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綰握著手機,沒有出聲,神色寡淡,令人參悟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麽。


    對麵同樣沉默著,等不到她的其他迴應,主動結束了這段對話。


    “既然是我誤會了,還請霍小姐別往心裏去,抱歉,大早上打擾了你休息。”


    霍綰淡淡地迴了句:“沒關係。”


    “那麽,再會。”


    “嘟——”


    這則通話被對方掐斷了。


    本就安靜的房間不知道什麽時候冷得像冰窖一樣。


    霍綰緩緩放下了手機,盯著手機屏幕裏的通訊聯絡人,久久沒再發出任何動靜。


    *


    帝都,中心醫院。


    病房外的走廊上,身著黑色大衣,整個人的氣質肅穆又沉穩的中年男人掛斷了電話。


    雲擎剛將手機塞迴到大衣口袋裏,他身側那看著像是助手打扮的青年男人麵色凝重地低下了頭,匯報道:


    “先生,二公子的腦部受到了鈍器襲擊,不過您放心,醫生說二公子他沒有生命危險,不久就能醒過來。”


    “隻是……主宅的閉路監控事先遭到了黑客攻擊,出現了故障,所以沒能錄下當時的片段,也就是說,在二公子醒來前,我們無法知曉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


    男人還沒說完,雲擎就已經冷笑出聲。


    有意思。


    放眼整個帝都,敢如此明目張膽闖進雲家製造這樣一出恐怖襲擊的人,怕是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更有趣的是,昨晚雲家主宅一件財物都沒有丟失,那些機密文件也還是老實的待在保險櫃裏。


    唯一出現的“亂子”,是幾個被擊昏了的傭人,不過他們現如今也都陸續醒了過來,沒有大礙。


    那名闖入者雖然對雲以澈下了重手,卻沒有真正取了他的性命,想必一定訓練有素,對殺人技巧更是熟練精通,知道下手的輕重,控製有度。


    唯一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就是,這個人一不圖錢,二不取人性命,隻是進來兜了一圈,順手打昏了幾個人……


    難不成,他是來雲家旅遊觀光了嗎?


    想到這裏,雲擎莫名迴憶起了昨晚吉爾賽特家族舉辦的招待晚宴上的場景。


    當時,無論是那位年輕的公爵夫人-霍綰見到雲以澈時的反應,還是雲以澈展露出的異常,都很難讓人不去多想懷疑些什麽。


    加上宴會這才剛結束不久,雲以澈就在雲家主宅遭到了襲擊……


    這一切,是不是都太過巧合了些?


    說實話,雲以澈對他來說不過是個養子,無足輕重。


    他這個年紀,無兒無女,當初認了雲以澈這個幹兒子,除去的確有意培養他作為接班人的意向,更多的也不過是把他當做是一件趁手好用的工具,好讓他死心塌地的為他做事,助他登上雲家家主的位置,製衡他兄長去世後留下的三個兒女。


    如果換做是其他人,一個工具,沒了就沒了,以他雲擎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少了可以操控一顆棋子,影響不了什麽,隻會有更多的人俯首投誠。


    隻是……


    畢竟他這幾年來的的確確耗費了心血去培養這麽一個尚且看著順眼能力也還不錯的接班人,就這樣失去了,難免有些可惜。


    還有,在還沒弄清楚霍綰到底是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她和雲以澈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之前……


    雲以澈,絕對不能出事。


    短暫的沉默間,年輕的助手似乎想到了什麽,憂心忡忡,麵色凝重:


    “先生,二公子這才剛迴國不久就出了事,會不會是大公子和三小姐他們那邊動的手……?”


