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的門忽然被人推開。


    一襲紅衣的烈焰美人飄然而至。


    “蕭姐姐!”江欣月欣喜地喊道。


    蕭彩蝶抱臂而立,冷冷瞟了安王一眼,“宸王去了福來客棧求見王爺。”


    魏楨起身,對江欣月說:“莫玨和閆輝跟在你身邊多有不便,讓她暫時跟著你。”說罷便帶人走了。


    江欣月又驚又喜,趕忙拉著蕭彩蝶的手:“蕭姐姐,一會兒跟我迴府,我娘已經答應讓我和你結拜金蘭。”


    蕭彩蝶依然冷漠地抽出手:“答應和你結拜的不是我,是王爺!而且,我隻答應王爺護你到京城,希望江小姐莫再多生枝節,我不喜歡你!所以你最好安靜點,別讓我討厭你!”


    說罷她指了指縮在角落的蘭草,“她是你的大丫鬟吧?我也跟著她一起當迴丫鬟就行。”


    突然被點名的蘭草無辜地眨巴了眼睛,和自家主子麵麵相覷。


    迴府的路上,江欣月說起當初喬君生落水被救的事情,問蕭彩蝶:“聽說當時是我爹爹的蕭姓友人救了他,是蕭姐姐你嗎?”


    蕭彩蝶像是看白癡一樣看她:“我不知道你當時在想什麽,但是你覺得讓那個姓喬的死在江府的水塘裏真的好嗎?”


    她頓了頓又道:“不是我,是兄長。”


    江欣月笑道:“我就是要江府和喬府決裂。”


    看蕭彩蝶露出吃驚的樣子,江欣月笑眯眯地說:“喬君生當時想對我欲行不軌,就算我殺了他也不過是正當防衛!我爹是知府,喬萬津再有錢也不過是商賈!隻要我爹行使強權,喬萬津有什麽本事蹦躂!?”


    蕭彩蝶看收起了輕慢之色,薄唇輕抿,露出一絲狡黠笑意:“看似胡攪蠻纏,原來心機這麽深。那你又知不知道,喬府背後是誰?”


    江欣月冷笑:“管它是誰?一旦喬萬津沒有了利用價值,背後的靠山自然就倒了!”


    “哈!好大的口氣!你可別小看了喬萬津,他行商幾十載,光是江湖上就有一定勢力,你吞了他的貨,殺了他的兒子,等他反應過來,便是江府臨禍之時!那時你已經進京,可你爹娘卻是要替你背鍋!”


    江欣月哈哈笑:“首先呢,殺了他兒子的不是我,這鍋我不背!”


    “其次呢,我這個人呢,有點強迫症,仇敵如鯁在喉,我又豈會坐以待斃?”


    她就怕喬萬津什麽都不做,隻要他一動,就如獵物跳坑,一網兜住。


    “強迫症?”蕭彩蝶美目中異光閃動:“這又是什麽病?我跟著師父走遍九州,可從未聽過?”


    “蕭姐姐若是與我做了好姐妹,日後新奇的事情多了去。”


    蕭彩蝶嗤之以鼻,扭開了頭。


    江欣月笑嘻嘻,恢複了純真嬌憨之色,想起昨夜安王的建議,她突然問道:“蕭姐姐喜歡安王爺嗎?”


    蕭彩蝶聞言似吞了隻蒼蠅一般惡心的表情,迴頭瞪她:“你為什麽會有這麽可怕的想法?你哪隻眼睛看出來我喜歡他??”


    “我兩隻眼睛都看出來了啊?”江欣月繼續逗她。


    “嗬嗬,你要進安王府我也不勸著你,但我可以告訴你,安王府比皇宮沒好多少,每年選秀剩下的,各國送來的美人等等,都進了安王府,可謂是群芳爭豔,環肥燕瘦。”


    江欣月臉色也僵了僵,還真沒想到這麽不省心。


    蕭彩蝶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嗬,不過我可以肯定,隻要你進了安王府,就是最美的女人,誰也比不過你,而你會是眾矢之的,誰都能踩你一腳!”


    江欣月聞言,認真沉思了起來,進了皇宮隻是小蝦米,但若是進了安王府,就是正經主子,還是淩駕於眾皇子妃之上的安王妃。


    這麽一想,她瞬間安然。


    她輕聲感慨:“本以為姐姐是王爺的紅顏知己。”


    “想多了吧,還紅顏知己?”蕭彩蝶做出一副惡心欲嘔的樣子:“如果不是師父臨終時讓我們留下替他調理身子,我是半刻都不願意待在那無聊的皇宮!”


