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早上九點半,今晚宴會的兩位主人公還沒有任何動靜,埃文這才實在忍不住冒著掉腦袋和被丟去喂蛇的風險撥通了厲濯羽的手機號碼。


    兩通電話後仍是聯係不上,埃文深吸了一口氣,調出了霍綰的號碼,按下了撥通鍵。


    ……


    昏暗漆黑的房間裏。


    霍綰被枕邊傳來的震動聲吵醒。


    她的意識尚且混沌,全憑著本能探出了手臂,摸到了枕頭邊上的手機。


    刺眼的光一下子晃過了她的眼,還未看清屏幕上的姓名提示,一隻寬大的手掌就已經從頭頂覆蓋在了她的眼睛上。


    接著,她掌心裏攥著的電子屏被取走了。


    霍綰蹙著眉撥開了覆在她眼前的那隻大手,還未來得及張開幹澀的唇,眼前就再度陷入了一片黑暗。


    “沒關係,隻是一通騷擾電話,時間還早,還可以再睡一會。”


    厲濯羽沒有任何猶豫地按下了掛斷鍵,接著熄滅了屏幕,將這隻手機放迴到了床頭櫃上,連貫的動作一氣嗬成,沒有半點拖泥帶水的停頓。


    霍綰已經揉著發頂坐了起來,如果不是剛剛她刻意掃了一眼屏幕上的時間,或許她真的能沉得住氣,重新闔上眼睡到日上三竿。


    她先是對著黑洞洞的牆壁發了一會兒呆,像是在整理著思緒,隨後才緩緩迴眸看向身側,眼神極為懷疑。


    騷擾電話?


    是嗎?


    她剛剛怎麽看見手機的來電提醒上標注著“埃文”兩個大字呢?


    今天是什麽日子不言而喻,可厲濯羽這個宴會的主人倒是一點不急,難道真打算臨時發個通知把晚上的宴會給取消了?


    “滴滴滴——”


    又是幾條帶著震動提醒的手機提示音。


    看著不斷彈出屏幕的提示對話框,霍綰不由得按起了太陽穴,頗帶埋怨:


    “我沒關係,你怎麽不早點叫醒我?”


    說著,她歎著氣掀開了被子,重新握住了手機,打算起身下床。


    “綰綰。”


    從身後傳來的一道低喚令她起身的動作停頓住。


    霍綰不解地再度迴眸望去。


    因為她是被吵醒的,昨晚又消耗了太多精力,再加上她大腦還沒完全清醒,自然也沒有多少想要主動說話迴應的意願。


    所以她沒有開口追問他為什麽突然喚住了她,隻是向後投去一記頗為疑惑的眼神。


    接收到了這記略顯淩冽的質問眼神,厲濯羽這才有了些許真實感,原來昨晚的一切不是他的幻覺。


    他那冰涼的手指觸碰在了她的手腕上,卻沒有扣握住,淡笑著撤迴了手,搖頭:


    “沒什麽……”


    霍綰:“……”


    大早上的,腦子不清醒的人不是她。


    而是他吧。


    *


    帝都。


    中心醫院。


    為了確認霍斯洺目前的身體狀況可以出院,醫護人員一大早就來給他進行了複查。


    等這群烏泱泱的專家們都離開了以後,留守在病房內的黑衣助理才找到了時機,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對著窗邊的男人匯報道:


    “抱歉,但是霍總,我們暫時還沒收到二小姐命人送來的晚宴邀請函……”


    此話一出,雖然靜默佇立在落地窗邊的那抹修長身影一時半會兒未有任何動靜與反應,但室內的溫度卻明顯一下子跌了好幾個度。


    助理不由得更深地低下了頭。


    他這戰戰兢兢的緊張模樣被印在了透明玻璃窗上,經過反射,最終匯進了男人高挺鼻梁上的薄薄鏡片中。


    霍斯洺一言不發地沉默著,淡漠的眼神看似單純且漫無目的地投向窗外。


    明媚燦爛的陽光融化不了他眼神中的寒冰,更照不進他心裏那似有終年積雪的陰暗角落裏。


    直到助理快要在這陣沉默中窒息,窗邊的那道頎長且陰鬱的傲岸背影才轉向了他。


    可霍斯洺卻沒有看向他,他的眼神焦點似乎率先落在了病床邊上。


    見狀,男助理的眼神默默地順著他的視線追隨了過去。


    難道說,霍斯洺這是在看……


    床頭櫃上的透明花瓶裏的那束花嗎?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束雛菊是二小姐-霍綰命人送來的。


