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趕緊岔開了話題“爺爺,先皇用什麽辦法把淩王弄到了邊關,太後不鬧嗎?”


    老侯爺看著自己的孫子“淩王去姑臧住在哪裏?”


    “宇文愷家裏啊!”


    “其實先帝用了和太後一樣的手段對付淩王的!宇文慧難產,太醫用宮中秘法保住了她的性命,彌留之際,她請來先皇,當著先皇和淩王的麵把劉煜輝交給了宇文愷,要讓孩子在她和淩王相識的地方長大!


    先皇和宇文愷都明白她的心思,她讓孩子遠離京城是怕遭了太後的毒手,隻有淩王以為宇文慧是懷念過去!


    當著宇文愷的麵,先皇從頭給淩王剖析了太後和洛語嫣的計謀,又說明了宇文慧的用心,宇文慧死而無憾,淩王悔恨交加!


    不管太後如何哭鬧甚至以死相逼,淩王都不肯去爭皇位,不肯聽太後多說一個字!在皇上登基前,淩王便獨自啟程去了姑臧,洛語嫣尾隨而去,淩王卻不許她住進宇文宅!”


    “皇上也是太後的親兒子,為何?”


    “德妃從小隻喜歡淩王,對八皇子基本不聞不問,八皇子不得自己母親的青眼,被宮裏的奴才欺負,吃不飽穿不暖,淑妃娘娘便把他帶迴自己宮中撫養。


    八皇子的武功騎射都是賢王教的,若不是淑妃娘娘,他能不能長大都難說!


    “淩王也不管嗎?”


    “淩王十三歲就跟著舅舅洛九卿上戰場了,顧不上八皇子!”老侯爺一聲長歎。


    “爺爺,那這次淩王關注軍功是邀買人心還是他幡然醒悟了嗎?”


    “他這輩子很難醒悟了!淩王的毛病就是自視甚高,一輩子從這個誤會再到另一個誤會!


    十幾年了,就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婦人也知道郝家是怎麽迴事了,他可是一方諸侯!遇事不去尋根問底調查清楚,卻喜歡按常理推論!”


    一切都和皇上預料的一樣,雖然休沐,但保國公上官囧和右相上官長安還是按早朝時間來到禦書房,跪在高台上求見皇上!


    禦書房伺候的人都覺得奇怪,往日上官大人來了都是站著求見,如果皇上不在,轉身就走了,今天這是怎麽了?都說了皇上不在了,還在這裏跪著,右相跪著就算了,這保國公也跪著,這可是不多見啊。


    雖然很好奇,但沒人說話,黃公公有交代,誰敢說話,割了舌頭的!


    上官長安跪的有點難受,低聲問父親“爹,皇上能去哪呢?往常休沐皇上也是在禦書房的。”上官囧抬眼看了看大門緊閉的禦書房,目光複雜。


    皇上此刻正輕車簡從的往城外走去,楊華帶著幾個侍衛護駕,皇上身後跟著秦明,也是一身便衣。


    換了藥,趙瑾瀾不願意進屋裏睡覺,慧言讓人在樹底下給她弄了個床,趙瑾瀾咯咯的笑著,摟著白狼睡了,翻了幾個身,白狼就被她擠到了地上。


    白狼幽怨的看了半天,趙瑾瀾沒反應,它隻好趴在床邊,腦袋擱在自己的爪子上睡了。


    藍風進來剛好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誰啊?”笑聲中趙瑾瀾醒了。


    “公子,是我,藍風!”


    “藍風,你迴來了?吃飯了嗎?”


    “我吃過了,你要起來嗎?大冷天的你睡到外麵,著涼了咋辦?”藍風扶起趙瑾瀾坐在旁邊的躺椅上。


    “小白呢?是不是跟慧言師父出去了?”


    “唔...”白狼伸出爪子在耳朵上抓了一把,捂著腦袋繼續睡。


    “嘿嘿,你把人家擠下床了,不願理你了,嗬嗬...”


    “嘿嘿,小白別生氣啊,我最近有點胖了,嗬嗬,等我眼睛好了,給你做好吃的哦,乖啊...”