    雲擎神色微妙,雖然他也想過這種可能,但基本上沒有這種可能,那對兄妹不會如此魯莽。


    他深深闔眼,沉聲下令:“查,繼續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


    “我倒要看看,是誰有這個膽子,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闖進雲家動我雲擎的兒子。”


    *


    吉爾賽特家族莊園。


    早上七點。


    一輛黑色的賓利穿過了濃重灰蒙的霧靄,直達莊園的大門口。


    大清早就被這一團糟嚇得三魂丟了七魄的埃文頂著個黑眼圈站在了階梯之上。


    隨著那陣冰冷腳步聲的逐漸接近,他連待會的辭職報告該怎麽擬都想好了。


    霍綰不見了,準確說是被人接走了,帶走她的人還打傷擊昏了幾個保鏢,簡直沒有把吉爾賽特家族放在眼裏,是嫌活得太久、命太長嗎?


    而他作為吉爾賽特家族的管家,也是這個家族的封臣,更是厲濯羽的心腹,這已經是他的第二次失職,讓他們的公爵夫人順利出逃了。


    等待著他的勢必會是追責與懲罰,所以不如他先發製人,主動遞上一份辭職報告。


    沒想到的是……


    厲濯羽早在從帝國皇宮迴來的路上就接到了這個消息。


    他一句話沒說,氣壓低得駭人,卻比以往都要冷靜,暫時沒有做出什麽衝動的事情、下達什麽瘋狂的指令,更別提動怒了。


    很快,埃文剛鬆開的那口氣又重新提了上去。


    那道冰冷的腳步聲在他的身側頓了下,很快又重新響起——


    “去查雲家家主雲擎的資料,我要他的聯係方式。”


    “啊……?”埃文轉身看向徑直從他身側越過的少年,臉上的表情,實在是……複雜。


    沒搞錯吧!


    霍綰又消失了,再一次逃走了,厲濯羽這次竟然沒有發瘋般地去搜尋她的下落,而是……


    要他去調查毫不相幹的雲家家主-雲擎的資料和聯係方式?


    難道大清早去了趟帝國皇宮以後,這位爺終於想開了?不再強求他得不到的人和事了?


    埃文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尤其是厲濯羽留給他的背影,看似風平浪靜,卻給人一種莫名的陰惻錯覺。


    厲濯羽一步步踏上了階梯,宅邸裏的傭人紛紛恭敬地避讓退卻,不知道是出於恐懼還是敬畏。


    而他像是沒察覺到,也不在意,腳步未停,迴到了主臥。


    臥室裏的擺設像是沒被動過,昨晚的淩亂殘局已經被傭人重新收拾幹淨整齊。


    盡管窗簾大敞著,可不過才早上七點,霧靄還未完全消散,室內的光線仍是不太清晰。


    厲濯羽邁步走向落地窗,中途路過了沙發邊上的茶幾,眸光微微一凝。


    一盒煙,並不是他留下的。


    他並不是什麽作風良好品行端正的人,煙酒都沾,隻是在霍綰麵前一直收斂。


    打火機的聲音響起,幽藍的火焰灼灼跳躍,又很快消失不見。


    站在主臥的全景落地窗前,這個角度,剛好能夠將整個莊園的院落花園一覽無餘。


    灰蒙蒙的霧霾中,重新被移植過來的白薔薇攀附在木製花架上,每一瓣都沾帶著清晨的露水,純潔的白,也是刺目的白,叫人心煩。


    陰沉到隨時都要飄落雨點的天幕下,少年那籠在一片沉寂與靜謐中的頎長身影佇立在落地窗前,從他指間飛旋墜落的煙灰,冒著星星點點的火光。


    厲濯羽盯著那一團團紮眼的白,眼睛裏有輕微的血絲,一夜未眠,反而更清醒了。


    埃文跟了過來,止步在了主臥門口,瞧見的就是這樣一幕。


    其實他並不明白厲濯羽為什麽會對霍綰有這麽深的執念,尤其是他們之間還橫亙了一段血仇,能愛上仇人的孫女的人,除去那些狗血小說和電視劇……也就隻有他了。


    更何況,按厲濯羽的條件,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他想要愛,想要被愛,除去那位霍家二小姐以外,隻要他願意接受,多少女人都會上趕著捧著一顆心出現在他身邊。


    至於霍綰,她想要的,是金錢是權勢是地位,唯獨沒有愛情。


    這樣的兩個人……何必互相折磨?


    倒不如幹脆放手來的輕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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