    當時送來的時候,這捧菊-花是被花店用美紋紙精心包裝了的,不過現如今這束白色雛菊已經被移植到了一個透明的花瓶裏,這幾天每天都有人按照霍斯洺的吩咐定時為其換水。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總感覺這束雛菊比前幾天開得盛了些。


    當然,物極必反,盛極必衰。今天就已經呈現了一種即將衰敗的趨勢,花瓣已經開始卷了邊,尾尖也跟著泛了黃,進入了枯萎衰敗期。


    就連霍斯洺的心腹江川也時常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麽,更別說這位僅在他身邊待了大半年的男助理了。


    這位爺至少說句話啊,也好讓他揣摩一下他的心思。


    他這一言不發的……誰能搞得懂他心裏到底都在想些什麽?


    見霍斯洺的注意力一直投放在床頭櫃上的這束雛菊上,助理好像意識到了什麽,連忙恭敬地提議:


    “霍總,這束花就要敗了,我已經讓人去買了一束新的捧花,大概半小時內送到。”


    今早醫生給霍斯洺做了複查,建議他再留院觀察一段時間,也就是說短時間內,霍斯洺還得住在這間病房裏。


    男助理正慶幸著自己察覺到了霍斯洺對床頭櫃上的這束花的在意,本以為霍斯洺至少會給他一個肯定的許可,沒想到……


    他卻隔空朝他投遞來一記格外冷漠凜冽的眼神,“誰允許你擅作主張的?”


    男助理一下子慌了神,手足無措:“抱、抱歉,霍總……”


    霍斯洺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似乎過了點,淡漠地撤迴了視線。


    隻見他走向沙發,轉移話題的同時順便隨口問道:


    “華都那邊怎麽樣了?”


    “您大可放心,公司那邊有川哥盯著,雖然您受傷的消息已經傳了迴去,但通過昨晚的視頻會議,董事會裏蠢蠢欲動的那幫股東都已經重新收斂了起來。至於主宅那邊……”


    助理先是把霍氏的情況簡單概述了一遍,接下來談到霍家主宅裏的情況時,他的表情明顯沒有剛才那麽輕鬆了。


    霍斯洺離開的這幾天裏……


    霍家主宅那邊的情況,實在是……


    一言難盡。


    首先,霍夫人-沈婉容。


    她已經好幾晚沒著過家了,不僅如此,最近她的身邊還多出了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


    這樣還沒完,她和那個神秘男人密會的照片居然還被狗仔給拍到了!差一點就要登上頭版頭條!


    自霍斯洺離開華都以後,沈婉容似乎覺得唯一能製約管束她的人不在了,行為舉止也愈發不著邊際起來,與從前那位端莊溫婉的霍夫人簡直判若兩人。


    萬幸江川和媒體那邊很熟,這麽多年更是積累了不少記者朋友,在處理這種事情上很有經驗。


    他替霍斯洺先一步花重金買下了那些花邊照片,還給了那家小報社一筆可觀的封口費,這才擺平了這件事,阻止了一次危機。


    至於三小姐-霍皎皎。


    比起前段時間天天吵著鬧著要離開霍家,霍皎皎這段時間裏可算是安分了很多,甚至連沈婉容為她安排的“相親”都淡然接受了。


    可就在昨晚,她不知道又受了什麽刺激,又上演了一出絕食,擾得霍家主宅不得安寧。


    最後……


    霍老太爺,霍成寅。


    霍斯洺突然改變了主意,從原先吩咐醫生對老爺子進行保守治療變為了化療,倘若老爺子的身體評估報告結果出來後可以進行手術,那後天他就會為他安排第一場手術。


    一個至今仍盤踞在華都之巔的大家族,內部卻是這樣雞飛狗跳,一地雞毛,實在是令人……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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