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霍綰有些沒反應過來,這位小皇帝的想表達的真正意思是……?


    在下一個舞步的變換前,霍綰因思考而陷入黯淡的眼睛裏重新恢複了原有的光點。


    她仰起了下顎,望向眼前這張金尊玉貴的絕世容顏,哂笑:


    “您是皇帝陛下,這裏的所有人都會因您的一句話而被您牽著鼻子走,您的一句話可以決定他們要生要死,但是……您剛剛的這段話……聽起來,更像是在開玩笑呢……”


    他把吉爾賽特家族形容的如此玄乎,把流淌著吉爾賽特家族血脈的厲濯羽更是形容成了吃人不吐骨頭的妖魔一樣。


    當然,雖然厲濯羽這家夥的確偏執瘋狂了些,認定了的東西就一定不會放手……


    迴應霍綰的是一道格外玩味的低笑:


    “我就知道,你沒有這麽容易就被唬住。”


    霍綰抬眸:“難道您一直在唬我嗎?”


    少年微笑:“你可以當做這是出自善意的提醒。”


    霍綰挑眉:“在我聽起來,您剛剛更像是在警告。”


    聞言,對方臉上的表情像是晃過了一刹的苦惱,這可苦惱更多的是刻意呈現出來給她看的:


    “霍小姐,提醒和警告,有些時候好像沒有太大的區別吧……?”


    “的確如此。”霍綰先是點頭,隨後竟幽幽道出了一句,“您剛剛說,吉爾賽特家族的血脈裏流淌著瘋狂和躁動,那麽……”


    “身體裏同樣流淌著一半這個家族的血脈的您,帝國的皇帝陛下,是否也和凱撒一樣,都是那種看上去比誰都冷靜,但骨子裏卻比誰都瘋狂的人……?”


    “我的意思是,您也是那種為愛而生,盯上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就絕不會放過的人,隻是您太過矚目,肩上的責任也是旁人無法想象的,所以您不得不一直壓製著本性……”


    “至於您想要的東西,一直都在您身邊,可您卻隻能遠觀,不是因為用盡手段也得不到,而是因為太過珍視……我說的對嗎?”


    這句話實在是大不韙,更是大不敬。


    盡管霍綰是以一種玩笑般的語氣說出來的,在帝國按照帝國的禮法,隨時都能給她安上一個“褻瀆皇室”的罪名,將她送往帝國法庭,最終被遣返迴國。


    周遭的氣氛突然變了,旁人或許察覺不到,可正與銀發少年共舞,被他禮貌性地虛握著腰肢的霍綰可是能清清楚楚地察覺到他情緒上的變化。


    這下子,她更加篤定了一件事,這位看似比肩神明、無欲無求的小皇帝,不過是一直在壓製著本性,站在無人之巔,做一個萬人敬仰、受人膜拜的“神”,而不是“人”。


    他的內心也有欲-望,而且唾手可得,可因為一些原因,他不得不克製壓抑。


    察覺到氣氛的微妙,霍綰想要撤迴剛剛的那兩句話,可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她正欲開口解釋,隨便找些什麽措辭來緩解眼下尷尬的氛圍,忽地,她的耳畔爆發出了一陣格外清澈的笑聲。


    “嗬……”


    一時之間,本就將目光集中在舞池中央的名流貴族們紛紛怔了下,麵麵相覷。


    好像很久都沒有見到皇帝陛下笑得這麽……恣意了。


    近處,舞池中央,正扣握著霍綰手腕的銀發少年興致勃勃地低眸注視著她的臉。


    他笑著做出評價:“難怪你們是夫妻……你們夫妻倆,還真是如出一轍的……率真。”


    在肆無忌憚、目無禮法這方麵,厲濯羽和霍綰簡直是天生一對。


    他們倆還特別喜歡窺探他的心思,並且直言不諱。旁人或許能窺探出他的一兩分心思與想法,可敢當著他的麵說出來的,寥寥無幾。


    率真?


    霍綰的內心咯噔了一下,她怎麽感覺他這是在……陰陽她和厲濯羽?


    率真?有時候可以說是莽撞,在眼下的場合結合剛剛的情境,她的言行落在伊薩克的眼裏,可以說是因為無知所以無畏。


    不過伊薩克身上的那陣寒氣卻是漸漸消失了,他的眼神也不再凜冽鋒利。


    霍綰鬆了一口氣:“對我和凱撒來說,率真,這可不是什麽褒義詞。”


    聞言,小皇帝抬起了臉,目光循著整個宴會廳逡巡了一圈。


    在霍綰充滿了探究般的眼神下,他低笑著詢問:


    “你們兩夫妻和今天在場的其他人不同,對於我,對於我的身份,你們心中難道有過敬畏嗎?”


    霍綰低下了頭,這一連串的說辭像是早就在腦袋裏編織好了一樣:


    “……您說笑了,您是帝國的太陽,沒有人能在您的威儀下不低頭。”


    銀發少年再度輕嗤,霍綰從他的語氣裏感知到了莫名的厭倦與耐心的流逝。


    “這種恭維的話還是算了吧,霍小姐,這支曲子已經過了一半了,我們就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這些上麵了。當然,除非……霍小姐你想和我再跳一曲。”


    這後半句話裏又充滿了戲謔,同時,他那極深的目光掃向了左前方:


    “隻是,我看著凱撒的眼神,他好像應該快要忍不下去了吧,看來我需要長話短說了呢……”


    霍綰始終保持著一副笑靨,大膽揣測著伊薩克的心思。


    發現他並沒有絲毫的動怒並且似乎對她的表現還算滿意後,她的言行不禁更加放肆了起來。


    “其實您今晚不過是想初步對我有一個了解,如果您真的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吩咐,或者對我感興趣,在我來帝都的這兩個多月的時間裏,應該早就收到了您的傳召,被您召進帝國皇宮了吧……”


    然而,並沒有。


    這位洞察一切、掌握一切的小皇帝,明明知道她已經來到了帝都,甚至搬進了吉爾賽特家族的莊園裏,所有人都知道她這位公爵夫人的到來與存在,可在這兩個多月的時間裏……


    厲濯羽天天奔波往返帝國皇宮,參加了大大小小無數場議-會,而伊薩克卻並沒有召見她這位公爵夫人,甚至像是不知道她這號人的存在一樣……


    突然間,霍綰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她剛剛這話……是不是正中他的下懷了?


    果然——


    “霍小姐如果有來帝國皇宮做客的意思,那我隨時歡迎,不如……我吩咐他們明天就給你們夫婦傳一份進宮詔令?”


    噙在霍綰唇畔的弧度突然掛不住了,“那還是……算了吧。”


    這家夥,不是帝國的皇帝嗎?


    怎麽不按常理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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