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慕曜意味不明的看了蘇鑰一眼,輕聲說了一句,“這是我小時候的事情,蘇蘇,想知道嗎?”


    蘇鑰後知後覺才意識到,皇上應該是介意她當初故意睡著,不聽他傾訴小時候的事情。好像他上次提起他幼年對付宮人的事情時,他也是用這種眼神看了她一眼,才開始說的。隻不過,她當時並沒有在意。


    “皇上,每個人都有被時光掩藏的記憶,而我想不想知道的態度取決於你。因為,我想知道的同時,也在乎你的感受。”


    龍慕曜打量著她臉上的表情,似乎在尋找什麽能讓他看出答案的情緒,有些釋懷的笑了笑。


    “蘇蘇,不冷嗎?我讓人送你迴去,是想你好好休息。”


    蘇鑰往他懷裏靠了靠,甜得發膩的聲音,“皇上的懷裏最溫暖,我就想窩在這裏,哪裏都不去。”


    龍慕曜聞言一愣,發出陣陣低笑,“蘇蘇,怎麽這麽可愛。那就乖乖地待在我懷裏,哪裏都不許去。”


    蘇鑰抬頭看著他,笑著說話,“皇上,因為你,我才沒有把薑湯喝完的。”


    龍慕曜不明所以,下意識迴了句,“不是,蘇蘇怕苦嗎?”


    “皇上,因為你沒有給我糖分,所以我才沒有把薑湯喝完。若是皇上鼓勵一下我,就不一樣了嘛,反正都是因為皇上。”


    龍慕曜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認真的迴了一句“嗯,下次我會讓人準備糖的。”


    蘇鑰快速的反駁他,“皇上,我才不是這個意思。我才不想吃糖。”


    龍慕曜一楞,“……那換成蜜餞?”


    蘇鑰搖了搖頭,紅著臉,小聲說了句,“皇上就是臣妾的糖。”


    龍慕曜這才意識到她在說什麽,這小腦袋不能用常人的想法去看待,“蘇蘇說得對,一旦嚐過甜味,就再也接受不了一點苦味。”


    “難怪,蘇蘇心心念念的樣子。恐怕是覬覦許久了,甚至是念念不忘。”


    蘇鑰心裏默默反駁,我不是、我沒有、別胡說。


    她愈挫愈勇,一次的失敗並不代表什麽。所以,她又故態複萌,不斷的對皇上輸出撩人語錄。可是,她的段位貌似比不過皇上的,因此,她敗得一塌糊塗,甚至沒臉見人。


    她覺得自己又菜又喜歡玩,最終,她還是贏不了皇上啊。以至於,她迴到芙雲閣的時候,身心疲憊。


    嗬,男人!


    “主子,您怎麽樣,是不是被冰冷的湖水冷到了?”彩恩瞧著主子疲倦的麵容,貼心的扶著她。


    蘇鑰搖了搖頭,看樣子彩恩誤會了,這是無法說出口的原因。她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彩霞,迴來了嗎?”


    彩恩點點頭,“主子,您放心,彩霞早就被皇後娘娘命人送迴來了,看起來不是很嚴重,倒是主子,您要注意調理。奴婢聽說了,您一個人救了三個人,這麽冷的天,在冷水裏待了那麽久,容易寒氣入體,難怪主子臉色不太好……”


    蘇鑰打斷彩恩的碎碎念,“彩恩,扶我過去看看彩霞吧。”她走進彩霞和彩恩住的屋子,示意彩恩先出去。


    蘇鑰對上彩霞的眼睛,兩人相互看著,都沒有出聲說話。


    過了半晌,蘇鑰才主動說了一句,“彩霞,對不起,我……”


    彩霞搶斷她的話,“我知道的,我明白的,你不用自責。這是沒有選擇的。”


    她頓了頓,才笑盈盈的開口,“主子,聽說您晉位婕妤了,這可是好事,應該高興才是。”


    蘇鑰沒接這話,平靜的問了一句,“彩霞,你不介意嗎?”