    “唔...”白狼腦袋換個方向,爪子捂著耳朵繼續睡,藍風嘿嘿直笑。


    “我去見了賀大人,他並不知道賀曉晴的真實情況,賀夫人給他說老爺接受了賀曉晴,也很疼愛雨燕,要讓姐妹兩一同嫁給大皇子。


    賀大人原本對賀夫人的話就不太相信,這些年也一直沒有過問過賀曉晴的事,沒想到是這個情況!


    賀大人最晚明天就到了,他感謝公子給他家留了條生路,說這次一定會帶走賀雨燕,不會再讓她進京了!”


    趙瑾瀾無意識的揮舞著自己的手,感受藍風和她的距離,藍風知道她想什麽,伸手把她的手握在手裏,趙瑾瀾嘴角翹了一下。


    “他是明白人,被自己的妹妹和夫人聯手欺騙了這麽多年,能保住腦袋,他是該感謝我!京城裏有什麽風聲嗎?”


    “京城倒是很平靜,京兆尹馮大人是個聰明人,對趙叔很客氣,趙叔讓你安心養病,他盯著呢!”趙瑾瀾點點頭,有趙方瑜在,她很放心!


    “藍風,我大哥還好吧!”


    “你和大公子分開還不到兩個月呢!迴京前,我們路過雍州,專門去看望了大公子的,大公子一切安好,你就放心吧!”


    “藍風,你們為什麽叫我公子?”


    藍風蹲下來兩隻手握著趙瑾瀾的手說“你兩歲的時候就鬧著要穿我們的衣服,宋媽媽就給你做了男裝,你從此就不穿女裝了。


    我們叫大公子,你就讓我們也叫你公子,叫你小姐你就不答應,等你拜了師父就更是這樣了!


    再後來要跟師父去行醫,采藥,你就基本不再穿女裝了,就算迴京也穿著男裝,頭發也簡單的束一下,讓人知道你是個女孩子而已!”


    “這兩天,我的腦子裏老是出現一個小男孩,一個人習武,一個人讀書,走路也是一個人...


    雖然看不到臉,可我感覺不是大哥!藍風,小時候,寺裏還有小孩子嗎?”


    “會不會是鬱世子呢?他小時候經常和你一起玩的!”


    趙瑾瀾果斷的搖搖頭“對鬱俊傑,我真的沒有一點印象,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就算他救了我,我還是沒印象,應該不是他!”


    “應該沒有了...我們在後院,別人也進不來。”


    “算了,以後再說吧!”


    想不起來趙瑾瀾也不想追究,反正她現在也看不見“藍風,我們以前有什麽好玩的事情嗎?小白有沒有咬過你們?”


    藍風看了一眼捂著耳朵睡覺的白狼,笑著說“小白從來不咬人的,但也不和我們玩,就是你老把人家當狗養,小時候和你睡一個被窩,長大了就睡在床尾,你老把人擠下床,哈哈...”


    趙瑾瀾滿頭黑線,尷尬的問藍風“我小時候很胖嗎?”


    “是比一般女孩子胖,你很能吃,尤其愛吃肉!慧言師父很寵著你,不僅帶你抓兔子,還抓山下農戶的雞,你尤其喜歡滿院子攆著抓雞,慧言師父說你上輩子是黃鼠狼。


    你不喜歡拿毛筆寫字,每次都弄得滿身墨汁,你喜歡拿樹枝在地上寫字,但是總寫半個字,慧明師父就罰你在藏經閣讀書練字,不許下樓,不許吃飯!


    慧言師父在外麵烤好了兔子,從窗戶偷偷的遞給你,你愛吃包子,慧言師父就半夜起來去京城,趕在包子鋪開門買第一籠包子給你吃,拿迴來了還是熱的!要不然,罰你七天不許吃飯,早餓死好幾迴了!”


    “那慧明師父知道嗎?”


    藍風難得嫌棄趙瑾瀾一迴“你說呢?慧言師父每次買包子迴來,慧明師父都等在藏經樓外的!”


    太陽慢慢落山,金色的夕陽籠罩著趙瑾瀾,頭上的白布格外的刺眼,雖然在說笑著,可藍風的心一陣一陣的刺痛,他們太大意了!


    山門外,鬼醫係好披風翻身上馬“師兄,我一定找到無垠大師,多則三月,少則二月我盡快趕迴來,切記不能讓任何人碰瀾兒的頭,她的頭部不能受到任何力量的攻擊!”


    “我記住了,你早去早迴,注意安全!”


