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輕飄飄的“玩鬧”,就這樣輕描淡寫的將剛才的那出鬧劇概括。


    眼看著厲濯羽已經命人去調監控,蕾雅夫人終於坐不住了,出麵想要將大事化小。


    霍綰盯著她的背影,心中滲出湛湛的冷笑。


    倘若不是涉及到了坎貝爾家族的顏麵,這個女人怕是還不打算出麵。


    “玩鬧?”


    厲濯羽饒有深意地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視線投向了正朝著他走來的華貴婦人。


    說是胡鬧還差不多。


    “莉莉婭小姐剛剛義正嚴辭的樣子,可不像是在玩鬧。”


    蕾雅夫人正欲開口,可厲濯羽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波瀾不驚地注視著她: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莉莉婭小姐剛剛說要討迴‘公道’吧?”


    公道這個詞一出,瞬間就顯得不同了,事態都變得嚴重了。


    蕾雅夫人再度盈盈一笑,“小孩子的一句玩笑話罷了,閣下怎麽當真了?”


    厲濯羽並沒有下達任何製止的命令,所以埃文還是遵循了他先前的意思,命人前往了監控室。


    他接下來所說的話,也更加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


    “公爵小姐畢竟在我們家族的晚宴上受了委屈,作為今晚宴會的主人,倘若我不出麵還給莉莉婭小姐一個公道,明天還不知道外麵會傳出怎樣離譜的傳聞,讓有心人繼續捏造我們兩家不合的謠言。”


    聞言,蕾雅夫人麵不改色,主動攬過了女兒的肩膀,暗自示意她調整一下儀態和情緒。


    接著,她好似被厲濯羽剛剛的話鋒刺到了一樣,柔柔一歎:


    “話是這樣沒錯,但公爵閣下可能有所不知,莉莉婭和黛拉從小就相識,還是一直以來的玩伴,兩個小孩子之間產生了一些小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了,剛剛隻是一時氣話,不用太當真。”


    就在這時,另一道婉轉動聽的女音穿插了進來。


    “原來隻是氣話嗎?”


    霍綰牽著粉裙女孩的手朝著蕾雅夫人和莉莉婭的方向走了過來。


    她看著蕾雅夫人,唇畔掛著完美無瑕的弧度,挑不出一絲毛病來:


    “抱歉,夫人可能有所不知,我來自華都,初來乍到,不曾深入了解帝都的規矩禮法,但我最近有在接受一些禮儀課程,第一天上課的時候,禮法導師就向我提起了您,稱您的一言一行都堪稱帝都的禮儀典範呢……”


    說到這裏,霍綰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安撫性地牽起了粉裙女孩的手:


    “唉,好吧,既然夫人您認為剛剛莉莉婭小姐的想要討迴公道的言論隻是一場玩鬧……”


    “那黛拉小姐,如果你也是這麽認為的,那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希望今晚發生的這件事沒有影響你參加宴會的心情,不然我會很自責的。”


    但凡是長了耳朵、帶了腦子來的賓客都能聽得懂霍綰這話裏的意思。


    她這是明裏暗裏陰陽著蕾雅夫人和她的女兒,諷刺她們的禮法教養、內涵著蕾雅夫人為了包庇自家女兒強行圓場。


    蕾雅夫人又怎麽會聽不出來呢,可眾目睽睽之下,為了不把事情繼續鬧大、不讓坎貝爾家族的顏麵掉在地上,她隻能默默忍下。


    如果她不這麽做,難道真的要讓厲濯羽當著所有人的麵播放剛剛那段監控錄像嗎?那樣隻會更丟臉。


    有吉爾賽特家族撐腰,黛拉本不想就這樣了卻這件事,可自家父母正在一旁暗自使眼色,示意她見好就收。


    她雖有不滿,但最終隻能咬著唇默默咽下這口氣,用一種感激的眼神看向霍綰:


    “沒關係,夫人,我沒事,這和您無關,您不用太過自責。”


    霍綰迴以微笑,同時看向了全場的賓客。


    她儼然一副宴會女主人的端莊大氣做派,從酒侍端著的托盤裏取下了一支高腳杯,優雅地舉起:


