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庭此話一出,蒲師背後的院子門就打開了,一個蒼老但嗓音中氣十足的老人笑聲傳遞了出來:“哈哈哈,蒲老今日大駕光臨我這小院,公輸有失遠迎勿怪勿怪。”


    趙雲庭看著院子走出來一位看上去像年過八旬的老漢。


    實際上是個已經幾百歲步入晚年,一輩子都在九夏學院為人族奉獻的老人。


    雖然公輸班早不再出手煉器,但是他是九夏學院少數幾位到了退休年紀,九夏學院依舊舍不得他走,求著他留在學院。


    哪怕隻是供起來當個吉祥物,學院也要出人出力給他榮養餘生的老師。


    麵對一位這麽德高望眾、弟子遍布天南海北的榮譽前輩,趙雲庭也是滿懷敬意的向對方深深鞠躬,真心實意的喊道:“弟子趙雲庭見過神匠,公輸班老師。”


    公輸班滿頭銀發、駝著背杵著拐杖,他年輕時一直居住在火山內部煉器,身上留下了許多暗傷。


    現如今高大的身軀隨著血氣衰敗後,身上的肌肉也早已幹癟了下去,他露出來的皮膚暗黃且毫無光澤、布滿了老年斑和皺紋。


    但是他的精神卻很飽滿,學院對他的照顧應該很到位。


    趙雲庭悄悄觀察公輸班時,不料這位公輸班老師也在觀察他,一老一少兩人的視線就這麽碰到一起了。


    公輸班對著趙雲庭笑了一下,客氣豪爽的說道:“你就是蒲老去年收的弟子吧,老夫在器院也聽到過你的名字。


    去年劍院那小子東窗事發時,可把老夫高興壞了,那老小子可算是糟了報應了。


    我聽說就是他收的那些不肖子弟欺負到了你的頭上,引來了蠻王法相逼著院長給個交代。


    學院這才雷厲風行了一次,直接了當的處置了他,把他發配邊疆殺妖族去了?


    今日老夫看你這相貌堂堂的樣子,我都想再去啐那老小子一口。


    他可真是白活了這麽一大把年紀,結果還是跟當初一樣不要臉。”


    蒲師臉上露出一抹無奈之色,對著趙雲庭解釋道:“去年學院處置的劍院老師,在學院做弟子之時,還曾經想要求娶公輸的嫡親孫女。


    結果被公輸一眼看出不是個好東西,一口就給迴絕了,把他罵了一通後把人趕走了。


    後來他做了劍院的老師,這些年總是教唆手下的弟子針對公輸教導的弟子,就是記恨公輸當年不肯嫁孫女,還罵了他的仇。”


    趙雲庭一臉驚訝的說道:“那個劍院老師居然敢在九夏學院,對擁有神匠之名的公輸班老師,這麽囂張跋扈的嗎?”


    公輸班冷哼一聲,忿忿不平的說道:“他當然不敢直接對上老夫,他隻是一直讓他的弟子壓著老夫的弟子出名罷了!


    這些年進入器院的弟子,誰沒被劍院弟子言語折辱過,還到處說我們器院弟子是拎大錘打鐵的,我們不拎大錘他們劍院的劍修還修個屁的劍。”


    趙雲庭也是一臉認同的隨聲附和道:“公輸老師你說的有理,這九夏學院六大分院,自古以來都是平起平坐、同氣連枝的。


    明明大家都是九夏學院不可或缺的存在,憑什麽劍院弟子就對其他分院弟子指手畫腳、隨便起外號了,真過分。


    這些年器院弟子受了那麽多劍院弟子的委屈,要換成是我輪到劍院弟子有求於我的時候,我就硬拖著死活不答應給他們打造兵刃,急死他們算了!”


    蒲師不厚道的笑了起來,一旁的公輸班也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說道:“蒲老你怎麽收了這麽個,嘴甜又會哄人的開心果做徒弟?


    老夫這麽多年為了學院的內部團結,一直遭受的悶氣這下都舒展了不少。”


    公輸班笑著說道:“小子你嘴這麽甜,平時沒少拿去哄騙女弟子吧?”


