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奇隻是龍編城中一個小兵,他負責西門守衛,同隊共有五百人,都聽校尉士莫的話,平常輪流駐守龍編城的西麵城牆。


    黃奇聽說,士莫乃是大名鼎鼎的士家的子弟,背景深厚,在龍編城中都說的上話。


    能選上城門守衛,黃奇也算是家中的驕傲,他的父母逢人便要吹噓,我家兒子鎮守城門,每日的米粥都要比別的兵多一碗哩。


    每次父母說起,黃奇也會挺起胸膛,氣勢十足。


    然而現在,情況好像很不對勁,這一個多月來,先是士莫失蹤了幾天,等他迴來的時候,出手闊氣了很多,動不動便會給他們這些守衛發銅錢。


    對此黃奇更是開心,以自己的職責為榮,每日裏盡心盡責的守好城門。


    這一晚,他值夜,和同伍四人,共五人一起在城牆上巡邏。


    忽然間,他們聽到了城中半夜有人吹起唿哨,五人麵麵相覷,正不知如何是好,又見幾十匹奔馬突然奔向城牆處。


    黃奇嚇了一跳,納悶道:“這是怎麽了?”


    還沒等他反應,又有一人跟在馬後出現,跑的極快。


    正好一匹馬跑到城牆,停住歇息,那人持刀上前,竟是一刀捅入了馬腹。


    城牆燈火通明,城下的這一幕被五人看在眼中。


    五人都是大驚,黃奇怒道:“誰在城中殺馬!”


    他雖不知馬是何來,但這個時代,馬匹是一等一的好東西,怎麽可以就這樣把健壯的馬殺了?


    城下的人理都不理他,轉身又朝旁邊的馬走去。


    黃奇的伍長也反應過來,一聲令下,五人直接從樓梯下了城牆,朝殺馬的人追去。


    “兀那漢子!”


    黃奇下城,喊了一聲,但他沒有等到迴複,等到的隻有一雙陰冷的眼神,以及一柄長刀。


    刀已經卷刃了,很有可能之前早就殺了不少馬,刀上還流著血。


    “先捕了再說!”


    守城士兵威風慣了,平素百姓進出城門,都得聽他們的號令,給他們孝敬,這一出口很有氣勢。


    五人立刻圍上,那人一刀出手。


    伍長立刻喊了一聲:“當心!”


    他本想提醒大家,這人肯定是搏殺的好手,可他已經沒機會說出口了。


    那人的一刀,不由分說劈在了他的頭頂。


    血順著他的額頭流下,染紅了伍長的雙眼。


    伍長倒在地上,血染紅了地麵。


    “殺人啦!”


    黃奇驚出一身冷汗,他們隻不過要拘押人,從沒想過這人竟如此彪悍,反擊不說,直接砍人。


    四名守城兵紅了眼睛,哇哇大叫著撲了上去。


    一刻鍾後,黃奇捂著小腹,看看包括伍長在內的四名同伴的屍體,又看看那自始至終未發一言的暴徒。


    血從他的額角流下,慢慢的染紅了他的左眼。


    黃奇喘著粗氣,經過了剛才的打鬥,他知道,若不是對方刀卷了刃,他們五個人,可能根本拿不下對方區區一人。


    這到底是哪裏來的悍匪?半夜縱馬又殺馬,到底是為了什麽?


    黃奇的臉上混著血水和淚水,艱難的甩了一下鼻涕,那是哭出來的。


    他太害怕了。


    他站起來,走過去,為同伴閉上眼睛,恰在此時,他看到了馬腹上綁著東西。


    作為父母的驕傲,他是識得幾個字的,這讓他與自己那些大字不識幾字的同伴們有所不同。


    他茫然的抓起了馬腹上的紙張。


    他雖然識字,卻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麽軟韌性又這麽好的紙。


    他緩緩的讀了起來。


    “士武、士?、士壹三人不尊孝悌,攻訐兄長,禍亂交趾,今已被收押城主府中。然另有江東賊寇入城作亂,請四門守衛共誅之!”


    黃奇愣愣的看了好多遍這上邊的字。


    綏南中郎將、交趾太守士燮病重的事情,他們城中所有人都聽說過,也聽過士燮的三個弟弟要承襲太守的事情,但是他卻從不知道什麽不尊孝悌,什麽禍亂交趾。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黃奇茫然的抬頭看天,天上隻有一輪灰暗的明月。


    從額頭流下的血跡,把他的視野染成紅色,整個天空,都是血色。


    ……


    西門,城上一處小城樓,西門守城校尉士莫正在酣睡,忽被人叫醒,他剛想叱罵,就見守城的副將李彰站在他的麵前。


    李彰拍著他的臉道:“起來了!”


    “你做什麽?”


    士莫詫異,就要去摸刀。


    一直在旁邊放著的刀卻不在,摸了個空。


    “我是士家子弟,你做什麽?”


    士莫沒了武器,隻能大吼。


    “憑你也配姓士?”


    李彰冷漠的站起,抽出自己的刀來:“一個旁支而已,別人敬你,以為你是士家嫡傳,我卻知道,老太守讓我看著你,就是因為你什麽都不是。憑你也配姓士?”


    士莫張大嘴巴,他沒想到平素對自己畢恭畢敬的李彰,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還想再說什麽,卻見寒芒一閃。


    李彰的刀已經砍向他的頭顱。


    等李彰提著士莫的頭顱站在城樓上的時候,下邊的士兵們都瑟瑟發抖的看著。


    黃奇也是其中一員,他本是來報信的,通報城中出了惡徒,又把那信給值班的守城副將李彰看。


    卻沒想到,得了信後,李彰竟然大喜,然後衝進了士莫住的地方。


    接著,士莫死了。


    一個士家子弟,就這樣死了?


    李彰冷冷掃視底下的守城兵,拿著一張紙大吼:“諸位,士武三人犯上作亂,不尊兄長,已經伏誅,有江東賊狗亂我城中秩序,大家隨我除賊!”


    應者寥寥無幾,這裏邊還有人是剛被喊醒的,沒多少人知道情況,大家都很茫然。


    李彰卻是一聲冷笑,在城牆插著的旗幟上,拔下一個,丟到了城下。


    黃奇看到,那旗上原本寫了一個“周”字。


    據說老太守士燮病重,他的弟弟士武掌管士家,引入江東強援,幫助他們抵禦北方來的曹賊。


    江東領袖周瑜的旗幟,也因此被掛到了城牆上。


    可是現在,這麵剛掛了半個月的旗幟,就這樣被丟到了城下。


    黃奇揉揉眼睛,剛才擦幹的血,又流出來了。


    他的眼睛看到整個城牆都是紅色。


    他還不知道,這是血染龍編的開始。


    而那丟下的旗幟,則是一次政變的結束。


    城頭變幻,大王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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