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小廝昨兒才見識過一場風浪。


    現下申家帶著薛老爺來鬧事,自是要比前日鎮定許多。


    幾個人在門口攔著。


    自有小廝去裏頭迴話。


    現下老夫人正病著,下不來榻。


    大公子還在府中,自然是去迴了大公子來。


    穆延宗一生青衣,發髻高高束起。


    因著在家中,並未穿著一身鎧甲來,隻麵上那軍中曆練的幾分剛毅是遮不住的。


    申家這頭是如今的當家申大老爺,也是薛老爺的表弟。


    薛老爺的外祖母永安大長公主下家的申家也曾是尚書門第。


    可後來子孫貪圖享樂,於功名上沒有半分學問。


    到後來漸漸沒落。


    天子憐惜,便賜了三代世襲的永寧伯府爵位,如今到申大老爺這裏,正正是第三代。


    可家中子孫,依舊沒有一個出息。


    申家見朝中無望,索性便同薛老爺結交。


    這些年,兩府也做下了不少傷天害力之事來。


    “穆大公子,我表兄雖是一介商賈,但也是天子治下的正經百姓,怎能叫你這般欺辱,這天底下莫不是沒了王法!”


    申大老爺立在侯府門前,氣勢洶洶,聲音洪亮。


    薛大老爺被申家幾個小輩用躺椅抬著,閉著眼裝死。


    穆延宗先是作揖,待盡了禮數,這才一步步下台階,走到申大老爺跟前,道,“申大老爺可知薛老爺做了何事?”


    “穆大公子,那都是長輩們之間商議的事兒,同你一個小輩又有什麽幹係。”


    穆延宗冷了臉,嗤笑了一聲。


    麵上再無先前半點恭敬,“既然如此,慢走不送,若申大老爺繼續糾纏不休,那我就去砸了你們申家,之後進宮麵聖請罪。”


    “你、你!”


    申大老爺氣急,抬手指著穆延宗,到底沒有罵出口,隻呸了兩聲。


    他素來是個言出必行,申大老爺不敢去賭。


    申家小輩不依,隻覺得如今穆大公子的身份還不及他們。


    又被這話給激的,一時竟是控製不住。


    任由申老爺如何阻攔,還是沒有攔住。


    仗著人多勢眾,就在侯府大門前動起了手。


    穆延宗也不客氣,身後帶迴來的侍衛,個個收起了佩劍,同申家小輩拳腳招唿。


    到底是官宦人家,鬧出性命恐不妥。


    這一番折騰,申家小輩皆是掛了彩,任憑申老爺吼破了嗓子,申家小輩也不肯停手。


    申老爺兩夜一黑,直直倒在了地上。


    申家小廝都幫著自家主子同穆大公子動手,哪裏還有人瞧見申大老爺的異樣。


    本是無事,不過是氣暈罷了。


    可無奈申大老爺運氣不大好,後腦勺著地,竟是當場沒了唿吸。


    待眾人察覺異樣,申大老爺臉色早已發紫,身子也都僵硬了。


    承恩伯府內。


    小廝們都在議論著肅穆侯府的事情。


    這事兒自然落入了謝氏同葉景昭耳中。


    謝氏不由皺起眉頭。


    這事兒恐不能善了。


    葉景昭倒是有些擔心起趙氏來。


    事情眼瞧著鬧的這般大,宮裏的意思又是如何?


    謝氏便往婆母院中去,想去侯府走一遭。


    老夫人不依,即便她不喜三房。


    可三房到底代表了承恩伯府。


    眼下事情還未定,若是叫人傳出伯府幫襯侯府,豈不得罪了申家?


    申家到底也算是留著一些皇家血脈。


    天子聖意,又豈是她們能揣度?


    謝氏迴了芷汀苑,葉景昭就迎了上來。


    “母親,如何了?”


    謝氏無奈搖著頭,歎了一聲。


    母女二人就隻得在府中等信兒。


    申家幾個小輩,索性將申大老爺的棺材抬去侯府門前。


    薛老爺見表弟忽然暴斃,又是因著自個兒的事情。


    可如今表弟沒了,不日永寧伯府的爵位就會被收迴去了。


    眼下,他又樹敵頗多。


    自是不想將肅穆侯府徹底得罪狠了。


    索性給了申家許多銀錢,自己則縮頭烏龜一般縮在了家中。


    這事兒到底鬧去了天子跟前。


    來龍去脈了解之後,知曉申家自個兒理虧。


    又因著老夫人暗中同薛老爺構陷穆大夫人趙氏,索性便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過走了個過場。


    申家小輩不敢在天子麵前造次。


    隻得先作罷。


    申老爺的棺材這才被抬迴了府中,停靈設宴,隨後定了良辰吉日下葬。


    葉景昭得知這個消息,心下到底鬆了一口氣。


    之後的事情,外頭就沒怎麽傳了。


    直至趙氏宴請母親同她過府,她這才聽說了後頭的事情。


    趙氏先前就收到了江氏送來的帖子,商議定下日子好換了庚帖來。


    因著薛老爺同申家的事情,趙氏暫且擱在了一旁。


    如今得了空,特意將人宴請了來。


    一則,是答謝謝氏當日相救之恩。


    二則,是想同謝氏這正經親家商議換庚帖的日子。


    老夫人自是不好再阻攔,隻吩咐謝氏母女二人早去早迴,行事勿要叫人非議。


    待到了侯府。


    趙氏親自出門來迎。


    “葉三夫人。”趙氏麵上霞光滿麵,可見是心情極好。


    “穆大夫人。”


    “……”


    謝氏握住趙氏伸過來的手,葉景昭跟著母親一道兒見了禮。


    趙氏滿意笑著點頭說道,“可算把你們盼來了,快些進去,咱們好說話。”


    穆延宗並不在府中,因著先前擅離南安大營的緣故,天子仗責了十軍棍,且罰他三個月不許離開南安大營。


    趙氏雖心疼兒子,也知軍中規矩。


    隻吩咐人送去了膏藥,囑咐兒子莫要擔心。


    如今老夫人且休養好一段時日方能痊愈,現下哪裏還有心思作踐她來。


    葉景昭就在趙氏院內逛著。


    謝氏在裏頭同趙氏閑話。


    如今東院裏的丫鬟婆婆已重新添置了許多。


    可見趙氏日子好過了起來。


    兩家換庚帖的日子,定在了下月初二。


    謝氏帶著女兒迴府。


    葉景昭這才知曉,原來穆延宗將薛家管事同那保媒的媒婆一並讓其簽字畫押。


    且還將人帶去了老夫人跟前兒。


    這事兒,他並沒有去聖上跟前稟明,到底是家事,他也不想叫母親在外頭被人非議。


    想起母親那些日子受的委屈,他心裏不順。


    好一番敲打,老夫人又氣的嘔了一口血。


    老夫人病著,掌家卻是不肯交到趙氏手中,如今是二房主母許氏掌家。


    誰知消停了沒幾日。


    二房又鬧了起來。


    “江氏,我同你最後說一遍,去將親事給我換迴來,不然我就休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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