    “師兄,好像是皇上來了!”慧言看著路上的一行人,提醒慧明。


    “藍風,我帶小白迴過家嗎?”


    “你帶小白迴了三次家,都是最近這兩年迴去的,太小的時候慧言師父不讓你帶,害怕小白出事!小白很喜歡待在老爺的書房裏,趴在老爺的腳上睡覺,不過...”藍風欲言又止。


    “怎麽了?小白咬人了嗎?”


    “不是,小白不讓夫人靠近,隻要夫人靠近它就呲牙,看著要吃人的樣子!”


    “嗯?那祖母呢?它喜歡祖母嗎?”


    “你讓老夫人摸過小白,小白沒有發脾氣!”藍風的話讓趙瑾瀾想起點事情。


    “春蘭,你去請宋媽媽過來一下,我有點事情要問她!”


    “好的!”


    “小姐,什麽事情這麽高興啊?”


    宋媽媽過來得時候,遠遠就聽見藍風和趙瑾瀾在笑,她的心情也好起來。


    “宋媽媽來了,您請坐,這幾天照顧我娘,辛苦您了!藍風正在給我講我小時候幹的壞事呢!嗬嗬...我還以為我很乖的,讓藍風一說,我簡直就是個惡魔啊,咯咯咯...”趙瑾瀾還是很開心。


    “藍風在逗你呢,小姐這麽好的人,怎麽可能是惡魔呢...”宋媽媽握住趙瑾瀾的手一臉慈愛的說。


    “小姐叫我過來,要問什麽事呢?”


    “宋媽媽,我腦子裏有一段畫麵,一個小嬰兒被獨自放在床上,屋子裏所有的人都出去了,還鎖上了門...”


    趙瑾瀾的話還沒有說完,宋媽媽已經泣不成聲“嗚嗚嗚...小姐...嗚嗚...”


    趙瑾瀾心裏一疼,有什麽東西從她的腦子裏一閃而過,但是她沒有抓住。


    “宋媽媽,你別哭了,公子會頭疼的!我們要想辦法讓公子盡快恢複記憶,也許就讓她想起什麽了,事情已經這樣了,你哭什麽?”


    藍風不知道這些事情,隻是就事論事。


    趙瑾瀾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宋媽媽趕緊擦了眼淚,咬牙猶豫了一會“小姐,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


    “宋媽媽,我隻想聽當時的情景,不想給自己留下一個虛假的記憶,你要不想說就算了,迴去吧!”


    趙瑾瀾已經知道了,那個嬰兒就是她,可是,趙瑾瀾的心裏還是有點疑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宋媽媽抹了一把眼淚,趕緊解釋“不,不是,小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給你說,我給你說,那個小嬰兒就是你。


    那天你娘剛剛出月,一大早老夫人讓人帶話,說是賀曉晴也懷孕了,讓你娘去家廟親自把她們接迴來,趙家的孩子,就算是庶子女,也不能在廟裏出生。


    你爹當時正在書房教大公子寫字,一聽這話,馬上就帶著管家出去了!你娘以為你爹是去接你祖母和賀曉晴的,就鬧著要迴娘家,奴婢苦勸不住,趕緊讓人去找你爹。


    你爹正在氣頭上,沒有迴來,讓人帶話迴來,他會親自去處理這個事情,讓你娘安心在家待著,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你娘哪裏肯聽勸,堅持要迴娘家,奴婢讓你娘把你也帶上,畢竟你剛滿月!你娘不肯帶你...她辭退了奶娘,把屋裏的人全都趕到後院去跪著,把你鎖在屋裏,她說要讓你爹後悔...”


    宋媽媽努力讓自己不哭出聲,可往事曆曆在目,眼淚如何能忍得住。


    在昭陽宮值守的大內侍衛看見一個衙役跑過來,馬上喝住“站住,幹什麽的?”


    “大哥,昨天大皇子府的一個婢女死在了侍妾琳琅夫人的床前,因兩人的名冊還在宮裏,大皇子府的管家通知了慎刑司。


    奴才們依律傳喚了琳琅夫人,可琳琅夫人說她是皇後的人,奴才們不能對她用刑,她要求見皇後,奴才特來請旨!”大內侍衛轉頭看向黃興。


    黃興往前走了幾步,語氣裏全是鄙視“皇後的人?皇後的人就不用遵守大周律法了嗎?


