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暗娼之子?!


    龍元朝風氣開放,為了最大限度的選拔人才,連商人、販夫走卒的後代都可以參加科舉考試。


    唯獨有三不考:娼優之子,奴仆之子(放良三代內),皂吏之子。


    其中娼優之子被查處最為嚴厲,一經查實全家處斬!


    江郭氏的話一出,在場眾人都倒抽一口冷氣,凍的牙縫子一股寒意。


    村民們就算是啥也不懂,但是對科舉的三不考還是有所了解的,被江郭氏給說懵住了。


    江初禾卻怎麽會慣著她,快步上前就甩了她一個大嘴巴子:“嘴巴這麽臭,是要我給你丟糞缸裏洗洗嗎?!”


    她的力氣極大,又氣的收不住力道,江郭氏被她這一巴掌打的腦瓜子嗡嗡的,左邊臉立刻高高的鼓了起來。


    江郭氏“啊”的一聲,突出一顆帶血的牙來。


    “你敢打我?!”她瘋了一般嚷嚷,卻不敢後退幾步不敢再靠近江初禾:“不孝女打奶奶了!”


    說完又陰毒的看著江初禾道:“你給我等著,我倒要看看你有這麽一個不光彩的娘,能有什麽好下場!”


    等江林氏的身份被揭穿,官府發現江初柳違法參加科舉,她定要去看看這一家子的下場!


    而林婆子看著江初禾的出手,一下子就嚇到了,再看看江郭氏的臉,再多的心思都化為烏有。


    她是個聰明人。


    不然當年大女兒病重,聽到有人買戶籍,她不會當機立斷就捂死了女兒。


    到現在晚上做夢,她還能看見大女兒瞪直的雙眼,可是沒辦法。


    死她一個讓全家過上好日子,總比一家子被她拖死好。


    所以後來江大郎二人不管送什麽禮來,林婆子都照單全收——那是他們欠女兒的命!


    不過,此時自己根本不是對手,還是不要貪心了!


    這樣想著,她拉著自己大兒子,就一步步朝人群外走去,想要找機會溜走。


    江初禾沒心思理會她,隻盯著江郭氏:“郭婆子,你不懂律法沒關係,官府懂就好了。”


    “當眾誣陷良家婦女,杖三十,罰銀十兩!”


    “你準備好挨板子了嗎?”


    前兩個月才送人去打板子,江郭氏這是迫不及待了?


    “呸!我既然敢說,那就是有證據的!”江郭氏已經破罐子破摔,轉頭喊:“林婆子!”


    林婆子和她兒子兩人正躡手躡腳的倒退著,此時已經走到了人群的邊緣,馬上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


    母子倆甚至已經對好了眼神,下一秒就要撒開腳丫子跑了。


    被江郭氏這麽一喊,直接僵住身體,尷尬的轉身道:“郭婆子,這事兒跟我們也沒有關係。”


    “我看到女兒和外孫女過的好也就是了,其他的我可不摻和!”


    她又不是傻子,全村都維護江初禾一家子,你說啥人家也得信啊?


    再說了,又沒有證據,不過是她男人喝多了貓尿,管不住嘴巴胡說的而已,做不得準!


    江郭氏哪裏知道這裏麵的事兒,跑上前就拉著她的手不放:“怎麽跟你沒關係?她第一個娼妓頂了你女兒的戶籍,你女兒不覺得恥辱嗎?!”


    “那你還拉著我呢,我都沒覺得如何,”林婆子嘴巴一撇道:“我女兒要是轉世都該嫁人了,她能覺得什麽恥辱?”


    江郭氏從來沒見過見風使舵如此快的人氣個倒仰:“你自己說的!當初江林氏找人給了你一大箱子的珠寶,來換戶籍!”


    “大家夥兒說說,江林氏一個落水的孤女,哪裏來的一大箱子珠寶?還不是做娼妓攢下的,這事實難道不清楚嗎?!”


    林婆子沒想到她把這事兒都給抖露出來了,一時間急的眼珠子亂轉,扯開她的手就要走:“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什麽珠寶?!沒有珠寶!”


    “你別走!你男人親口說的,酒桌上好些人都聽見了,”江郭氏就像拉住最後一絲希望,一點不鬆手:“我問你你也承認的,別想改口!”


    說著她還艱難的用左手從懷裏掏出了一根鳳釵:“大家看看,這鳳釵就是證據!”


    “江林氏,沒想到吧,你裝了這麽多年的賢良,現在被我扒下來了吧!”


    從江大郎成親起,江郭氏最恨的人就是江林氏。


    從前給江家做牛做馬的江大郎,成親後就留心眼子跟她作對了。


    江林氏表麵任勞任怨,在村裏人麵前雖然不說什麽,其實那柔柔弱弱的樣子,無時無刻都在訴說她這個後婆母不慈。


    等到她好不容易生出了大兒子,江林氏生的江初禾又處處比兒子聰明,什麽事都要壓他一頭。


    現在能把江林氏的臉皮扒下來,她的心裏不知道有多痛快呐!


    江村長等人看著她手上的簪子,一時間被晃花了眼——那純金點綴紅寶石的簪子,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


    “這......”江村長詞窮了。


    這簪子的確不是一般人能拿出來的,不僅江林氏一個孤女拿不出來,林婆子和江郭氏家祖上八輩賣了都買不來這跟簪子。


    所有人把目光都對準了江林氏,想看她的反應。


    江林氏卻盯著那支簪子呆了,眼裏是無比的思念、孺慕和後悔,從這支簪子出來她就聽不見周圍的聲音了。


    江初禾直覺不對,趕緊扶著她問:“阿娘,這簪子怎麽?!”


    “這......這是我阿娘的!”江林氏迴過神來,就踉蹌著上前去搶,“你還我簪子!”


    阿娘陪嫁裏最得意的一支簪子,她平時最是珍愛,一年也就除夕也開始戴,等到初二迴門迴來就收起來的。


    竟然被江郭氏這個粗鄙之人這麽隨意的握在手裏?!


    江郭氏雖然一隻手拽著林婆子,隻用一隻手拿著簪子,但是她畢竟五大三粗的。


    江初禾怕江林氏傷著,劈手就奪了簪子,揚聲道:“大家也別在這兒看戲了,幫個忙,把這三人一齊捆了送去官衙!”


    “到時候這些人是奪財、是汙蔑,自然有官府來定奪!”


    “我阿娘行得正坐的直,去了官府也照樣能清清白白的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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