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除濕技術不行,向下的階梯狹窄潮濕。


    越往下,土腥味越濃。


    到底後,空間才稍微寬了一點。


    地牢牢房隻有一排。


    一側是牆,另一側才是牢房。


    蘇隱月走在中間,看守地牢的下人舉著火把在前。


    火把的嗶剝聲在安靜的地牢中帶了點迴音。


    兩個相鄰的牢房用石頭間隔,相互隻能聽見聲音,不能見麵。


    牆角長滿青苔,水滴從石縫間滲出,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透過狹小的氣窗,畫眉看見伯勞躺在稻草堆裏,緊張地叫了一聲。


    “伯勞!”


    見他一動不動,蘇隱月皺眉,“死了?”


    “死了就拖出去埋了,別放這兒發爛發臭。”


    陳厲將幾根稻草撚成球,屈指一彈。


    稻草球穿過縫隙,砸在了伯勞頭上。


    “疼!”


    稻草堆的伯勞痛叫一聲,垂死病中驚坐起。


    在火光的照明下,他身上的傷口觸目驚心。


    畫眉驚道:“伯勞,你身上的傷怎麽加重了?”


    伯勞沒好氣瞪了眼陳厲,“昨天他問我王順在哪兒,我不說,他打的。”


    該。


    對此,蘇隱月不發一言。


    而是問陳厲,“他武功還剩多少?”


    陳厲一板一眼答道:“經過一夜的恢複,對付一兩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不成問題。”


    環視一周,她看見牆角放著一隻接水的碗。


    彎腰剛要端起,就被雨湘搶了先。


    “王妃,此地髒汙,奴婢來吧。”


    蘇隱月從腰封裏取出一個紙包,讓紙包裏的藥粉全部倒進碗裏。


    再撿起一根稻草,攪合攪合。


    隨後看了眼伯勞,示意看守牢房的下人,“給他灌下去。”


    她這一切全是當著伯勞的麵。


    下人打開牢門,端著碗進去時,伯勞全身寫滿了拒絕。


    “你在水裏加了什麽東西?還有那水,那碗幹淨嗎?”


    “放開我!咕嚕咕嚕……”


    很快,感覺到內力全無,伯勞終於知道那是什麽藥了。


    蘇隱月放心走過去。


    伯勞趴在地上生無可戀,“王妃,我都這麽慘了,你還想怎樣?”


    “昨天我說過不弄死應瓊,就不放你出來。”


    蘇隱月在他麵前踱步,“但我昨晚仔細想了想,你害了我,怎麽能在王府白吃白喝呢?”


    伯勞雙手捂著胸前,一臉警惕,“我不賣身的。”


    頓了頓,他慢後一拍發現了她話語中的陷阱,“應瓊是誰?你為什麽要弄死他?”


    國師私牢並不在國師府中,不必擔心暴露主子身份。


    伯勞挨了一頓打,就告訴陳厲了。


    “在我麵前還裝傻?”


    蘇隱月神色不耐,“王順,給他兩巴掌讓他長長教訓。”


    王順本來站在牢房門口試圖用眼神殺死伯勞。


    聞言愣了愣,王妃帶他過來,是讓他親自報仇嗎?


    當即欣喜入內。


    搓了搓手,狠狠給了伯勞兩巴掌。


    王順的臉,伯勞再熟悉不過。


    苦主上門,自知理虧,被打得頭昏腦漲,但主子身份不能暴露。


    “你打我幹什麽?我本來就不認識什麽應瓊。”


    畫眉看不下去他依舊被蒙在鼓裏,小聲解釋,“昨日王妃去了蓮心齋,從永寧侯口中得知一切都是主子的算計。”


    “收拾完永寧侯,王妃直接闖入國師府,把主子暴打了一頓,此事還驚動了皇上。”


    言下之意,主子的身份王妃已經知道了,你再隱瞞,隻能白白挨打。


    伯勞張大嘴巴,有些反應不過來。


    迷茫地看向畫眉,“她像打我一樣,打主子?”


    “主子武功天下無雙,她手無縛雞之力,能打得過主子?”


    他不信。


    畫眉想起宮裏看見的畫麵,她的背莫名其妙疼了起來。


    “主子受的傷,比你重多了。”


    得虧主子武功高,不然當場上西天。


    伯勞沉默。


    蘇隱月安排伯勞接下來的工作。


    “我名下有家布廠,以後你就在這兒紡紗織布,勞動改造。”


    “啊?”


    伯勞不可置信指了指自己,“紡紗織布那是女人幹的,我一個大男人怎麽能——”


    “王順,巴掌!”


    王順牟足了勁,“是!”


    又挨了兩巴掌,伯勞再次沉默,對紡紗織布不再抗拒。


    重新換了一個問題,“那我有工錢嗎?”


    蘇隱月眼睛一眯,“你刺殺我,我大度沒要你的命,供你吃喝,給你治傷。你還想要錢?”


    “王順!”


    “是!”


    巴掌專治不服。


    伯勞徹底老實。


    說話間,四個工匠帶著工具和紡紗機零件走了下來。


    牢房門太窄,他們會在牢房中重新組裝。


    趁組裝的功夫,出了一口惡氣的王順走到蘇隱月身邊。


    “王妃,小的在私牢裏認識了一對姓楚的兄妹,他們說認識你。”


    姓楚的兄妹,蘇隱月隻認識兩個,“楚長庚和楚盈袖?”


    他們不是離開京城了嗎?


    怎麽被國師抓去私牢了?


    上次帶楚家兄妹去永寧侯府取百寶樹,陳厲也在現場。


    聞言,他肯定道:“王妃,現在他們就關在不遠處的地牢。”


    蘇隱月來了興趣,“帶我去看看。”


    留下畫眉等紡紗機組裝好,教伯勞紡紗織布。


    眾人離開了這兒。


    穿過一條向上的甬道。


    在一間幹燥整潔的牢房中,她看見了盤腿練功的楚家兄妹。


    腳步聲響起的那刻,兩人同時睜開眼睛,警惕地看著外麵。


    “禦王妃?!”


    楚盈袖高興壞了,翻身躍起跑過來抓著牢門,“禦王妃,你快放我們出去。”


    蘇隱月並未讓人打開牢門,問出了疑問。


    兩人對視一眼,垂頭喪氣道:“我們輕信於人,才落到這步境地……”


    蘇隱月讚賞點頭,安慰道:“人那會不受騙?你們能發現孔陽鬆騙你們,已經很不錯了。”


    “你倆是報複了孔陽鬆才被關的?這麽說,孔陽鬆和應瓊有聯係,看來——”


    話未說完,就被兩道震驚的聲音打斷。


    “禦王妃,你說什麽,孔陽鬆騙了我們?他怎麽騙我們的?”


    兩人眼中的清澈和愚蠢更加清晰了。


    蘇隱月眨了眨眼,“你們先和我說說這次又輕信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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