    你去告訴你們頭,他要是連個奴才都治不了,就讓他乘早拿根繩子把自己掛起來算了!越活越迴去了,皇後是誰想見就能見的嗎?”


    “是!大總管,奴才知道了!”衙役轉身就跑了,唯恐慢了被黃公公怪罪。


    “後來呢?”趙瑾瀾反而很平靜,好像這個場景她已經很熟悉,又好像,這些並不是她想知道的。


    藍風第一次聽說這件事,他緊握著雙拳,捏的骨頭咯咯作響。


    “奴婢跟著你娘上了車,一路苦勸,無奈你娘一句也聽不進去,奴婢勸一句,她就罵你爹和你祖母一句。


    後來,奴婢看實在勸不住了,馬車離京城越來越遠了,奴婢一狠心準備從車上跳下去,你娘讓車夫停下車,讓奴婢下來,自己走迴去,她還是堅持迴娘家了。


    奴婢一路小跑,趕到城門口的時候,城門已經關了,奴婢苦苦哀求,守城的士兵就是不給開門。


    一直到了亥時,士兵們換班,奴婢再去哀求,新接班的一個十夫長說認識你爹,盤問了一些情況,開門讓奴婢進去了。


    奴婢到家的時候,剛好大公子也帶著老爺趕迴來了,我們在門口聽不到屋子裏的哭聲,老爺一腳踹開了房門!


    奴婢抱著你的時候,你的身體已經冰涼,奴婢顧不上別的,解開衣服把你揣進了懷裏,老爺已經腿軟的站不起來了。


    奴婢嘴對嘴給你渡了一些水,趙管家讓人把奶娘找了迴來,慢慢的救活了你。之後,老爺就讓奴婢搬到了老爺的院子裏照顧你!


    一個月後,老爺帶來了藍風和藍雨,一直到你拜了慧明大師為師,那以後,你就住在寺裏,很少迴家了!”


    “我娘是什麽時候迴來的?”趙瑾瀾靠在躺椅上,語氣很平靜。


    “端午節後,你外祖母捎信讓老爺去接,老爺當著來人的麵把信撕了!


    你娘迴來後,就讓奴婢要搬迴她的院子,老爺不許,老爺還規定,他不在家的時候不讓你娘進他的院子,一直到現在!”


    宋媽媽沒有說郝婉玉為此大罵宋媽媽勾引趙天成。


    “謝謝你,宋媽媽!春蘭,送宋媽媽迴去吧!”


    “公子!”藍風想安慰趙瑾瀾幾句,結果被趙瑾瀾打斷了“藍風,我餓了,給我弄點吃的吧!”


    “好!”藍風離開後,白狼跳到了椅子裏,擠在趙瑾瀾身邊,趙瑾瀾摟著白狼,不知道在想什麽?


    剛出了院門,藍風又迴來了,趙瑾瀾身邊沒人可不行!轉身迴來,發現趙瑾瀾一動不動“公子!公子!小白,快去叫人,快去...公子!”


    “嗷...”


    “不好,出事了!”


    慧言扔下手裏正在烤的兔子,撒腿就往趙瑾瀾的院子裏跑。


    正在禪房裏和皇上下棋的慧明扔下手裏的棋子“瀾兒出事了!”沒給皇上打招唿,慧明拉開門飛走了。


    皇上和秦明互相看了一眼,起身跟上。


    正在往這邊走的趙天成,看到大家腳步匆匆往趙瑾瀾的院子裏趕,心裏一慌,也拔腳飛奔而來。


    “瀾兒!瀾兒!藍風,怎麽迴事?”


    先趕到的慧言伸手搭上趙瑾瀾的脈搏,感覺到沒有異常,抱起趙瑾瀾往屋裏去,藍風跟在身後,簡單的說了一下剛才的事情。


    “師父!”趙瑾瀾伸手抱住了慧言,把頭靠在慧言懷裏不說不動了,慧言鬆了一口氣,趙瑾瀾沒事就好!


    “瀾兒,都過去了!”慧言能理解趙瑾瀾的心情,溫柔的哄著趙瑾瀾,趙瑾瀾還是不說話,也不放手。


    “師弟,瀾兒怎麽了?是不是頭疼的厲害?”


