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宮中已有喜宴,但安王在皇室子弟中人緣極好,正逢安王娶妃,他們當然不會草草了事,早已經趕到了安王府接著續宴。


    鮮豔的紅色錦緞裝點著四壁,金色的花燈和絲綢彩帶懸掛在長廊水榭,散發著璀璨的光芒。


    寬敞的庭院裏搭起了一座精美的婚宴大廳,宴席上擺滿了各式美食和酒菜。豐盛的宴席散發著誘人的香氣,讓人垂涎欲滴。精心裝飾的桌子上擺滿了金碟銀盤,身著粉色衣裙的王府侍女穿梭其中,忙得不可開交。


    下馬車後,新娘在眾人哄鬧聲中被新郎抱著進了王府後院。


    因為帝後先前叮囑過幾個愛鬧騰的皇子,又加之魏禎素日身子不太好,所以大家也隻是在洞房門外起哄了一下,就被皇後派來的成國公府女眷們給轟了出去。


    因為王府沒有女性長輩,成國公夫人帶著長兒媳林氏前來幫忙的,同來的還有幾個成國公府的小世子和千金。


    以她們婆媳為首的新房外早已有成群的嬤嬤和丫鬟恭候著,看到安王竟然抱著新娘子走進來均是有些吃驚。


    心中也掂量起新王妃在王爺心中的地位。


    跟在後麵的柳嬤嬤還看到一眾仆人前還站著幾個衣著清涼的華服女子,容貌皆是上品,不由地皺了皺眉頭。


    “請王爺挑蓋頭。”喜娘恭敬退至一旁,雙手高舉,捧著喜秤。


    與新娘手裏的玉如意湊了對兒,正好應了“稱心如意”的好兆頭。


    成國公府幾個小孩子剛才在宮裏沒看清安王妃的長相,好奇得很,此刻圍攏在喜娘身邊瞪大眼睛好奇瞧著。


    而與他們不同的是成國公婆媳,因為成國公和皇後的態度,兩人對江欣月心裏存了敵意。


    江欣月十指緊扣,望著蓋頭下那麽多穿著精致繡鞋的腳,心裏多少有些緊張。


    下一瞬眼前一亮,魏禎已挑手,緩緩揭下了蓋頭。


    隻這一眼,便令屋中所有人晃了神。


    新娘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膚未施粉黛,隻在眉心點了一朵瑰麗牡丹花,她的眉彎如柳葉輕輕上揚,勾勒出一雙明亮而有神的眼眸,眼波流轉間,仿佛星辰閃爍。


    真真是映照了‘皎若太陽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淥波’。


    成國公夫人與林氏對視一眼,臉色凝重。


    難怪了,對府中美人視若無睹的安王竟然會對一個知府千金上了心。


    這樣絕色女子就是放在皇室,也是會被人競相爭搶的尤物。


    “新娘子好美呀!”其中有個四五歲的白胖孩子拍著手往江欣月膝頭衝過來,及時被林氏給製止。


    “不許胡鬧,對王妃娘娘不敬可是要砍頭的。”


    白胖孩子撇了撇嘴,作勢要哭。


    江欣月抿唇一笑,衝著小孩拍了拍手說:“不打緊,小世子這般可愛,本妃也喜愛的很。”


    林氏臉色微鬆,畢竟哪個當娘的都以子為傲,摸了摸兒子的腦袋說:“快給王妃見禮。”


    “王妃怎知誌兒是世子?”成國公夫人驚訝地說。


    江欣月含笑看了眼魏禎,又指了指白胖孩子腰間那枚麒麟雲紋的‘成’字玉佩。


    成國公夫人眼底精光一閃,人不僅美,還是個聰明的,難怪能一路平安到京,心底更加謹慎,也不敢輕慢。


    帶著兒媳和孩子上前行禮,說了一堆恭賀的話。


    小世子瞅著新娘子仍不死心地往上湊,“娘娘抱!”


    江欣月雖然對成國公有意見,但不會遷怒小豆丁,看著白白胖胖的一團,忍不住正要伸手,


    哪知魏禎直接拎著小世子的後脖領微微一笑:“想不想吃醬鹵肘子?”


    小世子哼了一聲,轉身往江欣月的方向撲:“窩…窩要王妃…”


    “她是本王的王妃,你現在隻能去前院吃醬鹵肘子。”


    “嗷嗷嗷,窩不要…王爺壞壞!”胖小子不畏皇權堅持想要親近美人,可惜人小力薄隻能在半空張牙舞爪。


    魏禎淡淡笑著,高大的身軀卻已經把江欣月給擋在了身後。


    將小家夥遞還給林氏,他說:“今日前院來了不少女眷,還請老夫人費心一二。”


    成國公夫人笑著佯怒道:“你們看看,王爺這是急了,趕人呢!”


    屋中又是一陣笑聲。


    說是這麽說,老夫人還是領著一群人唿啦啦退了出去。


    柳嬤嬤看到那幾個清涼裝扮的美人似乎不肯走,直接很不客氣地做了個‘請’的手勢,將幾個美人請出了屋子。


    總算恢複了安靜。


    “王爺也太小題大做了,不過是個孩子,抱一下又如何呀,你看成國公夫人剛才臉色可難看了。”


    屋裏隻剩她與他兩個,江欣月也不端著了,方才被那麽多人用審視的目光盯著,哪怕見過大場麵的她都有些不知如何自處,這會兒渾身骨頭都僵硬的很。


    “別忘了你是本王的王妃,除了帝後,無需看任何人臉色,可明白?”魏禎好笑地說。


    江欣月不以為然,她揉著脖子伸了個懶腰:“鳳冠好沉啊,壓得我頸骨都要骨折了。”


    說話間隻覺得腦袋一輕,某人已經替她輕柔地摘掉了鳳冠,還好心地撫了撫她亂了的發絲:“餓不餓,剛才宮宴不見你吃東西。”


    這般體貼,江欣月自然是得寸進尺的,她挑眉道:“有勞王爺,不如替妾身再倒杯水吧,口渴的很。”


    說實話這厚重的喜服也是難受得很,她隻想立刻把這些繁瑣的飾物給摘掉才好。


    就在她低頭研究從哪下手脫喜服的檔口,魏禎已經取來了酒壺和金樽,“共牢而食,合巹而酳,且先行完禮,再喝水也不遲。”


    合巹酒本該在剛才喜娘的主持下行的禮,但大喜的日子,她與他行禮,表的是心誠,可屋中多了那些心懷不軌之人的見證,反倒失了喜慶之意。


    所以他才將人攆了出去。


    見魏禎說的這麽認真,江欣月也不敢輕慢,鄭重地接過酒樽跟著他的動作行了禮。


    迴味甘甜的美酒順著喉頭滾下去,起初涼涼的,過了片刻,肚子裏便燒起來,心頭也升起了一絲異樣的情緒。


    手臂相交,近在咫尺的兩人在目光相觸的一瞬間,紅了臉。


    “哎呀,口幹喝酒,倒是更渴了。”江欣月趕緊抽出了手,放下金樽用寬大的袖子扇著風緩解尷尬。


    床頭就是茶壺,魏禎輕咳一聲轉身倒了一杯溫茶遞給她說:“累了就歇一會兒,桌上有點心,本王先去前廳一趟,一會兒就過來。”


    “哦,哦…”江欣月有些心虛地小口抿著茶,目光隨著他的動作,一直目送他快步走出屋門,才大大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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