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岔路口往前走了一兩百米,冷冽的空氣中傳來一股說不出的怪味!


    成冰抽了抽鼻子,扭頭問道:“秦老師,聞到了嗎?”


    專家貼到車窗處,使勁嗅了嗅,歎氣道:“經常接觸這種東西,嗅覺反而有耐性了,遠不如一般人靈敏,什麽味兒?是不是略帶一點點酯香?”


    成冰一臉懵逼,酯香是什麽香?


    本想再好好感覺一下,突然又什麽都聞不到了,這讓他不由對自己的判斷產生懷疑:“儀器還沒響呢,剛剛是不是先入為主的幻覺?”


    “不一定,有時候鼻子比儀器要靈敏的多!”專家邊說邊將儀器探出了窗外。


    此時,距離商混站還有兩百多米,過來的方向,正好是下風向。


    白天的時候,路況早就摸的一清二楚,在商混站南邊大約七八十米,還有一個廢棄的倉庫,如果刮北風的話,那裏是最佳檢測地點。


    就在這時,車內突然灌入一股怪味,比剛剛要強烈的多,這下三個人都聞到了,成冰剛要說話,檢測儀器亮了,發出微弱的吱吱聲!


    專家興奮難耐的說道:“就是這種東西,就在這個地方!”


    饒是早有心理準備,經專家確認後,成冰的血液還是不受控製的一下子燙了起來!


    “拐進去測測~~”前麵就是通往廢棄倉庫的小岔路口,專家伸手一指,緊張兮兮的說道。


    說不緊張根本不可能,幹這種行當的,哪個不是腦袋掛在腰帶上的亡命徒?這些年全國各地的禁毒大隊,不知道端了多少大大小小的製毒窩點,毫不誇張的講,幾乎沒有乖乖束手就擒的!火拚是常有的事,有時候甚至還會出現不可控製的人員傷亡!


    不過,職責所在,不容退縮!


    成冰悄悄打開槍套扣,手指碰到冰涼的鐵家夥,心裏不由踏實了許多!


    這次行動,危險性極高,所有人員都配備了槍支!


    不管怎樣,還是希望別用上這玩意兒!


    成冰眯眼看著不遠處的商混站,鐵柵欄圍牆裏麵全部用鐵皮板遮蓋了起來,從外邊基本看不到裏麵的情況,感覺有些做賊心虛,但是好多廠子都這樣,反倒顯得很正常。


    學習不好,也不怎麽碰電腦遊戲,所以成冰保持了一雙引以為傲的5.2的眼睛,突然,他注意到牆角處有個小紅點閃爍了一下!


    “西南牆角,有監控!繼續開,不能停!”成冰心中一凜,小聲提醒道。


    白天轉了好幾圈,特意找了找,愣是沒發現這個小玩意兒,估計隱藏的比較深,如果不是黑暗中閃那麽一下,根本注意不到!


    汽車慢悠悠往前開,檢測儀吱吱響個不停,聲音越來越大,經過中間某處風口的時候,專家趕緊將儀器抱入懷中!


    吱吱聲響,在萬籟俱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刺耳!


    成冰不敢耽擱,立馬將情況上報指揮中心。


    鎮上人來人往喧鬧了一整天,除了臨街的幾家飯店、網吧、旅館等還偶爾有人進出,大街上一片平靜,外出忙碌的人們都已經歸來,大街兩旁外歪扭七八的停了不少車輛,有工程車,有私家車,更多的,還是既能拉人又能拉貨的皮卡或者麵包。


    一切,跟往常相比似乎沒什麽兩樣,沒有人會注意到,今天晚上,大街兩旁的車輛,似乎比平時多了一些。


    與此同時,鳳凰園四號樓,陳老太太家。


    陳家國跟老太太坐在客廳裏,偌大的房子,顯得冷冷清清。


    陳老太太喜不自禁,兒子居然不喊自來,還以為有什麽事兒呢,結果就是為了來看看自己!


    陳家國漫不經心的聽著老太太絮叨不已,眉宇緊鎖,心中似乎有化不開的憂愁!


    老太太倒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反正兒子從小就這樣,在她麵前一直沒什麽好臉色,早就習慣了!


