亂了。


    救火的,趁火打劫的,還有趁亂出逃的。


    火光衝天。喊殺聲不絕於耳。


    袁紹的心髒也在狂跳不停。


    “狗東西,狗東西,這幫狗東西!”


    “我哪裏待你們不好了?”


    “你們都要去投曹操!”


    “我殺你們全家啊!”


    袁紹一步三搖頭,腳下步伐慌亂,整個人直接摔倒在地上。


    袁熙趕忙將父親攙扶起來,然後道:“父親,您別慌啊!”


    一聽這話,袁紹急了:“我能不慌嗎?大營都被沒了?”


    袁熙:“……”


    袁紹大吼道:“你還愣在這幹什麽?快去調兵,給我擋住曹軍!”


    “遵命!”袁熙抱拳,趕忙駕馬去調兵助戰。


    沒一會兒,郭圖又來了。


    “又怎麽了?”袁紹大吼。


    郭圖上前行禮:“主公,您別急,聽我慢慢說!”


    “啪!”袁紹一巴掌抽在了郭圖的臉上:“都什麽時候了?快說!”


    郭圖捂著紅腫臉頰道:“輜重營火勢越來越大已經救不了,這張合、高覽趁亂打開了營門,從後方把夏侯惇給放了進來!”


    “什麽?”袁紹勃然大怒:“呂布在外麵攻打營門,夏侯惇已經殺到後方了?”


    郭圖道:“主公,外麵到處都是曹軍,我軍士兵亂做一團,這這這……”


    “你什麽意思?”袁紹道。


    郭圖說:“恐怕等不到天亮,這敵軍已經攻入中軍了,您還是快撤吧!”


    “啊!”袁紹仰天大吼:“曹賊,曹賊,曹賊啊!”


    郭圖又說道:“主公,您不要猶豫了,我現在是冒死來見您的啊!”


    袁紹大吼:“快,撤退,撤退,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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