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結束後,教授獨自返迴琴島,他特意將童雲開留下處理一下入職的雜七雜八的事情。


    一路綠燈,又有孫澤煌親自保駕護航,很多流程根本不用自己跑腿,所有的入職手續,半上午時間就辦理利索。


    接下來,就是采購被褥和生活必需品。


    “要買的東西應該不少,我給你派輛車吧?”孫澤煌看著童雲開,笑嗬嗬的說道。


    從頭到尾,童雲開都感受到孫澤煌無微不至的照顧,雖然他很清楚,對方如此熱情,很大程度上是來自領導授意,但是該承的情必須表現出來。


    “孫部長,這些小事兒不勞您費心,我自己來就行!”童雲開誠惶誠恐的說道。


    “沒事兒,我看看有沒有空閑的車輛,陪你去一趟就行~~”孫澤煌堅持道。


    堅持歸堅持,態度卻沒有那麽堅決。


    “真不用!您放心,如果有什麽不方便的,我再給您打電話!”童雲開的態度倒是很堅決。


    孫澤煌這才作罷,當下有些遺憾的叮囑道:“那好吧,有事一定要打電話!”


    告別孫澤煌,童雲開來到新房子。


    房子裏一應俱全,廚衛、櫃子、床鋪、餐桌、電器等等,處處透著濃濃的統一定製的風格,對此,童雲開倒沒什麽挑剔的,反正就是一個睡覺的地方,簡潔一點反而很好。


    一個人裏裏外外轉來轉去,這裏坐坐那裏站站,手裏還拿著一個小本本,邊走邊記,看看需要置辦點啥。


    半小時後,望著隻寫了不到一行字的小本本,童雲開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不得不承認,這事兒他確實不擅長。


    沒辦法,隻能給童雲重打電話。


    電話裏不方便細談,隻告訴他自己迴雲台了,以後應該會在這邊待的時間比較長,昊光給找了一個住的地方,需要自己置辦一些東西。


    不到一個小時,童雲重就帶著王雯雯,兩個人興衝衝的出現在童雲開麵前。


    “啥意思哥?怎麽安排你住這兒?是不是定下來這裏了?”一進門,童雲重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實際上,之前在電話裏,一聽童雲開在昊光城市,童雲重就按捺不住的興奮。


    一般情況下,外來交流人員,不管是技術上的還是商務上的,都安排在昊光招待所,有時候重要設備調試,廠家技術人員在招待所一待就是十天半個月,也沒聽說誰給安排在昊光城市啊!


    昊光城市是幹嘛的,那是專門給自己的高端人才留的!


    “算是吧,今天剛簽的合同~~”


    “臥槽,算是個毛線!那就是定下來了啊!這是給你分的房子?不是一年以後才有資格嗎?咋迴事兒?特別優待?”


    “確實簽勞動合同了,但是並不完全屬於昊光,這麽說吧,昊光跟我們學校合作了幾個項目,我就是雙方溝通協作的一座橋梁,未來幾年,可能得兩邊來迴跑~~”童雲開簡明扼要的說道。


    “我就問你昊光給不給你發工資?”童雲重不耐煩道。


    “發!”


    “簽了合同,發著工資,還分你房子!你說你不是昊光的人?學校能給你啥?天底下好事兒怎麽都讓你占了!”童雲重嗤之以鼻。


    “學校能給我一個研究生文憑~~”童雲開嘟囔道。


    “一個研究生文憑就能讓你吃裏扒外?昊光給你開出的條件比學校差?你得擺清楚立場,別的不說,兩邊起碼要一碗水端平吧?”童雲重毫不客氣的訓斥道。


    一番話竟然搞的童雲開無言以對。


    說實話,始終覺得自己是教授這邊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陳欣然的緣故,總想跟昊光劃清界限。


    仔細想想,確實對昊光不公平,這就好比一個人花錢娶了一個媳婦兒,結果這娘們的心根本不在這兒,隨時想著跑路!


    自己就是那個無恥的娘們兒。


    “哇塞!落地窗!視線好開闊啊!從這兒都能看到體育廣場!老公,我好喜歡這裏!”王雯雯溜達到陽台上,驚喜萬分道。


    “喜歡咱也買一套!”童雲重豪氣萬丈道。


    工作這麽多年,小兩口持家有方,手底下已經有了五六萬存款!


    “咱那點兒錢也就勉強湊個首付,再說這裏的房子又不賣,前麵的洋房又買不起~~”


    “那就攢攢再買嘛~~”童雲重說話就跟放屁一樣,隻會哄媳婦兒高興。


    “要不咱把現在的房子賣了?”王雯雯商量道。


    “剛剛置辦利索,準備結婚了,把婚房賣了?我爸得楔死我!”童雲重沒好氣道。


    王雯雯沒說話,但是從她的表情來看,並沒有死心。


    王雯雯在屋裏轉來轉去,對室內單調古板的裝修風格意見很大,一會兒這裏不行,要換,一會兒那裏別扭,要挪,皺著眉頭一臉惋惜的直言好好的房子給裝修成了一坨屎!


