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安頓好了,江初禾去找傅爺爺,跟他說熱水的事情。


    沒想到,連傅爺爺也不太清楚:“喝生水還會引起疾病嗎?”


    就算是世家大族,喝生水的人也不知凡幾。


    除了冬天怕冷,其他時候尤其是夏天,誰不知道井水、泉水甘洌?


    “可不是嘛,生水裏有髒東西,隻有煮開了這些髒東西才會死去,”江初禾盡量用他們能聽懂的話來說,“尤其是洪水過後,很有可能出現瘟疫。”


    “我們這邊是沒有大災,要是有大災,水不燒開了喝,沒幾天一村子就都倒下了。”


    發洪水的時候,死去的人、動物屍體都泡在裏麵,那可是細菌病毒的溫床。


    傅爺爺將信將疑,但是看到他們家的確沒一個人生病的,思考片刻便發布公告,讓大家把水燒開了再喝。


    主要這事兒也算不上勞民傷財,把水燒開了喝頂多是麻煩一點,也不會有什麽壞處。


    要是真能救人,那可是大功一件!


    源口村的人雖然無知,但是他們有一點好處,就是不杠。


    從前江村長在村裏也是說一不二,就從再生稻就能看出來,他吩咐下去大家都照做,這才基本家家戶戶都得了實惠。


    現在換成朝廷官員讓他們燒水喝,那一個個也都照做,反正為了舂米家裏都是常備柴禾的。


    三天過去了,源口村還真沒有新的發燒、肚子疼病例出現了,而旁邊的村子卻更加嚴重了。


    這不可能是巧合,傅爺爺當機立斷,讓江書吏在全鎮範圍內科普不要喝生水。


    同時讓傅子青把信兒帶給了傅縣令,讓他在全縣去推廣。


    這是立竿見影的手段,雖然原有的病人並沒有一下子好轉,但是新的病人幾乎完全沒有了。


    傅縣令聽了手下人的統計,心下一喜,直接上報給州牧大人。


    江初禾不知道,因為有她的推廣,以後龍元人見麵的問候語,直接變成了:“你喝熱水了嗎?”


    而親朋好友間最最親密的關心也成了:“多喝熱水。”


    在源口村恢複了生機活力的時候,傅爺爺收到了傅家的來信,江初禾湊了過去。


    “怎麽?是不是那個郡主?”江初禾也為自己的親奶奶打抱不平。


    要是她能活到現在該多好啊,兩個相愛的人不應該這麽天人永隔。


    她迫切的希望找到幕後元兇,讓它付出代價!


    傅爺爺緊皺著的眉頭鬆開了:“不是她,還好,證明我沒看錯人。”


    倒不是因為平南郡主,而是因為她父親康王,是個真正值得尊敬的人。


    “能確定嗎?”江初禾好奇道。


    傅爺爺點點頭:“能,平南郡主那段時間對外說是去瑞王府了,其實是康王爺病重,迴劍南道去了。”


    這是經過瑞王親口證實的,而且康王的病例都是記錄在案的,都能對的上。


    江初禾更迷惑了:“為什麽迴去看她爹,還要假稱去瑞王府了?”


    阿爹生病了,女兒迴去服侍,那不是天經地義嗎?


    “藩王在封地,留子女在京,其實就是為質,”傅爺爺解釋道:“當時康王爺也隻有她一個女兒,偷偷跑迴去是大罪。”


    “而瑞王當時剛得了封地,她去恭賀一下,算是合情合理。”


    江初禾不明白不過也沒糾結,隻能說皇家的規矩太大了。


    “那豈不是線索又斷了?”江初禾有點鬱悶。


    傅爺爺的眼裏卻亮起了一簇火,“不,沒斷,反而還更清晰了。”


    “是誰?!”


    “是王家!”


    他從前就懷疑王家,隻不過實在是找不到證據。


    現在才知道,原來是找錯了方向,從平南郡主這邊去調查,倒是意外的發現了王家的馬腳。


    “那我們去告王家,讓他們付出代價!”江初禾有點迫不及待。


    傅爺爺卻搖搖頭:“那是王家,當今雖然信任傅家,可是動王家的代價太大。”


    “如果不是真的罪無可恕,不過是害死了一個無辜少女,那麽很可能就是讓王家找個替罪羊出來,給我出出氣罷了。”


    政治從來都是博弈,而不是什麽公平。


    可是他要的不是一個無足輕重的替罪羊,而是讓整個王家付出代價,讓他們全部給荀娘陪葬!


    “那怎麽辦?”江初禾當然也不想這樣。


    傅爺爺臉色閃過一絲冷笑:“當然是......不擇手段......”


    “額,栽贓陷害?”江初禾有點興奮。


    傅爺爺敲了敲她的頭:“當然是不擇手段的找到證據,讓真相大白於天下了!”


    誰也不是傻子,在前太子死的當口,王家頻繁異動,怎麽想都不對。


    隻要抽絲剝繭,把這背後的秘密調查出來,荀娘的仇一定能得報!


    “那要怎麽不擇手段呢?”江初禾對這些陰謀、陽謀,都不是很在行。


    在村裏長大的,除非是天生的七竅玲瓏心,不然最大的心眼子也就是看穿隔壁把田裏的碑界挪了一寸。


    對這些勾心鬥角的事兒,那是掰碎了吃下肚都嚼不明白的。


    傅爺爺拿出另一封信:“這是你叔祖的密信,說是有人上京狀告劍南府州牧,貪贓枉法。”


    “這些年撥下的用於修建堤壩的銀錢,盡數貪墨,洪災一來,全線崩潰。”


    “啊?這些堤壩竟然是用稻草填充的?!”江初禾看了密信,整個人都不好了。


    從天聽說有後娘會給前頭的孩子穿裝了柳絮的“棉衣”,沒想到用於修建堤壩的青磚,還能用稻草來冒充。


    這事兒沒點想象力,那還真做不出來呢!


    傅爺爺忍著怒氣道:“王家嫡支次子王德發,正是劍南府州牧。”


    “如果這事兒真是他做下的,那王家就算不會抄家滅族,也離此不遠了。”


    再者他也不完全是出自於私心,劍南府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也需要人去拯救。


    “那叔祖派人去了嗎?”江初禾氣的要命。


    傅爺爺卻道:“沒有,我們跟王家可太熟悉對方的底細了,我們這邊的人要是敢去劍南府,一定會打草驚蛇。”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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