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硯忍著怒氣,繼續翻閱這本攻略手冊,當他看到縣衙在職人員行動指南篇章的時候,眼神慢慢認真起來。


    如果說前麵三章都是各種警示語錄,第四章開始,明顯就是幫助新人迅速融入工作環境的幹貨。


    他倒是想看著這個手冊裏是忽悠人的,還是真材實料。


    他按照手冊上提到的地點,來到了縣衙辦公區入口,抬頭一看,右側果然有一個木架製作的公告板,在板上正中間貼著【加強雲縣縣衙工作指示概要】,他走過去認真一看,


    第一條:雲縣縣衙所有工作人員必須遵紀守法,廉潔奉公。


    第二條:加強各崗位人員培訓教育,搞好“團結協作、綜合治理”。


    第三條:維護雲縣境內和諧與治安,是雲縣縣衙工作人員的基本職責。


    第四條:友好與百姓交流互助、加強基層普法工作,是維護社會和諧友愛的必要條件。


    第五條


    ……


    總計有九條,其內容與手冊上的完全一致。


    他將整個手冊都翻閱一遍,若有所思地將這個公告欄也參觀了一遍,這才慢慢悠悠地進入縣衙處理文書的辦公室內。


    他進去,發現,房間裏還是隻有黃定洲一個人,縣錄事和縣丞的位置,空空如也。


    謝玉硯朝黃定洲問道,“黃縣令,縣錄事怎麽還沒來應卯。”


    黃定洲停下手中的書寫動作,抬頭看向謝玉硯,“新的縣丞還未到任,馮錄事幫忙分擔一部分縣丞工作,他已經帶著巡捕去追捕嫌犯劉原了,昨日關於劉原的供詞稿在你桌上,你先處理了。”


    謝玉硯迴想了下主簿的工作內容,拿到供詞要幹嘛?


    不好意思,第一次當主簿,不是很明白。


    可惜,前任主簿,梁某人,已經鋃鐺入獄,無人交接。


    謝玉硯原本想開口問,但是,當目光觸及黃縣令那張還算稚嫩的麵容,到嘴邊的話,瞬間說不出口了。


    他一生要強,謝家嫡長子,怎麽可能連這種低級工作都要請教比他小一輩的小屁孩。


    謝玉硯默默地坐到縣主簿的位置,開始翻箱倒櫃,試圖找出前任主簿留下的工作紀要或者文書。


    但是!


    這個主簿的位置!


    幹淨得令人發指!


    黃定洲皺眉看向不停搞出各種聲音的謝玉硯,他感覺自己對這個新來的主簿,印象減分了!


    “謝主簿,你在做什麽?”


    謝玉硯撅著屁股翻抽屜的姿勢僵硬了,他緩緩轉過身,幹笑兩聲,訕訕道,“這,之前主簿沒有遺留什麽工作嗎,或者文書之類的?下官翻了一下,這裏空空如也。”


    “梁主簿是謀反要案的嫌疑犯,他起草的公文和負責管理的檔案,已經被封存起來,涉案的部分被送往京城,非涉案部分,在庫房。你先不必管此事,嫌犯劉原的供詞,你再謄寫一遍,存放到他的檔案袋內,順便起草一份通緝劉原的通緝令,快點,別等人抓迴來了,你通緝令還沒發出去。”


    謝玉硯:“……”


    他一時語塞,露出一個不失尷尬的微笑,稱是,立刻埋頭開幹。


    寫通緝令,他很熟練,在南夷的時候,寫多了。


    謄抄供詞,也沒有難度。


    謝玉硯覺得自己又可以了。


    這樣簡單的程度,讓他感覺手又癢癢了,感覺這份主簿工作會很無趣。


    殺人殺多了,現在拿筆杆子,反而覺得渾身不爽。


    黃定洲見謝玉硯一刻鍾就寫完通緝令。


    不僅筆力犀利,且還在通緝令上畫了劉原的小像。


    這小像與劉原本人可以說是98%的相似度了,他很詫異。


    不過也是意料之內,怪不得皇帝會拍板任命謝玉硯為雲縣主簿。


    “非常好,讓人張貼出去吧。”


    謝玉硯感受到黃定洲欣賞的目光,終於露出了今天第一個愉快的笑容。


    雖然誇他、欣賞他的人,是他的小輩,但是,莫名就感覺很爽。


    黃定洲沒再管他,而是低頭繼續複核糧馬和稅收文書。


    他已經發現了五個糧馬和稅收相關的富商所繳納的稅有問題。


    這些人在竊稅!


    黃定洲從這五個人著手,倒查迴去,其中三人竊稅可追溯至七年前,一人可倒追溯至九年前,一人可追溯至十年前。


    他將這五人所申報的數據做成圖表,再與當年的總稅額做對比分析,就發現這些人竊稅的金額是逐年遞增。


    他將這五人登記在冊的土地申報名錄,已經登記在案的交易的契約券書都翻出來,仔細查閱,他發現負責給他們寫契的書契人,都是同一人。


    從他們開始竊稅的那個月開始,寫契的書契人都換了,換成了固定的人。


    黃定洲緩緩露出微笑,所謂的百密一疏,就是如此。


    一般人根本不會在意寫契的人,隻會關注交易雙方,以及交易數量、金額等重要內容。


    他又繼續對比這些契書,然後發現一個‘巧合’,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客戶。


    一個叫李子遠的酒商。


    他感覺這個酒商的名字很眼熟,思考片刻,他從記憶旮旯裏翻出了一個久違的人物。


    將緒晚當成侍婢送給他的那個李酒商,就是叫這個名字。


    據緒晚自述,李酒商入贅到緒家,在緒母去世後,蠶食了緒家的財產,並且將緒宅改成李宅,又娶了一個貴女當繼室,生了三女一子。


    而緒晚當時出現在青樓,正是因為她繼母趁李酒商不在京城,偽造了一份賣身契,將她當成奴婢發賣出去。


    黃定洲對緒晚的言辭表示保留意見,畢竟,他當時毫無人脈能去查清背後的真實情況。所有所謂的真相,隻能聽其言觀其行,瞎推測。


    但是,這個世界,戴著虛假麵具行事說話的人,太多,他看不清。


    黃定洲思索到這裏,摒除無用的思緒,繼續投入工作中。


    黃定洲將這些數據也做成圖表,順便又做了一張人物關係圖。


    然後,他將目光放在了其他的商業交易稅收上。


    當你發現一隻蟑螂的時候,大概暗地裏已經藏著一大群蟑螂,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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