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不會收小娘子的,”江初禾歎了口氣道:“她能學會管事理賬,已經一生受用了。”


    盡管元皇後和現任的昭皇後都致力於讓女子開智,可是夫子們都是男子,人家以男女授受不親為由不收女弟子,那女子就無處學習。


    世家大族,可能會有本族的夫子,讓女弟子跟著讀書,但是像他們這種小地方,就難了。


    別說是落後的龍元朝了,就算是現代普及了義務教育,女子的受教育權利也沒辦法完全保證。


    囫圇讀兩年書識幾個字,就被父母兄弟“嫁”出去換彩禮錢的女子,還少嗎?


    榆哥兒有點不高興,但也沒有胡攪蠻纏,隻是握了握拳頭道:“那以後我學了教她!”


    江初禾當然不反對這個,點點頭道:“看你們自己商量,你也得學的好才能教會她呢。”


    “我一定能學好的!”榆哥兒誌氣滿滿。


    到了鎮上,因為是趕大集的日子,又趕上天氣冷,賣吃食的攤子就多了起來。


    炸年糕、炸酥肉、小雲吞......整個集市都熱氣騰騰的,顯得熱鬧非凡。


    榆哥兒吃了一圈兒,吃的肚子圓鼓鼓的,這才心滿意足的跟著江初禾去了糖水鋪子。


    不來不知道,糖水鋪子的生意,好的抵得上半個集市。


    跟之前賣的冰飲子、茶酒不一樣,冷天江記的芋圓就做成了熱的,那就更愜意了。


    晌午開門就來一碗,胃裏、心裏都舒坦。


    江初禾進了門,老客們都跟她打招唿,江林子卻不在櫃台處。


    她讓沈牧帶著榆哥兒上樓,自己去了後院,隻見江林子正在後院蹲著抹淚呢。


    “林子叔,你這是怎麽了?”江初禾嚇了一跳,快步上前問道。


    江林子看她來了,不好意思的抹了一把臉,側過臉去道:“沒啥,禾娘你坐。”


    “到底怎麽了?”江初禾跟著他在院子裏坐下,“林子叔,你可別和我見外。”


    “唉,”江林子歎了口氣,不知道怎麽說。


    還是廚房裏的江柳氏聽到動靜從屋裏出來,對江初禾道:“禾娘,你別管他,就是豬油吃多了,蒙了心了!”


    江初禾看江林子跟個鵪鶉似的,江柳氏又跟個炮仗一樣,知道事情有不對,便拉著江柳氏進廚房想要細說。


    江林子看她跟江柳氏要走,急了:“魚娘,別跟禾娘瞎咧咧,這是我們的家事!”


    “你還知道這事兒不光彩呐?!”江柳氏氣的要命,手裏的刀都拿不住了,吼道:“摸個小手就讓你神魂顛倒了,你都不怕做我怕說嘛?!”


    嘴裏說的話雖然火爆,但是江柳氏眼裏的淚卻滾了下來。


    江初禾傻眼了,趕緊去給她擦:“嬸娘,您可別誤會了,我林子叔是最老實的人,怎麽會幹這等事?”


    不過勸說的話雖然這麽說,但是她的眼神卻犀利起來。


    自古以來,男人有錢就變心,江林子可別是賺了點錢,就起了什麽亂七八糟的心思。


    江林子一聽更急了:“你可別冤枉我,我真沒幹啥,再說了.....那人,那人是我......”


    “是你什麽?你說!你說!”江柳氏氣的眼睛都紅了,恨不得噴出火來。


    昨天她去了趟娘家,本是說好在娘家住一晚上的,結果阿娘怕她不在店裏不好,吃過晚飯就催著她迴來了。


    沒想到她一迴來,就看見江林子跟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握著手,還帶著淚!


    一看就知道是老相好,趁著她不在家就摸來了!


    江林子眼看著婆娘要跳腳,心一橫道:“是我兄弟!”


    兄弟?!


    江柳氏聽了更氣了:“你跟個女的做兄弟,當我是死的啊!”


    這江林子真是翅膀硬了,仗著給他侄女兒當掌櫃發家了,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裏,連糊弄她的借口都不找了呀。


    “哎喲,他是個男的!”江林子摸了摸頭上被婆娘砸的大包,總算是迴過神來了,“我以為你是因為我借錢錘我呢!”


    “他是個男的!還是個秀才呢,就是長得......單薄了些......”江林子總算想明白這頓錘是為什麽了。


    虧他一晚上死扛著不出聲,還以為婆娘發現少了十兩銀子,原來是懷疑張兄弟是個女的!


    冤枉啊!


    江柳氏這下也傻眼了:“他是男的?那你遮遮掩掩的幹啥?”


    又是趁著沒人,又是見她來就跑,晚上不管怎麽擰怎麽錘都不出聲,害她一晚上都沒睡著。


    “張兄弟得罪了貴人,家破人亡的,我就想借他幾個錢,讓他渡過難關,”江林子揉著頭上的包,哭的那叫一個慘:“怕你不同意,才叫他昨天來拿錢的。”


    江初禾聽明白了,雖然是小輩,但作為東家也勸道:“林子叔,那我就要說說你了,家裏的錢是兩個人的,你要借不能跟嬸娘好好商量嗎?”


    “何至於偷偷摸摸的,還鬧出誤會來?”


    江林子聽了也覺得自己不對,趕緊跟江柳氏道歉:“魚娘,這事兒是我不好,你別生氣了。”


    既然不是他搞七搞八,江柳氏也沒那麽氣了,順著台階就下來了:“行吧,那下不為例。”


    她心裏也不好意思,打了個烏龍仗,還被小輩兼東家看見了,不太妥當,巴不得趕緊揭過。


    江初禾卻問道:“林子叔,你什麽時候有個兄弟,還是秀才啊?”


    “是隔了兩房的三堂姐家的兒子,算是我表侄子,”江林子撓了撓頭道:“不過我們差不多大又一起上學的,就按兄弟論,反正也不是正經親戚。”


    “他是家中獨子,堂姐夫還是做生意的,不比我就上了兩年就不上了。”


    “當年我來當學徒,他迴他阿爹那邊還是繼續讀書,還考上了秀才,可惜......”


    江初禾聽了有些想法,遂有仔細問道:“他既姓張,又是隔壁縣的,怎的到清河鎮來了?”


    “唉,三堂姐是個可憐人,早些年就沒了,他阿爹又續娶了個年輕的,張兄弟日子就難過了,”


    江林子解釋道:“這不,我堂姐在村裏還有棟破房子,算是給他留了條後路。”


    兩人正說著,外麵有人喊:“江大哥,你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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