    “快別折騰了,看看缺點啥吧!”童雲重不耐煩道。


    王雯雯寫了滿滿當當兩張紙。


    童雲開拿過來一看,頓時有些傻眼。


    這張采購清單細致到什麽程度呢,衛生紙、垃圾袋、清潔球、幾雙筷子幾個碗,幾個碟子幾個盆兒,哪個是自己用的,哪個是客人用的,哪個是裝湯的,哪個是盛魚的。。。


    “走吧,先去家裏把被褥拉過來,剩下的再仔細研究~~”童雲重拍板道。


    在他家,一直給童雲開預留了一間客房,全套東西直接搬過來就行。


    來到童雲重家,一進門就看到牆上那張碩大的婚紗照。


    “定好日子了嗎?”童雲開問道。


    兩人去年就到了法定結婚年齡,本來當初定的就是一到年齡馬上結婚,結果找人算日子,算來算去就拖到了現在。


    主要是王雯雯那邊,做生意的,信這一塊兒,非要選個一點兒瑕疵沒有的良辰吉日!


    “11月28!”


    “還剩下一個月啊,怎麽不早跟我說一聲?”童雲開鬱悶道,前段時間打電話,說的是有可能過年以後辦,誰料到一下子提前這麽多。


    “前兩天剛定下來,老丈人特意爬了趟泰山,說是專門找高人算的~~”童雲重無奈道。


    說實話,光是算日子這件事,就把他折騰的不輕,本來依著小兩口的意思,算啥算,十月一結得了,不冷不熱,人多,還熱鬧。


    “高人收不收錢?”童雲開笑著問道。


    “不收錢吃啥喝啥?”童雲重沒好氣道。


    “嗨嗨!你倆別亂說話!”王雯雯眼睛一瞪,毫不客氣的威脅道。


    她雖然不迷信,但是既然老頭兒這麽上心,心誠則靈嘛,都是為了自己好!


    一通折騰,來來迴迴跑了三四趟,終於收拾利索。


    晚上在童雲重家吃完飯,童雲開溜達著迴到房子。


    剛從電梯出來,對麵房門悄無聲息的打開,一個女孩兒從裏麵小心翼翼的出來。


    女孩兒似乎沒想到真有人,頓時低下頭,也不走電梯,直接拐進了旁邊的步梯。


    童雲開匆匆一瞥,還是看了個正著。


    感覺有些眼熟,就是一時想不起來。


    他沒有多想,轉身準備開門,這時,背後房門打開,一個男人探頭出來,望著童雲開的背影,有些疑惑的問道:“新來的?”


    童雲開扭頭一看,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男人饒有興致的從屋裏出來,隻見他腳上穿著拖鞋,下邊穿著秋褲,上麵裹著一件大棉襖,樓道裏冷意逼人,他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哪個部門的?怎麽沒見過你?”


    男人二三十歲的樣子,身材單薄,肩窄腰細,頭卻很大,看上去多少有些不協調,他看著童雲開,笑著問道,邊說邊從棉襖兜裏掏出一盒煙。


    “研發實驗室,最近剛入職~~”


    “哦,難怪呢,抽不抽?”男人抖出一根煙,遞了過來。


    “謝謝,不會~~”童雲開笑著說道,說話間,房門已經打開。


    “進來坐坐?”見男人沒有迴屋的意思,童雲開邀請道。


    “走!”男人點點頭,叼著煙跟著童雲開走了進來。


    “今天第一天入住啊~~”看著客廳裏擺放著一堆東西,男人問道。


    “嗯!還沒來得及收拾~~”


    男人見狀,也不好長時間逗留,一顆煙的功夫,簡單閑聊了幾句。


    “以後就是鄰居了,互幫互助,有什麽事兒吱一聲就行!”離開之前,男人說道。


    “好!”童雲開點頭道。


    這夥計有點兒自來熟的意思,熱情而不虛偽,言談舉止中帶著一股直爽勁兒。


    童雲開可不是自來熟的性格,男人沒有自我介紹,他也沒有主動詢問,反正以後有機會了解。


    東西不多,不難收拾,不到半個小時就全部搞定。


    童雲開躺在床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塵埃落定,依舊感覺有些不踏實,十幾年寒窗苦讀,一切似乎終有迴報,他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最終想要的,但是總比赤腳奔跑強。


    未來的路到底該怎麽走,依舊不清晰,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出了一會兒神,掏出手機,給陳欣然打了過去。


    陳欣然一聽童雲開有了自己的巢穴,頓時興奮不已,直接按捺不住,非要第二天接著趕迴來,好好裝點一番。


    “我大後天就迴去了,你別來迴折騰了~~”童雲開勸道。


    “還迴來幹嘛?”陳欣然問道。


    “當然要迴去啊,方案還沒定下來呢,要跟著教授整理好多東西~~”


    好說歹說,總算勸住,不過童雲開了解陳欣然的秉性,始終放心不下,義正言辭的叮囑了好幾遍不要搞突然襲擊,這才掛斷電話。


    躺在床上,半天毫無睡意,正胡思亂想的時候,樓道裏傳來鎖門的聲音,這個點兒了,對麵小夥兒不知道出去幹嘛。


    這時,他突然想起剛剛那個女孩兒。


    腦海中靈光一閃,不就是第一次在童雲重家吃飯的四美之一嗎?