    “家軍多長時間沒來看你了?”陳家國打斷老太太的話,徑自問道。


    “哪來過啊,我現在都不知道他住哪兒!想找人都找不著!”老太太一拍大腿,氣唿唿的說道:“要我說,當初就不能讓他離婚!你爸不管,你不管,我說什麽他又不聽,你看現在!”


    “我管什麽我管?輪的著我管嗎?!”陳家國煩不勝煩,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看著老太太,拔高聲音喊道。


    老太太的氣勢一下子弱了下去,嘟嘟囔囔道:“我也沒說讓你管,你是大哥,該說的就說說他~~”


    陳家國冷笑一聲:“大哥?爹娘都不放眼裏,能把我放眼裏?”


    這話說的,好像他把爹娘放眼裏一樣。


    陳家國心中無比煩躁,他本就生性多疑,種種跡象表明,魏國江和陳家軍,絕對有事情瞞著他!


    在他眼裏,金光燦燦的陽光君匯,越來越像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似乎要將他一口吞噬!


    所以,雖然最近幾個月財富暴漲,心裏反而越來越不踏實,尤其是得知陳家軍居然不聲不響的清空了公司的股權!


    陳家國實在坐不住了,特意跑到泰安找了一個大師算了算!


    實話實說,王大仙兒那兩下子,他是看不上的!


    大師確實高明,不吹不捧,有一說一,直言他最近有個大坎,輕則破財,重則有牢獄之災,要未雨綢繆早做準備!


    陳家國心裏一驚,繼續追問,大師卻閉口不言,直接送客。


    陳家國失魂落魄的迴到雲台,轉了一圈,竟然不知道何去何從!


    一個人來到河邊吹了半天冷風,腦子清醒下來之後,打陳家軍電話一直打不通,不知怎麽想的,突然想去鳳凰園,看看能不能從老太太那裏獲取一些信息。


    事實證明,來錯了!


    陳家國沒有逗留,不顧老太太念念叨叨的挽留,徑自離開,驅車直奔摩爾公寓。


    陳家軍明著暗著有多處房產,離婚以後,閑雲野鶴一般,沒人知道他究竟住哪兒,不過他跟許青蒙的關係已經半公開化,兩個人經常廝混在一起,據王惠軍反饋,出入摩爾公寓的頻率還是比較頻繁的。


    電話打不通,隻能上門堵一堵!


    看著許青蒙的寶馬停下樓下,陳家國知道,賭對了!


    雖然不知道許青蒙什麽時候離開,但陳家國下定決心,今天晚上,無論如何要見到陳家軍!


    於是,將車停在暗處,默默盯著公寓單元門,耐心等待!


    直到晚上九點多,許青蒙才腳步蹣跚的走出公寓。


    狂歡過後,陳家軍極度滿足,亢奮的電波餘韻還在大腦中亂竄,身體極度疲乏,卻從內到外說不出的舒坦。


    這時,門鈴響起。


    陳家軍置若罔聞,甚至連腦袋都懶得轉一下。


    門外的人格外執著,門鈴不厭其煩的一遍一遍響起,似乎不達目標不罷休。


    陳家軍無奈,隻能拖著身體爬起來,挪到門口,湊到貓眼上一看,竟然是陳家國!


    當下順手打開房門,連句話都懶得說,轉身慢騰騰的往迴走!


    陳家國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濃烈的交媾的味道,再看陳家軍行屍走肉的樣子,大為震驚,一臉憤怒的低聲嗬斥道:“你吸毒了?!”


    陳家軍一頭栽在沙發上,懶洋洋的瞥了陳家國一眼,漫不經心的說道:“偶爾試一試,沒什麽癮~~”


    “這玩意兒有不上癮的?”陳家國走過去,使勁拽了陳家軍一把,忍不住吼道。


    之所以這麽憤怒,很難講是關心陳家軍還是擔心其它!


    “龔賀雲也吸,你看他上癮了?”陳家軍笑了笑,一臉的無所謂。


    陳家國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憤怒的瞪著陳家軍,恨鐵不成鋼。


    “你來幹嘛?”陳家軍斜眼看著陳家國,問道。


    陳家國深吸一口氣,努力平靜下來,看著陳家軍,冷聲問道:“你把公司股票清空了?”