    趙雲庭露出得體的微笑,迴答道:“公輸老師,弟子剛才說的都是真心話,絕無半句虛言。


    您如此深明大義、德高望重的品行,弟子十分傾佩,不敢在您麵前耍小心眼。


    更何況弟子現在的年紀還小,對男女之情不感興趣,怎麽會拿話去哄騙師姐們呢。”


    蒲師笑著說道:“好了公輸,你看我這小徒弟對你,比對我這個師父還親切的份上,就別站在門口擠兌他了。”


    公輸班老態龍鍾的吐槽道:“蒲老我早就說過讓你收幾個徒弟,將來好給你養老送終,結果你一直不肯鬆口。


    現在收了徒就是和以前不一樣了啊,把你這小徒弟護的這麽緊,我這老朋友跟他來幾句玩笑話,您都護著呢?”


    蒲師無奈一笑道:“嗐,公輸你別笑話我了,老夫這自由自在了一輩子,去年收了徒才知道,想要教出一個好弟子有多麽不容易。


    我看你就是收的徒弟太多了,這些年一直操心才會老的這麽快。


    我的年紀比你還大了一甲子,可你看看你老態龍鍾的模樣,誰看都知道老夫比你活得長啊。”


    蒲師這話直接戳中公輸班的心窩子了啊,公輸班放在拐杖上的手都抖了一下。


    公輸班苦笑著說道:“蒲老,你說的有幾分道理,要是我年輕點的時候,沒收這麽徒弟精心教導。


    而是像您一樣專心感悟天地、修煉自身大道的話,說不定煉器之道我還能再進一步。


    現也不至於壽元無多,空頂著神匠的虛名,煉器一生卻沒有煉製出一把真正的神兵。”


    公輸班的消沉影響到了趙雲庭,這位為了人族奉獻一生、已經風老殘燭的老人,就像抗日戰爭時期的紅軍一樣,令趙雲庭發自內心的敬重。


    趙雲庭對著公輸班勸說道:“公輸老師不必妄自菲薄,在晚輩看來您是人族的大英雄。


    您辛苦教導出來的師兄、師姐們,他們打造出的法器,救了不知道多少被妖族、魔修傷害的人。


    您把自己的對煉器之道的理解,傾囊相授的教給了您的弟子們。


    像您和我師父這樣無私奉獻的人族大能,就像那黑夜裏照亮前路的蠟燭,燃燒了自己的生命照亮人族的前路。


    我們這些小輩能平平安安的長大成人,就是因為人族有像您這樣大公無私的前輩。


    因為千千萬萬先輩們的犧牲奉獻,才會有人族現在的強大。


    這是您辛勞一生立下的偉大功績,神匠之名是對您品格貴重的褒獎,您實至名歸。”


    趙雲庭情真意切的說出這段話時,他眼裏真情流露的傾佩和信仰,打動了蒲師和公輸班。


    公輸班蒼老的眼神重新亮起來堅定的光芒,是呀!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人族的昌盛,是在他心中高出煉器之道的更高信仰。


    在此時此刻趙雲庭是真正懂公輸班追求的人,是認可了他的犧牲奉獻的優秀後輩。


    公輸班滿眼欣慰的看著趙雲庭,他手中拿出一個語氣慈祥又溫柔的說道:“你是個好孩子,這把天工尺跟了我很多年,已經有了器靈。


    現在我也煉不了器了,它跟著我也隻能老死在這兒。今日當著蒲老的麵,我想把我這個老夥計交給你。


    以後你行走在外界時,遇到煉器師公會的人,你隻要拿出這把天工尺,煉器師公會竭盡所能都會滿足你的要求。”


    趙雲庭看著公輸班手中的天工尺,他人都驚呆了,根本不敢伸手去接。


    蒲師皺著眉頭說道:“公輸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嘛?天工尺是能命令這天下器修的功德重器,更何況它還是你的成道之兵!


    你不把它留給你的親傳弟子,給雲庭這麽一個外人,你是想害死他嘛!”


    趙雲庭嚇得往蒲師身後退了兩步,內心堪比十級地震:“媽媽呀!功德法寶、能命令天下器修,這堪稱核武器的玩意兒,公輸班老師要白送給我。


    我要是敢收下來的話,我今天還能活著走出器院嘛!這東西我不能要,我要了它小命不保啊!


    師父救命!您快替我拒收它啊!這是炸彈,你徒弟會被炸得粉身碎骨的!”