    幹瘦幹瘦的,好像叫張琴來著。


    看樣子,兩人應該正在談戀愛,隻是不知道為什麽要偷偷摸摸的,可能是剛剛確定關係,還不想讓別人知道吧!


    第二天,童雲開來到研發實驗室報道。


    昊光城市距離總部大樓三個路口,步行也就十五六分鍾路程。


    研發實驗室在二樓東側,北向那一片都是它的地盤,包含兩大間實驗室,一大間綜合化驗室,一間培訓學習室,一間綜合辦公室,兩個小間,一間倉庫,一間資料室,兩間獨立的辦公室,張建華一間,孟憲剛一間。


    童雲開來到孟憲剛辦公室報道,張建華隻負責工藝研發,其它雜七雜八的事情一律找孟憲剛。


    孟憲剛是典型的國企幹部,創新不足守成有餘,上對領導,下對員工,橫向對各個部門,各種關係處理起來遊刃有餘。


    這種人熟悉製度,明白套路,在原則和人情之間審時度勢進退自如,很少讓人抓住把柄或者小尾巴。


    孟憲剛最為人稱道的,就是講話非常有水平,不急不躁,一套接一套,雖然官話居多,但是時不時讓人感覺到他的坦蕩和真誠。


    他在給童雲開宣講新入職的各種注意事項,條理清晰,旁征博引,深入淺出,總能在合適的時候甩出一張誘人的大餅。


    實事求是的講,確實挺鼓舞人心的,如果換做其他剛畢業的小菜鳥,估計早就熱血沸騰,恨不得馬上掏心掏肺,誓為昊光拋頭顱灑熱血。


    但是童雲開從小經曆了那麽多的事,他早就不知不覺中養成了不動聲色中冷眼旁觀的習慣。


    生活永遠是最好的老師,了解一個人,不是看他說什麽,而是看他做什麽。


    “你呢,情況比較特殊,說實話,在職研究生咱公司真不少,但是像你這種學校直接派遣在公司掛職的,還是第一個!公司特事特辦,說白了,還是為了順利圓滿的完成這幾個項目,我這邊自然不會拖後腿,但是公司畢竟有一些規章製度,你先了解一下,實際怎麽銜接,我們再根據具體情況具體落實,現在我領你去辦公室吧,介紹大家認識一下!”最後,孟憲剛笑嗬嗬的說道。


    他今年三十六歲,中國礦業大學畢業以後,在昊光集團一待就是十幾年,當初也是公司重點培養對象,生產部待過,工程項目部待過,可惜之後的成長未達到預期。


    像昊光這種大國企,在人才培養方麵早就潛移默化的形成了一套看不見摸不著的篩選體製,說實話,在篩選過程中,不可能完全做到公平公正,但是越往上走,盯著你的人越多,爛泥是永遠扶不上牆的,到達一定的高度之後,能不能更進一步甚至兩步、三步,起決定性的,還是能力和品質。


    這個東西,沒有什麽衡量指標,但卻是最公正客觀的存在。


    有些位置,有的人能坐得住,有的人就是坐不住。


    扯別的都沒用,這就是能力和品質上的差距,做不了假。


    孟憲剛帶著童雲開來到綜合辦公室,研發實驗室總共十幾口人,前段時間童雲開在這邊斷斷續續的待了好多天,跟好多人都認識,而且大家也早有耳聞,後續有可能還要跟海大開展一係列的研發項目。


    所以,對於童雲開的到來,大家並不意外。


    簡單介紹過後,孟憲剛指著靠近門口的一張辦公桌對童雲開說道:“你就臨時在這裏辦公吧,電腦我已經幫你申請了,其它辦公用品找杜海棠要~~”


    “我在這兒~~”一個圓臉女孩兒舉了舉手,笑著說道。


    安頓完童雲開,孟憲剛轉身離開。


    童雲開來到辦公桌前坐下,整個綜合辦公室一共八張辦公桌,這裏是位置最不好的,但是沒辦法,隻剩下這一張了。


    童雲開也沒什麽特別的訴求,簡單整理著隨身攜帶的書籍和資料。


    這時,剛剛說話的圓臉女孩兒端著一個盒子走過來,裏麵都是文件夾、訂書機、電源插排、筆記本、圓珠筆、便簽紙等雜七雜八的辦公用品。


    “我給你簡單劃拉了一些東西,還缺啥跟我說~~”女孩兒笑吟吟的說道。


    “好!謝謝!”童雲開連忙起身接過來。


    沒什麽好收拾的,大家各忙各的,也沒什麽好聊的。


    童雲開起身離開辦公室,既然已經正式就職,總要跟另外一位副部長打聲招唿。


    不出意外的話,將來主要跟這位大拿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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