    出人意料的是,陳家軍居然點了點頭,痛快道:“清了,手底下的房產也賣的差不多了~~”


    “為什麽?”陳家國心頭一震,下意識的追問道。


    “能為什麽?一旦苗頭不對,隨時跑路唄,別跟我說你什麽都沒準備!”可能是藥勁兒還沒過去,陳家軍一臉的瘋瘋癲癲。


    陳家國瞬間暴怒,彎腰抓住陳家軍的肩膀,使勁晃了晃,吼道:“我他媽準備什麽準備?!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陳家軍皺著眉頭,想掙脫陳家國鐵鉗般的雙手,扒拉了一下無果,隻能放棄,當下直勾勾的看著陳家國近在咫尺的噴火眼眸,目光中滿是譏諷的嘲笑道:“陽光君匯幹的什麽行當,你不清楚?龔賀雲什麽人,你不明白?!”


    “我不清楚,你來告訴我,陽光君匯幹的是什麽行當,以至於你要準備跑路?”陳家國死死的盯著陳家軍,一字一頓的問道。


    陳家軍放肆的笑了笑,眼中的譏諷之意更濃。


    陳家國怒極,抬手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陳家軍一頭栽倒在沙發上,不知道是動彈不得還是不想動彈,怎麽倒下去怎麽栽著,隻聽見恨聲罵道:“陳家國,我草泥馬!”


    陳家國一言不發,陰沉著臉將陳家軍像死狗一樣拖到浴室,打開花灑就澆了下去!


    冰冷的水花傾瀉而下,陳家軍嗷一嗓子蹦了起來,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不管不顧衝陳家國撲了上來!


    兄弟倆就這樣咬著牙撕咬在一起。


    過度狂歡身體完全透支後的陳家軍哪裏是陳家國的對手?很快,就被陳家國打了個鼻青臉腫!隻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整個人可憐兮兮的蜷縮起來。


    陳家國氣喘籲籲的將陳家軍拖迴客廳,一把扔在地地毯上!


    昏暗的客廳裏,隻聽見陳家國唿哧唿哧大喘氣的聲音。


    陳家軍躺在地上,舒展開身體,似乎察覺不到痛楚和冰冷,居然神經質一般嗬嗬笑了起來。


    陳家國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心中一片絕望和悲涼。


    陳家軍嗬嗬笑了兩聲,就好像死過去一樣,一動不動。


    客廳裏,陷入一片沉寂。


    良久之後,徹底平靜下來的陳家國麵無表情的問道:“你準備跑路去哪兒?”


    “日本!”陳家軍怔怔的看著天花板,木木的說道。


    沒人知道,此時此刻,他內心的真實想法,走到這一步,到底有沒有如他所願?!


    “什麽時候跑?”


    “不知道!”


    “錢沒劃拉夠?”陳家國冷聲問道,這下,輪到他反唇相譏了。


    陳家軍不吱聲。


    “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麽要跑路,有人販毒有人吸毒,就算事情鬧大了,把會所查封了,跟我們有什麽關係?我們隻是投資人,具體運營,全部由王惠軍負責!”


    “再者說,龔賀雲費了這麽大勁,怎麽可能眼睜睜的看著陽光君匯關門大吉?”


    “所以,我怎麽都想不明白,你為什麽要跑路?”


    “除非,你們瞞著我幹了什麽天怨人憤的醜事!”陳家國冷冷的說道:“我今晚找你攤牌,如果你不給我一個答案,別說日本,雲台你都出不去!”


    陳家軍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靠在另外一邊的沙發上,看著陳家國,神經質的笑道:“張口龔賀雲閉口龔賀雲,跟人家龔賀雲有什麽關係?”


    陳家國一愣,這句話,正好戳中了他的疑心。


    “你什麽意思?”陳家國沉聲問道。


    “沒什麽意思!陽光君匯一旦暴雷,最多牽扯到魏國江,跟龔賀雲有什麽關係?!你確定他會出手相救?!”陳家軍冷冷的問道。


    “所以,你就準備跑路?”陳家國冷聲問道。


    “我無牽無掛,去哪兒都一樣,錢掙夠了,幹嘛要在危險的地方待著?”陳家軍冷哼道。


    “你有多少錢?”陳家國問道。


    “我把能變賣的都變賣了,能搜刮的都搜刮了,滿打滿算一百萬美金,所以,我打算臨走之前,再跟魏國江借一點兒~~”陳家軍的話,虛虛實實真真假假。


    “魏國江傻?你都準備跑路了,他肯給你?”陳家國冷笑道。


    陳家軍笑了笑,看著陳家國道:“都這個時候了,咱哥倆坦率一點兒吧,我不信你手上沒有一點兒龔賀雲和魏國江的把柄!”