    蒲師看趙雲庭躲在了他身後,就知道趙雲庭也是知道輕重的。


    天工尺是天下器修的精神象征,這東西就算是公輸班送給蒲師拿著。


    就連蒲師都會覺得這是個燙手山芋,更何況還是送給趙雲庭,這麽一個乳臭未幹的黃毛小子。


    公輸班麵對蒲師的質問,他把手上的天工尺徹底放開了。


    天工尺就這樣靜靜的懸浮在半空中,一陣金色的光芒從天工尺上閃過,一個像極了公輸班年輕時候,身著黃袍看上去二十五六歲的青年人影,就這樣站在了蒲師的麵前。


    青年對著蒲師拱手行禮道:“天工尺器靈魯,見過煉丹師公會會長。”


    麵對功德法寶器靈的行禮,蒲師也不敢硬接,蒲師微微拱手迴禮詢問道:“魯你怎麽出來了?你難道也要和公輸一起胡鬧不成?”


    魯不愧是功德法寶的器靈,他一現身後身上那副溫和的氣場,讓原本很生氣的蒲師都冷靜了不少。


    躲在蒲師身後的趙雲庭,親眼看到天工尺大變活人,露出了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魯溫和的說道:“煉丹師公會會長,請您先不要這麽生氣。


    您知道魯一直在尋找下一位,像小公輸這樣心懷天地、擁有仁愛之心的人,做魯的下一任主人。


    魯苦苦等待了這麽多年,隻在您身後這位少年身上感受到了這份悸動。


    隻有找到了下一任主人,魯才能繼續獲得功德獎勵、往功德神器方麵進化。”


    蒲師越聽越頭疼,這要是處理不好,可是個大麻煩啊!


    蒲師眉頭緊鎖的抬頭看天,天空明明跟之前一模一樣,但是蒲師這等元嬰巔峰修士,就能察覺到天道的氣機,已經悄然而至鎖定了在場的幾人。


    蒲師給已經精神恍惚的趙雲庭解釋道:“這是在天道給予每一份功德法寶的自我擇主之權。


    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天道注視下,現在除了雲庭你自己能做決定以外,其他任何人都不得幹涉。


    雲庭你是怎麽想的,你要接受功德法寶天工尺的認主嗎?”


    趙雲庭一臉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該做什麽的懵逼狀態。


    聽到蒲師的話後,他才迴過神來,趙雲庭苦著臉、怯生生的對著魯詢問道:“魯大人,請問晚輩有拒絕您的權利嗎?”


    魯溫和的說道:“當然,小友你現在隻是一個有機會的候選人而已,想要成為魯的下一任主人,並非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趙雲庭這才鬆了一口氣,還好這位天工尺器靈魯大人看起來很好說話,不像當初師父繼承煉丹術的秘境那樣強買強賣。


    但是魯下一刻說的話,就讓趙雲庭心神恍惚了。


    魯溫和的看著趙雲庭說道:“小友若是做了魯的下一任主人,魯可以用功德之力護佑小友,哪怕是遇到生死大劫亦能成功脫險。


    魯誕生的時間已經很長了,這世間萬物都略微知曉幾分,若有需要魯都可以為小友指點迷津。”


    趙雲庭一臉認真的思考了起來“這聽他說上去好處不小啊,要是我膽子再大一點說不定就真的答應它了。畢竟俗話說得好: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可是做了功德法寶的主人,就要一輩子為了人族奉獻、不斷做好事累積功德。


    萬一我做不到呢,萬一到後來我的大道和天工尺積攢功德,晉升成功德神器的路子起衝突了呢。


    而且聽師父剛才的意思,這天工尺還是公輸班老師的成道之兵。


    如果我做了天工尺的下一任主人,豈不是要我叛出師門,去繼承公輸班老師的傳承了。那不行,那不行,那我趙雲庭成什麽人了。”


    趙雲庭考慮再三後,還是頂著公輸班、蒲師、魯三人的視線,拒絕了魯的自我擇主。


    聽到趙雲庭明確拒絕成為功德法寶的主人後,冥冥之中天道鎖定蒲師和公輸班的那股氣機消失了。


    蒲師可算是鬆了一口氣,一旁的公輸班也仿佛是心裏放下了什麽一般,對著魯自嘲的說道:“老夥計第一次被人拒絕的滋味不好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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