    “哦,王爺身體不好嗎?”


    這安王看著清心寡欲,並沒有酒色之徒的倦怠之色。


    不過轉念一想,王府那麽多美人,一天一個也夠累人的。


    蕭彩蝶撇了撇嘴,沒有說話。


    迴到江府,聽說今天小楊氏又來過了。


    江欣月趕忙去了楊氏屋裏,見她神情懨懨,青嬤嬤還在替她揉著太陽穴。


    見到女兒迴來,楊氏語氣難得嚴厲:“月兒,娘囑咐你這些日子不要出府,你怎麽不聽話呢?”


    江欣月走到楊氏身邊坐下,抱著她道:“讓娘擔心了,是女兒的不是。女兒隻是舍不得靈州,想在走之前好好看一看靈州的風景。”


    楊氏這才看到與蘭草一起站著的蕭彩蝶,主要是她的那身紅衣太過醒目。


    “蕭姑娘…”楊氏不自在輕咳一聲:“來人,快給貴客上茶。”


    畫眉趕緊下去準備。


    蕭彩蝶爽利擺擺手說:“江夫人不用客氣,我知道江妹妹不日就要啟程進京,恰與我同路,所以這幾天我就暫時叨擾府上,不知夫人可同意?”


    “當然同意!”楊氏麵露喜色,想到女兒路上有個伴,而且蕭家女兒還是個醫術高手救過她一命,她更加放心。


    “嬤嬤,快去準備廂房,一應用具都和小姐一樣,不能委屈了蕭姑娘。”


    蕭彩蝶皺了皺眉,也不推辭。


    被當成空氣的阮姨娘和江婉容臉色有些難看,默了片刻,阮姨娘道:“夫人,明日秋華樓的宴會,我們去還是不去??”


    “娘,什麽宴會?”江欣月問。


    “還是春日宴,但不是在柳府,是在城北的國賓館。”楊氏說到這個頭又痛了,“才發生了那樣的事情,為娘真是不想去。但是老爺說了,屆時兩位王爺和金國來的使臣都會在場,我們一定要去。”


    “那就去嘛,在城裏,坐馬車一會兒就到了,有官兵把手,娘不用擔心。”江欣月笑著說。


    楊氏看了眼期期艾艾的阮姨娘,點了點頭說:“你帶著婉容先迴去準備吧,明日你也去,我身體不好,多個人多個照應。”


    “是,紅玉謝過夫人。”阮姨娘恭謹行禮,然後帶著江婉容退了出去。


    出了長廊,走過假山,江婉容看了看四周沒人,對身後兩個丫鬟使了眼色。


    丫鬟頓住腳步左右而立,目光警惕盯著四周風吹草動。


    江婉容道:“娘,明天你不用去的。”


    “容兒,我早告誡過你,要叫‘姨娘’,若是被多嘴的傳到夫人那裏就不好了!”


    阮姨娘隻是個通房丫頭,就算抬了妾也是奴婢。


    江婉容這樣叫法,若是嚴厲些的主母定會降下責罰。


    江婉容眼底憤恨一閃而過,“不會聽到的!”


    阮姨娘正蹲在假山一角的青苔石墩旁邊用手挖著什麽,聞言苦笑搖頭,又說:“你從未見過那人,娘不放心,娘得親手把東西交給他。”


    她挖出一個用紅布包裹方方正正軟綿綿的物什,抖落泥沙後,小心翼翼藏進衣襟,低頭對稚氣未脫的女兒說:“這件事,我要親自了結,不該把你牽扯進來。此事一了,我便求夫人給你找個好人家,早早嫁出去…”


    “娘,女兒不想嫁。”江婉容堅決地說:“娘,女兒都明白的,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女兒。可是女兒希望有朝一日,帶你離開江府,堂堂正正叫你一聲‘娘’。”


    阮姨娘紅了雙眼,動情地抱住女兒:“容兒…”


    “娘,那些不是大周人,這本東西不能隨便給他們。”這是阮姨娘從楊氏庫房裏偷出來的,裏麵畫滿了河流圖案,好像是輿圖一樣的東西。


    既然他們千方百計接近娘,讓她去偷,那麽這一定是很重要的,一定要跟他們拿個好價錢。


    這樣就算江府倒了,離開了這裏,她們娘倆也能衣食無憂。


    “不要再這麽叫了,不合規矩!”阮姨娘輕斥道:“總之,明日你跟著夫人,她走到哪你也到哪,遠著些你三姐。”


    “為什麽?”


    “不要再問了,總之,娘都是為了你好,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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