    直到這時候,陳家軍還在套路陳家國。


    當然,陳家國也沒那麽容易上當,當下冷笑不已:“想讓我坦率一點,你就告訴我,你們到底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陳家軍被涼水這麽一激,藥物刺激下的癲狂勁兒已經逐漸散去,整個人看上去清醒了許多,當下看著陳家國,略一沉吟,說道:“我以為你應該比我要警覺~~”


    “什麽意思?”陳家國問道。


    “別管是龔賀雲還是魏國江,你以為倆人這麽好心好意,平白無故讓一個陽光君匯給我們?”陳家軍冷笑著問道。


    “龔賀雲的康浩國際想洗白,但是又舍不得苦心經營的那張人際關係網,所以這才移花接木,搞了一個替代品!在我看來,就是這麽簡單!我不管他們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就想知道,你為什麽要不管不顧的跑路?你究竟嗅到了什麽危險?或者說你們究竟有什麽事情瞞著我?!”陳家國盯著陳家軍,咄咄逼人的問道。


    陳家軍暗暗歎了一口氣,龔賀雲想做一個大毒梟,成立雲台一建和陽光君匯,都是幌子,他的主要目的,就是利用昊光集團作掩護,源源不斷的提供原料!


    當然,這事兒跟你陳家國沒關係!


    龔賀雲最終選定的合夥人,是我陳家軍!


    富貴險中求,這條路,是我陳家軍自己選的!


    隻不過,陳家軍漸漸察覺到不太對,前前後後倒運了這麽多原料出來,少說幾噸毒品是有了吧?


    指望著陽光君匯和康浩國際,能消耗多少?


    那麽,剩下的大量毒品呢?都去了哪裏?!


    陳家軍突然意識到,龔賀雲壓根就沒做長遠打算,他想的,就是急進快出!


    這批毒品的價值,少說幾個億!


    如果現在,窩點被人連鍋端起,他陳家軍絕對逃不過法律的製裁,而龔賀雲呢?別說龔賀雲,魏國江都可能洗的幹幹淨淨!


    關鍵是,他陳家軍到現在為止,拿到手的酬勞,不過一百萬美金!一百萬還有命掙沒命花!


    剩下的錢呢,不用說,全部進了龔賀雲的腰包!


    種種跡象表明,他陳家軍不過隻是一枚棋子,隨時隨地會被隱藏在幕後早已經賺的盆滿缽滿的龔賀雲拋棄!


    清醒之後的陳家軍,隻能給自己準備退路!


    所以他才不管不顧變賣房產,並清空了持有的所有股票!


    不僅如此,他還親自給龔賀雲打去了電話!


    龔賀雲不喜別人打擾,所以長久以來,都是聯係魏國江,現在想想,全都是套路啊!


    打這個電話,談不上魚死網破,但是,老子一個人背這麽大一個鍋,就像打發叫花子一樣給那麽點兒,不太合適!


    當然,話不可能這麽直白,實際上,陳家軍給龔賀雲打電話,語氣不光委婉,還很卑賤,不該說的話,隻字不提,隻是說手頭緊張,需要借點錢周轉。


    龔賀雲是聰明人,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陳家軍的胃口並不大,他隻要三百萬美金!


    一切準備妥當,一旦苗頭不對,立馬遠走高飛,不給任何人添麻煩!


    “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我沒什麽隱瞞的!我隻是察覺到危險,說白了,我不相信龔賀雲和魏國江會這麽好心好意!”


    “哥,我跟你不一樣,我已經被昊光集團邊緣化了,所以,離開是早晚的事兒,趁著行情好,清空股票,隻是明智之舉!”


    “你不用過分解讀,我就是想給自己留條後路!”陳家軍苦笑著說道。


    陳家國一言不發,沉吟了幾秒鍾,深吸一口氣,長身而起,看著陳家軍,沉聲說道:“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說完,頭也不迴的出門而去!


    兄弟二人,不是訣別,勝似訣別!


    望著陳家國略顯蕭索的背影,陳家軍笑了笑,笑容中有苦澀,有無所謂,還有一絲令人膽顫的瘋癲!


    想坑我陳家軍,沒那麽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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