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在逃難。


    之前,因為沒有定罪,關押他的監獄屬於許都令管轄,元城令司馬朗通過世家的影響力,讓他在監獄裏過的並不差。


    他雖然身在獄中,卻比許都官員早一步知道京兆尹發生的事情。


    馬超去追司馬防,耽誤了消息的傳遞,所以最早知道這事情的,是有密探在三輔的北府,和官居京兆尹的司馬防的手下。


    當司馬馗買通獄卒,把這事情告知司馬懿的時候,司馬懿馬上感到了恐慌。


    關於父親司馬防陰養死士的事情,他其實也不甚了解,這事隻有大哥知道。他隻知道,如今事發,被下獄的他卻是最容易被牽連的。


    他必須要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而這事情,司馬馗顯然做不到,得和曹丕關係密切的他來做。


    於是他和司馬馗互換身份,偷偷逃了出來。


    他們買通了獄卒,而他與司馬馗身型相貌相仿,其他獄卒並未認出。


    沒想到一出來,他就被司馬朗接走藏在一邊。


    “仲達,出事了,速走。”


    “什麽?”


    “三輔又有傳信,父親進了呂梁山了。”


    “什麽!”


    司馬懿馬上知道,事情嚴重了,馬超又不是鍾繇,馬超是司馬防陰養死士,這事情迴旋的餘地是很大的,許都會有多少人信馬家?


    可是進了呂梁山,就又不一樣,司馬防不知道曹操的動向,他們這些天天關注的人卻知道。


    一旦曹操親眼看見叛軍留下的痕跡,那誰也洗不清這事。


    饒是司馬懿意誌堅定,也不由身子晃了下,道:“遭了,我知曹丕太多事情,單單騙曹植南下失寵,就不能說。曹丕必要殺我滅口!”


    “所以,速走!”


    司馬朗扶他上馬。


    司馬懿道:“那季達呢?”


    “我再想辦法救他!”


    司馬朗和他一起出城,司馬孚已經帶了家眷在這裏等著。


    司馬懿皺眉道:“北府盯我那麽緊,換人之事他們不一定發現,但如此多家眷出城,那曹無豈能不知?”


    司馬朗一聲冷笑道:“他們是去溫縣的,咱們兄弟去呂梁。”


    司馬懿這才點頭,棄了馬匹,和大兄、三弟,僅僅三人一起走小路離開。


    張春華抱著還沒起名字的幼子,左顧右盼,不見司馬懿過來,最後隻能歎氣領著家眷北上溫縣老家。


    她還不知,在溫縣等她的,沒有老家親戚,而是一支名動天下的強軍——虎豹騎。


    而司馬懿這邊,從小路出來,等看不見許都城頭,三人才又找到了司馬朗早就安排好的馬匹騎上。


    路上,司馬孚正在介紹局勢。


    “荀氏、鍾氏、陳氏,全部倒向曹無了,弘農楊氏作壁上觀,本該支持勸進的楊修被楊家禁足。現在世家沒有人站在咱們這邊了。”


    “怎會如此?”


    司馬懿還不知道自己坐牢這麽短的時間,外界風向變化如此之快。


    司馬孚道:“誰也不知北府是如何做的,隻知他去見荀令君,路上三個兩千石對他行了大禮。”


    “這曹狗竟有如此勢力?”


    司馬懿雙拳緊握轡頭。


    司馬朗行事周密,安排了多達六匹馬,給三人騎,路上可以換馬,不出兩日就能抵達並州,尋找司馬防的蹤跡。


    和司馬防、司馬懿的判斷一樣,從一開始,司馬朗就準備放棄溫縣了。


    三人很快到了許縣邊界,有條岔路,司馬朗勒轉馬頭,準備向西,突然間停在了原地。


    三人的麵前,站著一個女子,斜背雙劍的白衣女子。


    “是你!我六弟康達,就是死在你的手中!”


    司馬懿第一時間認出這人,大喊一聲。


    司馬朗和司馬孚當即拔出劍來。


    “區區一介女流,你們先走,我來擋她!”


    司馬郎自負劍術超群,在司馬家雖然比不上六弟司馬進的武功,卻也是極強的。


    對方隻有一人,還沒騎馬,他騎馬衝過去,就不信比不過她!


    司馬懿趕緊勒馬往迴走,司馬孚想要留下,也被他領走。


    匆忙之間,司馬懿並不迴頭,而司馬孚則迴頭看了一眼。


    隻見司馬朗一手執劍,一手執著四匹馬的韁繩,同時控製四馬齊衝那女子。


    那女子卻剛剛開始拔劍而已。


    四馬齊至,加上高大的司馬朗手執長劍,和獨身站立的白衣女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當是無事!”


    司馬孚一喜,轉頭專心逃走。


    然而,下一刻,他就聽到了司馬朗的慘叫。


    等他再迴頭看,隻見白衣女子手中雙劍均已出鞘,雙劍上都在滴血。


    四匹駿馬齊齊沒了馬頭,倒在地上抽搐,而司馬朗同樣倒在血泊之中。


    司馬八達中劍術第二的他,手中之劍甚至都沒能出手。


    “大兄!”


    司馬孚目眥欲裂,幾乎就要轉身迴去,他看向司馬懿,卻見司馬懿根本沒迴頭看過一刻。


    “走!”


    司馬懿厲喝一聲,驚醒司馬孚,二人疾走,司馬孚再迴頭看時,白衣女子已經收劍入鞘。


    距離遠了,他看不見白衣女子的眼神,但仍然覺得寒氣刺骨,那是戰場上的將軍都沒能帶給他的冷酷之感。


    司馬懿的手在打哆嗦,說道:“我暗中打聽許久,方知此女名為曹阿三,是北府一名婢女,她的劍術師承皇甫將軍,當世沒多少人能抵擋。她在這裏,應該是北府最後底牌,可能北府早就猜到咱們會走這條路。不用擔心,曹阿三在這裏,其他關卡咱們必能闖過去,必能……”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的聲音已經小了下來,因為他看到一個人騎著馬,攔在了他的麵前。


    那人身著胡服勁裝,手拿一柄銀槍,一臉胡須,笑著看向兩人。


    衛尉馬騰。


    司馬懿隻覺一股寒氣浸潤全身。


    北府竟然已經跟馬騰聯手了,難怪京兆尹會出事。


    司馬懿皮笑肉不笑道:“衛尉之尊,何必親自出手,今日放我兄弟一條生路,來日河內司馬必將湧泉相報。”


    馬騰手中拋著兩件物事,嘲笑道:“三馬食曹啊,司馬不死,真馬就得死,對不起了。”


    司馬懿瞳孔微縮,他發現,馬騰手中拋的,是兩枚印章。


    馬騰將那兩個印章拋向司馬懿,笑道:“從你家借的東西,還給你。”


    司馬懿和司馬孚一人一個接過,隻看一眼,就充滿了絕望。


    一個是司馬懿的官印,另一個,則是他們父親司馬防的。


    官印是很難偽造的,隻用這兩個官印,就足以寫出很多罪狀。


    司馬家,從各種意義上都已經完蛋了。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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