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瞧見三人歸來,忙起身,麵上堆滿了假笑。


    走的近些,一股刺鼻難聞的酒氣同濃濃的旱煙,刺鼻。


    葉景昭微微皺起眉,身子不由往後退了一步。


    抬手掩在鼻尖。


    三夫人謝氏心下一滯,看著麵前的姑父,心中咯噔了一下。


    自打迴了京都這些日子來,她每日都在擔心這位姑父。


    不成想,最終還是尋上門來。


    先前即便姑姑如何同自己鬧,這位姑父從未露麵,她也隻當這位姑父稍稍收斂了一些。


    誰知,竟還是從前的性子。


    眸色忽地一冷,正要開口。


    三爺搶先一步,問道,“姑父今日登門,為著何事。”


    語氣冷冷淡淡,透著疏離冷漠。


    “侄女婿,先前聽說你們迴府,住在伯府裏頭,我自是不好登門,如今聽說你們搬了出來,這才來瞧瞧……”


    “順便沾沾你們的喜氣。”


    崔老爺的眸子閃爍著精明算計的光。


    倒是將上門打秋風說的坦坦蕩蕩。


    從前沒有登門,是伯府的門,他進不去。


    這才沒有來。


    且他那老婆子千叮萬囑,叫他不許來伯府鬧,不然斷了每月的銀錢。


    崔老爺要仰仗著老婆子養著自己。


    畢竟沒了月錢,吃喝賭牌,他又上哪裏去弄來。


    如今老婆子忽然斷了自己的活路,他起先也去了驍勇侯府鬧了一場。


    結果被門房上的一眾小廝攆了出來。


    他心下清楚,怕是老婆子不肯見自己,且還特意交代了門房上的小廝。


    又恰巧聽門房上的小廝提起,說自己的侄女一家子如今從伯府搬了出來。


    生活那叫一個滋潤。


    侄女那一雙好兒女,如今都定下了那樣好的門第姻緣。


    這才叫他起了算計的心思。


    畢竟說到底,他那侄女甩不掉他來。


    鬧去官府,也是一樣的道理。


    “姑父原是為著這個,但……先前姑父從我們這裏可是拿走了一筆銀錢,咱們可是簽了字據,日後互不打擾。”


    三老爺不疾不徐說道,


    “怎麽,姑父莫不是忘了不成。”


    崔老爺嘴角微抽,想起當初侄女出嫁前的事情,到底過去十來年。


    如今心一橫,反正沒了銀錢,自己就沒了活路。


    那真是半點臉麵都不要了,耍起無賴,那是極為嫻熟,“侄女,你自個兒過上好日子,莫不是要眼睜睜看著我餓死凍死不成。”


    “今日,侄女你給我一個準話,若是不肯管我,我就鬧去衙門,我倒是要瞧瞧,侄女婿這官,還如何做得了。”


    語氣裏滿是恐嚇。


    三夫人謝氏心下狠狠一揪,麵前這位姑父,是說得出做得到的。


    生怕因著這位姑父的緣故,影響了三爺的官位。


    上前就要將人打發走。


    卻被女兒給一把攔下。


    葉景昭望向母親,輕輕搖頭。


    這位姑姥爺,是那滾刀肉。


    若是輕易開了口子,日後就成了狗皮膏藥,任你怎麽甩都甩不掉。


    謝氏又如何不明白女兒心下的想法。


    可自己心下的恐懼,又不能啟齒。


    到底還是抬手,輕輕推開女兒,示意她不要摻和進來。


    免得日後女兒被自己這位姑父給纏上。


    “姑父,你先迴去,每月我會按時叫人給你送去一兩銀子。”


    三老爺迴頭,滿是驚詫望向夫人,阻攔的話到嘴邊,最終還是咽了下去。


    既然夫人願意,就隨了夫人吧。


    崔老爺仰頭得意笑著,隨即又道,“不成,一兩銀子哪裏夠。十兩。”


    語氣極為強硬,半點毋庸置疑的意思。


    三夫人謝氏眼角微抽,心下一橫,斥道,“姑父愛要不要,再多我也是拿不出來,若姑父要鬧,那這一兩銀子也就沒了。”


    “姑父自個兒掂量。”


    三夫人謝氏丟下一句重話,就拉著三爺同女兒快步迴了家。


    身後的崔老爺正要追上前來,被小廝給攔了下來。


    “夫人,何必呢,那樣的人……”


    一迴了府,擺脫崔老爺,三老爺這才有些惋惜看向夫人。


    三夫人謝氏眼眶微紅,緊抿著唇,到底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葉景昭本想勸說母親,見母親這般,哪裏還忍心勸說母親來。


    二夫人江氏最終趕在三月中旬帶著女兒搬迴了伯府。


    畢竟天子的旨意,是四月初一。


    這些日子,葉景雲同母親住在外頭,無人問津,心下滿是落寞。


    如今迴了伯府,雖然還是二房嫡出的三小姐。


    可老夫人早已命人在族譜中暫且將葉景雲的名字給剔除了出去。


    二夫人江氏不忍女兒太過傷感。


    眼下二爺又坐上了內閣中書的位子。


    日後一切都是未知,安撫女兒不必著急。


    要想成為人上人,那一路哪有那麽好走的路。


    為了讓女兒日後在二皇子府中過的順心,二夫人江氏每日都仔細精心為女兒籌謀著嫁妝。


    有了財帛傍身,女兒的日子才能好過些。


    到了四月初一這一日,伯府幾房的長輩同平輩自然要來送一送,順便給些添妝。


    不過二夫人江氏娘家隻來了侄女江一蓮一人。


    閨房裏,隻有幾個姑娘在一處說話。


    江一蓮今日給葉景雲準備了一匣子的首飾珠寶做添妝。


    這裏頭都是江家眾人送的。


    說到底,是至親的孫女外甥女。


    雖然不能來,但送的禮卻沒落下。


    江一蓮命丫鬟將匣子端到了葉景雲麵前,揚唇,“表妹,這些都是長輩們還有我,送給表妹的一些添妝,還望表妹莫要嫌棄才是。”


    葉景雲瞥了一眼打開的匣子。


    見裏頭的首飾珠寶成色上佳,冷淡的臉色,這才稍稍有些好轉。


    但語氣依舊冰冷,“多謝表姐。”


    話落,她又扭頭看著伯府各房的堂姐堂妹們,道,“你們出去。”


    這屋子裏頭,昔日裏,都是自個兒瞧不上的人。


    如今一個個都比自己好。


    叫她怎能心中不憤,往日裏頤指氣使慣了,眼中看著眾人,沒有半點忌憚。


    葉景妙不日也要出嫁,雖說比不得二皇子府。


    可自己日後是要做正頭夫人的。


    即便三妹妹入了二皇子府又如何,還不是一個妾罷了。


    日後都是任由主母拿捏。


    這般一想,心下不由嘲諷起了三妹妹。


    睨了一眼,就牽著葉蘭兒走出了閨房。


    葉景昭正要跟上去,卻被身後的江一蓮給叫住了。


    “葉四妹妹,你且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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