    慧明一進院子就看見慧言摟著趙瑾瀾,以為趙瑾瀾頭疼,要不然不會讓白狼示警。


    藍風走到趙天成身邊,把剛才的情況說了一遍,趙天成緊握雙拳,牙齒咬得咯咯響,太陽穴上青筋鼓脹。


    趙天成一轉身看見跟在身後進來的皇上和秦明,剛要行禮,被皇上揮手攔住了,示意他不要驚動趙瑾瀾。


    “瀾兒,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給師父說,好嗎?”


    慧明伸手慢慢的把趙瑾瀾從慧言身上拉起來,卻看到慧言的肩頭一片血漬,再看趙瑾瀾眼睛上的白布,已經血紅一片。


    慧明的聲音發顫“瀾兒,瀾兒別哭,有什麽事情有師父和你爹呢!千萬別哭,你的眼睛上著藥呢!”


    聽說女兒在哭,趙天成扔下皇上幾步奔過去“瀾兒,爹在這呢!瀾兒別哭,哭壞了眼睛,你讓爹怎麽辦呢?”話沒說完,趙天成哽咽了。


    慧言生氣了,抱起趙瑾瀾進了屋,慧明和趙天成緊隨其後。


    皇上沒有跟進去,抬頭看著天,不知道在想什麽。秦明不時的往屋裏看一眼,卻隻能跟著皇上在院子裏等。


    拆開了繃帶,趙瑾瀾的眼裏還是不停的流出血水,慧明小心的擦拭著眼周圍。趙天成半跪在床邊緊握著趙瑾瀾的手,任由眼淚從臉上流過。


    慧言握著趙瑾瀾的另一隻手一言不發!


    想起慧明大師給他說救治趙瑾瀾的難處在於趙瑾瀾自己沒有生誌,他的心痛的無法唿吸,有些話要不說出來,他可能就要失去女兒了。


    “瀾兒,爹知道你心裏難受,你還記得嗎,你娘打傷了哥哥的那次,你哭著說你不要娘了,有爹和哥哥,祖母就行了...


    可是,爹不能這麽做,瀾兒,爹今天就告訴你為什麽?你祖父在彌留之際交代給爹兩件事,一件是照顧好重新爺爺,他救過你祖父的命,也救過爹的命,人活一世,可以不報仇,但不能不報恩,否則與禽獸何異!


    另外一件就是他剛剛答應了副將郝俊提親,讓我善待他的女兒。你祖父說,國難當頭,大周缺將!郝家小姐不是良妻的人選,可姑臧百姓的命比這重要!


    你祖父是甘州守備,甘州失守,祖父死不瞑目!若不答應郝俊,郝家父子臨陣抗命必然會被追究。


    當時的姑臧比現在更艱難,不要說將校,就連兵卒都沒有多的!保下郝家父子,姑臧的百姓就多一份希望,爹不能言而無信!所以,你娘可以自己離開趙家,但我不能趕她,你能理解爹嗎?”


    趙瑾瀾沒有說話,她理解祖父,換了她也會這麽做的,麵對危難,總要有人做出犧牲,總要有人委曲求全!她理解爹!


    大皇子坐在書房裏,聽黑羽給他說打聽到的消息,相比於前兩天還是沒什麽進展,趙瑾瀾失明失憶,在靜安寺養病,他們打聽不到任何消息。


    這幾天他除了讀書習武,就是和黑羽迴憶過去的點點滴滴,兩人邊分析邊討論,想明白了很多事。


    他過去的十幾年一直被人擺布,被人安排,被人利用,也被人無視!憤怒過後,他已經開始心平氣和的麵對,這一切,歸咎於趙瑾瀾的當頭棒喝。


    “黑羽,今晚我們去一趟趙府,看看有沒有什麽新的消息!”


    黑羽有點為難“爺,趙府周圍都是京兆府的衙役,咱們去不方便啊!”


    大皇子翻了個白眼“我說了走正門進去嗎?”