    彩霞輕歎一聲,“我們自小一起長大,說不難過是假的。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不會責怪任何人。這是天生命定的,無法改變的現狀。就跟你是主子,我是奴婢一樣。”


    蘇鑰輕聲說著,“你說的我都明白。或許世間萬物,都有它存在的意義。你安心的好好休養,務必養好身體,直到徹底康複。讓彩恩先跟著我吧。”


    蘇鑰迴到寢室內,揉了揉眉心,腦中的思緒迴到早上發生事故的那一刻。她很清楚的記得,她跳到水裏救起婧才人的時候。皇後下意識用陰狠毒辣的眼神瞪了她一眼,不過,這一眼極為短暫的,應該沒有人注意到才是。但是,還是被她捕捉到了這個眼神。


    如果有孕將近七個月的順貴人有來,她想她是沒機會站前排的。那麽當時的站位就是宮裏有孕的三人。其實,就如皇上所說,她不去救人的話,生死有命,掉到水裏的人,因為天氣寒冷、救援時間等的影響,極有可能此時已經命喪黃泉了。


    這如果不是意外,而是人為的話,很顯然,背後之人的目標是弄死宮裏有孕的三人。這麽說來,就能解釋皇後為什麽會用那麽惡毒的眼神看她了,大概是因為她壞了皇後的好事吧。


    她聽說每年白鷺到禦心湖來的時間是9月份和12月份,而且每次也隻是連續出現兩到三天。昨天早上,有人目擊到了白鷺,所以,昨天下午,皇後就命人通知今天的白鷺之行,感覺時間太過倉促了,不知道背後之人有沒有來得及湮滅證據?


    或者,背後之人也想從時間上去論證,因為時間短,反而像是意外事故,故意往意外方向引導,從而推卸責任來自保。


    她大膽的猜測,由於時間太過匆忙,背後之人根本沒來得及采取任何“湮滅證據”的舉動。所以,這才會有了她向皇上哭訴的那一幕,她不排除有做戲的成分。


    表麵上她跟皇上說她自責自己沒有第一時間救彩霞,實際上,她主要是想告訴皇上當時的情況,以及,倘若沒有她這個會遊水的人在場,那麽當時落水的人必死無疑。


    她不想因為這次事故,沒有出現任何人員的傷亡,皇上就姑息背後之人。況且,背後之人極有可能跟皇後有關。這是一個攻擊的好機會,不管是誰,她都希望皇上能嚴懲。


    ……


    第二天早上,蘇鑰迷迷糊糊被人喚醒,“彩霞,我昨天落水了,皇後沒有免了我的請安嗎?”


    彩恩手一頓,“……主子,奴婢沒有聽到彩霞這麽說過。”


    蘇鑰聽見是彩恩的聲音,這才意識到,她認錯人了。“彩恩,我剛醒的時候,說話顛三倒四的,你別取笑我啊。”


    彩恩知道的主子這麽說,是在顧及她的情緒。她早就知道的,彩霞和主子的情分總歸是不同的,是她不能比的,她也不會因為這樣就嫉妒彩霞。


    她笑了笑才是說話,“主子,奴婢方才看過彩霞了,沒有出現發燒的症狀,她的身體應該無大礙才是。”


    蘇鑰就知道彩恩是個明白通透的人,“彩恩,莫不是天氣冷,你不願意出門?不行,我看,等天氣轉暖之前,你都跟著我出門,好好磨煉你這怕冷的性子。”


    嗚唿,她隻是個平平無奇的端水大師而已!


    彩恩尋了個空隙開口說道:“主子,你聽說過梅妃嗎?”


    蘇鑰搖了搖頭,疑惑的看著她,宮裏有梅妃這號人物嗎?


    彩恩說話的聲音突然變小,“主子,奴婢也是剛想起,梅妃以前在禦心湖落過胎。”


    ?蘇鑰一臉懵,難道不是應該先告訴她,梅妃是誰嗎?“彩恩,你說的是誰?”


    彩恩這才察覺到,她說明的順序有點不對,“主子,梅妃就是現在的韓昭媛。”


    哈?!蘇鑰瞬間嗅到了驚天大瓜的氣息,仔細想想,韓昭媛跟高貴妃是同一批進宮的人,她不僅位份低而且還沒有封號。那麽,她以前是梅妃就能得到解釋了。她現在是韓昭媛,肯定是犯了錯誤,被降位了唄。


    蘇鑰一副八卦的神情,示意她趕緊說下文。


    彩恩看了看主子的神情,才緩緩道來。“高貴妃進宮後不久就懷孕了,自那時起,她就囂張起來了。所以,那天在禦心湖,高貴妃看到梅妃後,因為梅妃請安慢了半步,就讓梅妃罰跪。”


    “據說,梅妃沒跪多久,就暈倒了。難以置信的是,她當場就落紅了。後來聽太醫說,梅妃有孕一個月,隻是沒發現而已。”


    蘇鑰吃瓜狀的點點頭,“皇上,知道沒說什麽嗎?”