    “作為今晚宴會的主人,我和我先生由衷地希望大家都能享受今晚的宴會,當然,我初來乍到,在禮法上尚有空缺不足,如果有哪裏招待不周,還請各位包涵見諒。”


    “最後,今晚才剛開始,還請大家不要因為這個小插曲而影響了好心情,繼續享受接下來的宴會。”


    就像是提前設計好的一樣,她的話音才剛剛落下,宴會廳內中斷的悠揚舞曲再度響起。


    不知道是誰先帶頭鼓起了掌,接著便是掌聲雷動,此起彼伏。


    沉寂的宴會廳內重新洋溢恢複了生機,很快便被潮水般的議論聲重新充斥填滿。


    就連二樓欄杆前的黑發少年都不由得輕笑了下,漫不經心地拍了兩下手。


    不遠處,霍斯洺將這一幕收入眼底,無聲無息地飲下了一口香檳。


    在華都,能與霍綰爭鋒相對還能占據上風的人,怕是還沒投胎。


    來了帝都,雖然她收斂溫和了不少,但本質上也隻是軟刀子和硬刀子的區別罷了。


    隻是她剛剛的那句話令他很是在意。


    縱然知道她不過是說些場麵話,但她剛剛那句‘她和她先生’,還是令他感到了極度的不適,莫名狠狠撕扯了他的神經。


    近處,霍綰放下了已經空了的酒杯,再度招來了侍從,在女傭耳邊吩咐了幾句後,轉身重新看向粉裙少女。


    “黛拉小姐,我讓人送你去樓上換一件禮服,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


    黛拉先是看向了對麵那陰沉著臉的母女二人,隨後輕輕點頭:“實在是麻煩您了……”


    霍綰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後背,聲線柔和:“這是我應該做的,讓你受委屈了。”


    畢竟還是個小姑娘,極其容易因為一點好感就敞開心扉,黛拉又拉著霍綰的手說了很多,才依依不舍地跟隨著女傭去換了禮服。


    臨走前她不經意間對上了厲濯羽的視線,他這驚豔絕倫的一張臉,早就成了今晚所有參加這場晚宴的年輕貴族小姐討論的重點話題。


    不過隻是對上一瞬間的視線,黛拉白皙的麵頰就刷地一下紅了,接著便倉促地低下了頭,匆匆離開了。


    送走了黛拉,沒人繼續纏著霍綰,厲濯羽自然而然地攬過了她的腰,他們二人站在一起顯得更加登對了,也正式對上了蕾雅夫人和莉莉婭母女二人。


    盡管事情看似已經平息過去了,可還是有不少人在關注著這邊的動靜,隻是宴會廳又重新熱鬧了起來,並不能準確的聽見他們都在聊些什麽罷了。


    蕾雅夫人麵上仍是帶笑,話是對著厲濯羽和霍綰夫妻二人的,可眼神卻始終沒有從霍綰的臉上移開:


    “沒想到,我們會在這樣的場合正式對上。”


    她這是不帶一點偽裝,更不怕周邊的人聽見,徹底攤牌了。


    聞言,霍綰盈盈一笑,“我也不想的。”


    她故作惋惜,“隻是夫人遲遲不露麵,我還以為夫人有意讓我為莉莉婭小姐主持‘公道’呢……”


    連霍綰自己都沒意識到,她這笑容從某些角度看起來,像極了對麵的女人。


    這一幕被佇立在陰影中的中年男人收入眼底。


    那剛平複打消的懷疑念頭再度從黑暗中滋生湧現了出來。


    這個世界上,真的會存在這樣的巧合嗎?存在著如此相像卻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的人嗎?


    按年紀算起來,這個霍家二小姐……倒是對上了。


    隻是……


    霍綰和蕾雅夫人無論如何都不像是能心平氣和坐下來聊天的熟人關係,說是互有積怨的仇敵也不為過。


    尤其是那個令他感到吃驚的事實,霍綰在被霍家認迴去前,曾經在孤兒院待過一段時間。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讓雲擎暫時打消了那個聽起來有些瘋狂的念頭,否定了霍綰有可能是他的女兒的想法。


    可轉念一想,正因為霍綰在孤兒院待過一段時間,也代表著她的生父生母不詳。


    那麽,這是不是也代表著……還存在著另一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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