    “爺,這就更不行了,趙小姐的護衛已經專門來說了...”話沒說完,看到大皇子朝自己走來,黑羽果斷的閉嘴。


    “你不去,我自己去!”大皇子開始耍賴,他知道黑羽不可能放任他自己大晚上跑出去的。


    “師兄,瀾兒的眼睛還需要洗嗎?她哭了這半天,藥都沒了吧?”慧言慢慢分開趙瑾瀾的眼皮,看著血紅的眼珠,有點擔心。


    門口的白狼聽見這話,看著藍風,用爪子抓了抓地,藍風會意,站在了門口,白狼轉進了屋裏,直接跳上床,看著趙瑾瀾。


    “師父,我是不是死了?”忍了很久,趙瑾瀾還是開口了。


    慧言一聽就急了,他怕趙瑾瀾心灰意冷,沒了生誌“師兄,你聽聽這死丫頭大白天的說夢話,你死了還跟我們說話,那就說我們都死了嗎?真是撞傻了!”


    趙瑾瀾搖著慧言的手“師父,我為什麽能看到我小時候的事情呢?師父說,小孩子在三歲以前是沒有記憶的,我為什麽能看的如此清楚呢?”


    “這...”慧言語塞,看著慧明不知該怎麽迴答趙瑾瀾的話。


    “瀾兒,你先睜開眼睛,讓小狼給你把眼睛洗洗,你不能再哭了,再哭把眼睛哭壞了。”


    慧明拿出銀針,在趙瑾瀾眼睛周圍紮上幾針,邊擦拭流出來的淚水邊說“瀾兒,你是想多了,怎麽可能看到你剛出生時候的事情,就算是你哥哥,怕是也已經忘記了當初的事情了!


    你昏迷不醒的時候大家都很著急,你身邊的人都來輪番陪著你,每個人都給你講過去的事情,就是想留下你!


    你人雖然昏迷但腦子有時候是清醒的!可能是我們給你講的時候,你無意識的記住了這些事,而人卻是昏迷的,清醒後你就以為這是你的記憶,因你腦中積血,你記住的事情不多,就覺得是你自己看見的,也許等你的眼睛能看見了,這些記憶就從你的腦子裏消失了!”


    趙瑾瀾認真的想了一下慧明的話,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像是放下了很重的心思“師父,也許您說的是對的,這幾天我隻要睡著了就在做夢,醒了就什麽都不記得了,可有一個夢卻很清晰,我一直想問您呢!


    在我的夢裏,爹身中數箭渾身鮮血,我知道是夢,可我又醒不來,每天都重複,甚至,我覺得是我娘射的箭。剛才宋媽媽說的事情是她親自經曆的,可我總覺得漏掉了什麽!”


    趙瑾瀾的話讓屋裏的眾人無言,院子裏的皇上聽到這句話抬腳就想進屋裏去,卻被門口的藍風攔住。


    “皇上,屋裏的是狼,不是狗,他不讓您進去,您請留步!”


    皇上一愣“狼?有這麽乖的狼嗎?它什麽時候說了不讓朕進去?”


    秦明趕緊上前兩步“皇上,藍風沒騙您,那是隻狼,不要讓它驚了駕!”


    “藍風,讓皇上進來吧!”趙瑾瀾的聲音帶著失落的疲憊。


    藍風讓開路,皇上進去之前深深的看了藍風一眼,可惜,藍風低著頭根本沒看。


    慧明正在給趙瑾瀾包紮,慧言在一邊打下手,除了趙天成,沒人搭理皇上。


    趙瑾瀾倒背身子坐在床尾,一隻白狼半隻身子趴在床上,趙瑾瀾的手撫摸著狼頭,白狼閉著眼睛,一臉的享受。


    一個沒忍住,皇上就冒傻氣了“你又看不見,怎麽知道朕是皇上呢?”


    “我是瞎了又不是聾了,看不見我還聽不見嗎?”


    趙瑾瀾張嘴就懟上來,趙天成有點尷尬,慧明和慧言就跟沒聽到一樣,白狼睜開眼睛,一道綠光看的皇上心裏一緊,連要說的話都忘了。


    “皇上,您什麽時候到寺裏的?臣...”


    趙天成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皇上伸手打斷了,他想起來自己要說什麽了“丫頭,別害怕,朕不會傷害你的!”


    皇上隻想表示親近,卻招來慧言一個大白眼“你哪隻眼睛看到她害怕了?”


    皇上不理慧言“丫頭,能不能給朕說說,你看到你爹渾身是血是什麽樣子?”


    看到慧言不善的目光,皇上趕緊解釋“朕這一段日子以來也是每晚做夢,夢到的是你的祖父,身中數箭渾身是血,朕當時就在你祖父身邊!”