    彩恩四處張望了一下,才迴話,“聽說皇上當時要罰高貴妃降位的,不過,太後極力保護高貴妃,說梅妃不懂規矩,高貴妃隻是按照規矩罰她,還有高貴妃並不知道梅妃有孕了,她隻是無心之過而已。最後,太後罰高貴妃禁足一個月,還特地下令不許任何人再提這事。”


    蘇鑰沒想到韓昭媛那麽慘,貌似,韓昭媛的瓜是連續劇耶,說了那麽久,還沒說到降位。還好彩恩來喚醒她的時間比彩霞早,她還有空閑的時間能聽八卦。


    等等,她貌似忽略了什麽,額,高貴妃那時就有孕了嗎?誒?!不是現在的二公主呢。


    她眼中閃爍著八卦的光芒,“彩恩,高貴妃後來落胎跟梅妃有關是嗎?”


    彩恩忍住笑,清了清嗓子才繼續說,“嗯。聽說,梅妃落胎後神情恍惚,她那段時間經常到禦心湖發呆,都說她是在紀念未曾出世的孩子。”


    “等高貴妃禁足出來了,她的胎也滿三個月了。高貴妃在禦花園賞花時,恰好遇到了在禦心湖的梅妃。據說當時梅妃不小心摔倒了,然後撞了一下高貴妃,最後高貴妃摔倒落胎了。”


    蘇鑰沒想到韓昭媛那麽大膽,明目張膽的報複,“梅妃的處罰是皇上決定的嗎?太後沒說什麽嗎?”


    彩恩喝了口茶後繼續說,“本來太後讓梅妃降到末位答應。不過,皇後娘娘為梅妃求情,說梅妃自落胎後,整個人迷迷糊糊的,經常會不自覺的摔倒,還有許多人曾目擊到。皇後娘娘說梅妃不是故意的,她隻是無心之過而已。”


    蘇鑰聽到這忍不住輕笑出聲,皇後還真是妙人。用太後幫高貴妃推卸責任的借口,陰陽太後。皇後不愧是老陰陽人了!


    彩恩也跟著笑了笑,“當時,皇上也說曾目擊到梅妃不自覺的摔倒,是無心之過。最後,皇上下令將梅妃貶為昭媛,並剝奪其封號。至此,高貴妃和梅妃的事情才告一段落。”


    蘇鑰沒想到彩恩會知道那麽多事,話又說迴來,她好像沒問過彩恩以前是哪個宮伺候的。“彩恩,你怎麽會知道這些事?”


    彩恩有些不安的看著主子,“主子,奴婢以前是鳳來宮伺候的,不過,您放心,奴婢原來也隻是個粗使宮女而已,後來犯了錯,被貶去做苦力。奴婢自小在宮裏,也存了一點錢財,就求著管事太監,將奴婢送到了這偏遠的芙雲閣內當粗使宮女。”


    蘇鑰輕拍彩恩的手,示意彩恩別害怕,彩恩能主動說出來,肯定是因為等下要一同過去鳳來宮。彩恩害怕她誤會,主動說出來跟她解釋。同時,說出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展現自己的價值。


    彩恩之前不說出來,估計是因為剛跟她不久,害怕說出來會被她誤會,甚至被她送到慎刑司。畢竟她當時,就把明珠送到慎刑司了,彩恩能不怕嗎?


    彩恩不愧是自小在宮中長大的人,她見過許多世態炎涼,深諳人性。毫無疑問,她是個有智慧,有遠見的女子。


    蘇鑰看著她,心平氣和的說話,“彩恩,你的過去在我這裏不值得一提。因為,隻要是對我忠心耿耿就行,我不會介意他過去是什麽出身。”


    “彩恩,我還是初見時那句話。安心的跟著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若是敢背叛我,下場會比明珠還慘。”


    她頓了頓,“彩恩,若是有什麽難處,可以找我商量。有時候一步錯,步步錯。你這麽聰明,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麽。”


    她當然是信任彩恩的,隻不過,彩恩曾在皇後的宮中當過宮女,跟著她一起出現在鳳來宮,難免會被人認出來。


    皇後上次用詛咒的事,對她下手。她不得不防患於未然,彩恩可能會被皇後策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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