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順著田埂而行,田野漸漸開闊起來,一眼望去,綠油油的一片,令人心曠神怡。


    黃定洲對這些耕作物都不熟悉,索幸有喬縣丞負責全方位的解答。


    “你很強,縣丞這個位置埋沒你了,你再加把勁,努力往司農方向發展吧。”


    喬西第一次聽到這話,得到黃縣令的讚美固然令他開懷。


    但是,他今日說的這些,都隻是他的經驗之談而已,但凡是種地的農戶,都知道這些基礎知識。


    黃定洲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你談起農耕的時候,非常自豪,發自內心的喜悅和自信,讓你整個人都在發光。”


    走過了麥田地,他們隨機問了幾個在地裏忙活的農戶一些耕種和收成的問題,然後繼續向前行。


    有眼尖的人,自然看出他們不是普通人,立刻跑去跟當地的裏正通風報信。


    謝玉硯看了狂奔要去報信的那人的背影,提了一句,“要是不想引起注意,現在該離開了。”


    黃定洲看了眼不遠處的菜田,以及炊煙嫋嫋的茅草屋,心中感慨,有些可惜,但是也沒有多做停留。


    他們悄悄的來,又悄悄地走了。


    迴到黃宅,他們一起用完午膳後,謝玉硯提出有事情要離開。


    喬縣丞舍不得還沒看完的書,便繼續留下來閱讀。


    黃定洲送謝玉硯出去時,謝玉硯低聲提了一句,“十三郎,我準備迴京城一趟。”


    “要多久?”


    “不影響明日應卯,不過,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帶迴京城的嗎?”


    黃定洲這才意識到對方的意思,他想了想,“暫時沒有,你路上注意安全。”


    謝玉硯從黃宅借走了一匹寶馬,直接快馬加鞭迴京。


    黃定洲見他走遠了,才轉頭問黑麥,“京城最近有什麽變動嗎?”


    黑麥一臉麵癱,“迴郎君,仆不知道,可是要仆安排人打聽一下?”


    “不必了。”


    黃定洲開始思考,謝主簿為什麽突然要迴京城。


    日昳時分,謝玉硯抵達了京城,他沒迴謝府,直接去了皇宮麵聖。


    禦書房。


    謝玉硯和皇帝手談一局後,謝玉硯認輸,誇讚了皇帝的棋術一番,才開始談及自己的來意。


    “陛下,微臣在十三郎府裏看到了萬老司農,一個司農在一個縣令宅裏種菜,哪裏不對吧。”


    皇帝頭戴皇冠,身披龍袍,八風不動,不為謝玉硯的話所動搖,他淡淡地說了一句,“萬司農上奏要致仕,朕隻是給他一個頤養天年的好提議而已,倒是謝愛卿到了雲縣任職後,述職的奏折,越來越敷衍了。”


    謝玉硯將手心的黑棋子放迴棋奩內,神色嚴肅,語氣認真,“陛下,微臣對陛下忠心毋庸置疑,經過微臣的觀察,十三郎雖然聰穎,但心性單純,醉心案件之上。而且他已經離開了這個權利旋渦,全然不知道自己身世,讓他這樣安穩的度過一生,不好嗎?”


    皇帝冷靜地重新審視謝玉硯,目光銳利如兵刃,“謝愛卿,你還記得,你對他的第一印象嗎?才多久,你就改口了,這個轉變太大了吧。”


    謝玉硯有種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的痛苦,他斟酌了一番,才又開口迴話,“陛下,微臣沒忘,十三郎的確有才能,但他無野心,也不知自己身世,不會做出錯誤的決定。但是,陛下要是繼續安插人手,到他身邊,那就不一定了,他很敏銳,總有一天,會撕開身邊的假象。”


    他見皇帝並不為所動,便又繼續道,“陛下,既然無意讓十三郎繼位,便該適可而止了,若是引來有心人的注意,恐怕又會掀起腥風血雨,慕容家也已經退出朝堂,韋氏如今也不成氣候,陛下應當將注意力放在培養新的繼承人上。”


    而不是去防備十三郎。


    最後一句,他沒說出口,但,聰明人都能意會他的言下之意。


    皇帝心知謝玉硯如今已經完全偏向十三郎了,他倒是沒想到,十三郎收買人心的速度如此之快,就連謝玉硯這個硬茬子,都能這麽快收入囊中。


    謝玉硯離開皇宮後,沒有停留,直接翻身上馬,迴雲縣。


    他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一個窈窕的身影,跟著從皇宮出,往雲縣而來。


    入夜亥時,黃宅。


    黑麥見到了風塵仆仆的秋芙時,說出的話能創死人,“你還沒死?”


    秋芙頓了下,才恭敬地迴話,“托您的福,婢子活著出來了。總管,請問,接下來可是由婢子接手海棠的事宜?”


    黑麥讓她繼續做以前的工作,負責給郎君的衣食住行驗毒,臨走前,還提了一句,“你無事,不必到郎君麵前晃蕩。”


    他不想再處理那些既要又要的貪婪蠢貨。


    時間悄然流逝,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雲縣這段時間,陷入了一段相對和平的日子。


    黃定洲等人也對農耕的研究,有了更為成熟的想法。


    他將自己寫的計劃書,拿給喬縣丞和謝主簿,和他們一起研究,這個新計劃的可行性。


    到了下值時間,他們還沒有探討出個所以然來。


    臨分別前,謝主簿扔下了一個深水炸彈,差點將所有人炸死。


    謝主簿,“本官的家眷,預計明日下午會抵達雲縣,還請黃縣令和喬縣丞賞光,明晚到謝府用晚膳。”


    喬縣丞震驚:“家眷?!謝府!!!你不是一直住縣衙嗎?!”


    敢情隻有他一個人才是真正的以縣衙為家啊!?


    黃定洲有些驚訝,不過,他迴想了下,謝主簿曾經提到過,他在南蠻重新娶妻生子了。


    原來他的家眷也要來雲縣,而不是迴京城。


    怪不得謝主簿來了雲縣,就在縣城中心,買了一套府宅。


    他想到這裏,便點頭,“謝主簿既然誠意邀請,本官會準時到。”


    喬縣丞也跟著附和同意要去謝府用膳,然後感歎,“謝主簿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事實上,入夜之後,謝主簿家眷的車馬,就入城了,比謝主簿說的早了一日到達。


    黃定洲離開縣衙的時候,就遠遠看到了往縣衙而來的馬車,不過,他沒有前去礙眼,而是直接迴黃宅了。


    他們去謝府,見到了謝主簿的妻子,他妻子是典型的南蠻長相,麵部輪廓線條柔和,身型嬌小,玲瓏有致,官話說得非常流暢,帶著京腔。


    不像是長居南蠻的南蠻本地人,更像是南蠻人在京城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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