    趙瑾瀾剛要說話,忽然聽見一聲狼嚎,很遠的地方傳來的。趴在趙瑾瀾身上的白狼忽的一下直起了身子,趙瑾瀾側耳聽了一下,雙手抱住了狼頭。


    “小白,一定是山上來了壞人,可是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啊。”


    “嗚嗚...嗚嗚...”白狼沒有掙紮,嘴裏低聲的嗚咽著。


    慧言放下手裏的東西“我和小狼一起去,老子這一肚子火正沒地方發呢!小狼,我們走!”


    趙瑾瀾鬆了手,等白狼從床邊走過來,皇上才看清楚這隻狼有多大,大概有六尺多長呢!


    一人一狼走了,趙瑾瀾好像還是有點不放心,兩隻手使勁捏著被子。


    感覺到趙瑾瀾的不安,秦明請示皇上“皇上,臣也去看看吧!山上有守衛獵場的軍隊,別起什麽衝突!”


    皇上揮揮手,爽快放行“去吧!有皇叔在,朕沒事!”


    “師父,您怎麽是皇叔呢?我怎麽不知道啊?”這是幾天來接觸到的一個新信息,趙瑾瀾來了興趣。


    “師父沒顧上給你說呢,師父是先皇最小的弟弟,所以皇上叫我皇叔!”


    “哦,這樣啊...那慧言師父呢?他也是皇叔嗎?”


    “慧言是師父最小的師弟,他不是大周人,當然也不是皇叔!”


    “師父,那個破老頭呢?今天怎麽沒見到他啊?”


    “你呀,調皮鬼!薄師弟實際上是師娘的徒弟,我們的醫術不是同一個派係!”


    慧明伸出手指點點趙瑾瀾的鼻頭,語氣充滿寵溺“師弟去找一個人,來幫忙給你治病,他一個人治不了,午後才走的!”


    “皇叔說的是那個鬼醫嗎?”


    “嗯!瀾兒的傷在頭部,裏麵的積血無法清除,瀾兒除了不能恢複記憶,隨時都有性命之憂!現在看著沒事,可是她對聲音很敏感,聲音稍大她都感覺頭疼欲裂,更不能讓任何人碰到她的頭!”


    “師父,別想那麽多了,活一天算一天吧,就算是治好了,早晚還不是要死,我隻要師父開開心心就行!”


    “好,師父很開心,師父隻要看見瀾兒就很開心!”趙天成聽著這話心如刀割。


    皇上岔開了話題“丫頭,朕剛才問你的話,你這半天都沒有迴答朕呢,說說吧!”


    “皇上,我先問您個問題可以嗎?”


    皇上看了趙天成一眼,確認趙天成不知道問什麽才說“你問吧!”


    “皇上,您給我賜婚是因為我爹救過您嗎?”


    皇上沒想到是這個問題,他想了一下說“丫頭,朕對不住你!在這件事情上...”


    趙瑾瀾打斷他的話“皇上,我被算計和您沒關係,我隻是不理解,我當時尚未出生,您怎麽知道我是個女孩子,您下旨賜婚,萬一我是個男的怎麽辦?”


    “丫頭,你相信皇上無所不能嗎?”


    趙瑾瀾咧了一下嘴“皇上,我現在不能考慮問題,會頭疼,如果不能說就算了,您不要為難!”


    “沒什麽為難的!隻是,看著你這樣,朕覺得對不住你!當時...丫頭,你知道上官囧嗎?就是皇後的父親!”


    皇上看趙瑾瀾沒反應,才想起她沒了記憶,歎了口氣接著說“當時煜捷,就是大皇子不過童齔之齡,皇後就半真半假的張羅了三次選妃,選其他人不過是個幌子,目的是想把上官美琳嫁給煜捷做正妃!好說歹勸,皇後總是變著法的折騰這件事!


    皇後的哥哥在朝堂上糾集了幾個朝臣上奏,唿應皇後!上官家在朝堂內外廣有人脈,朕不勝其煩,朕便叫你爹到靜安寺陪朕散心,閑聊時得知你母親懷孕了,太醫把過脈之後說是個男孩子,朕便與你爹商量了這訂婚的計策,生下之後是男孩,就往後推,想先過了一陣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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