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口村炸開了鍋。


    他們村才挖好的陷阱裏捕到狼了。


    但是裏麵還有被狼啃掉的兩個人!


    江江初禾和沈牧得到消息的時候,陷阱邊上已經圍了半個村的人了。


    除了在地裏搶收的青壯,其他人聽了消息,都趕了過來。


    害怕血腥的人想看又不敢看,瞟一眼就轉過頭去。


    也有那膽大的,在血泊裏還在仔細辨認著。


    “哎喲,那是不是江根子家的二小子?”


    “好像還真是,雖然看不大清楚,但應該差不多。”


    “哎喲,江根子家今年是走了什麽背運,大兒子掉江裏、二兒子被狼啃。”


    江村長剛好聽見,一個果栗子敲在那人頭上:“老六,瞎說什麽呢,江大郎是老叔公的兒子!”


    江老六腦袋瓜子被敲了一下,疼的眼淚差點下來。


    一轉頭看到是江村長敲得,背後還站著江初禾和沈牧,硬生生轉成了笑臉:


    “瞧我這破嘴,我說錯了,說錯了。”


    江初禾心裏沉甸甸的,沒有多說什麽。


    第一次看到這麽殘酷的場麵,她有些許的緊張。


    不過一想到這兩個都不是什麽好人,心裏這才好受了些。


    沈牧知道這種感覺,就像是第一次用槍幹掉壞人後,那整夜整夜的噩夢。


    他悄悄的在衣袖的遮掩下,拉住了江初禾冰涼的指尖,以作安慰。


    江初禾沒敢再往陷阱裏看,抬頭就見不遠處江根子和江郭氏步履匆匆的來了。


    兩人顯然是得到了口信,心急火燎的跑來。


    江根子更是頭發都跑散了,鞋子也掉了一隻。


    江郭氏到了陷阱邊就軟了腿,哆哆嗦嗦的推江根子,“老頭子,你去看,你去看看!”


    她不敢相信是自己的寶貝兒子掉進了陷阱,此時明明就兩步路了還是不敢親眼去看。


    江根子一下子像是老了十歲,再也沒有來江家耍威風那時候的精氣神了。


    他走到陷阱旁,往裏麵瞄了一眼,就知道那是他從小捧在手心的寶貝兒子。


    這個兒子是他四十多才得的,從來都是他的命根子,從小到大沒動過他一下手指頭。


    現在,他毫無聲息的躺在那裏,甚至血肉模糊,還沒個全屍。


    昨天他帶著人迴來,說要幹什麽去來著?


    對,他說要去給江初禾一個教訓!


    江根子腦袋“嗡嗡”的,像是全身的血液都湧到了頭上,腦子裏跳啊跳的弦就這麽崩了。


    江郭氏見他站著半天都沒動,更急了:“老頭子,你說話啊!不是二金對不對?”


    江郭氏這幾天本來就被他們父子打的不輕,臉上的傷都還沒好。


    這下見江根子不說話,一下子就頭暈目眩、天旋地轉起來。


    周圍的人見到他們這樣,同情的卻不是很多:


    “這都是江根子私德不修,兒子這才遭了報應吧!”


    “可不是,大晚上的,帶著外村人跑村尾來,還能幹什麽好事不成?”


    “三歲看老,小時候就這個混混樣兒,長大了橫死也是自找的。”


    “可不是,江二金小時候把我家乖孫牙都打掉了,我找他家去說理,卻還被江根子打了一頓。”


    ……


    每個村都有些個混子,東家偷雞西家打狗,專門挑事兒欺負人。


    大家都深恨這樣的人,隻不過平時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隻要別太過分吃個虧也隻能自己忍了。


    現在江二金遭了報應,大家根本同情不起來,隻覺得出了一口惡氣。


    江根子聽著大家的閑言碎語,腦子裏全是兒子死後的慘狀,終於往後一撅。


    村裏人抱怨的此起彼伏,不過到底還是同族的,見他栽倒也手忙腳亂的扶住。


    江根子看著在人群裏麵無表情的江初禾,伸出手指著她,嘴裏發出“嗬嗬”的聲音。


    兇手!


    江初禾是兇手!


    他兒子就是來找她的,卻死在陷阱裏,肯定是她搞的鬼!


    他有無數指控要說,嘴裏卻上下牙打顫,說不出來。


    妖物!


    她就是妖物!


    江初禾坦然的讓他指著,麵不改色:“您可別指著我,要是知道是他,我都不來看。”


    接著又對村長道:“這事兒我和沈家就不參與了,不合適。”


    江根子的指控說不出口,不少人都會錯了意,以為他是想著認迴江初禾姐弟三人。


    有人當場就翻了白眼:


    “哎喲,這是看兒子沒了,又想起柳哥兒兄弟了吧。”


    有人啐了一口:“哪裏來的那麽大的臉?老叔公可在地下看著呢!”


    “江二金可是剛出精,就在外麵胡搞亂搞了,不是早給江根子添了個孫子了嗎?”


    “呸,連婆娘都沒娶進門的,暗門子裏生的孫子,是誰的種還不一定呢,也就江二金帶迴來養。”


    “那好歹也還算有後了不是?可別賴上禾娘姐弟!”


    ……


    看著江根子一家的慘狀,說實話,江初禾心裏是有不少快意的。


    想起江根子對待自己阿爹的態度,他此時有多心痛,她就有多恨。


    好像現在死的是他兒子,而她阿爹不過是一隻無關緊要的貓狗!


    能養出這樣欺男霸女的兒子,老來失孤是他應得的!


    江初禾沒想到,江根子應得的報應還不止這個。


    當天上午村裏的赤腳大夫就傳出了消息——江根子激動過度中風了。


    現在他全身都不能動彈,癱在床上隻能“嗷嗷”叫。


    而且從此以後,隻能口不能言的躺在床上,靠吃一些流食維持性命了。


    而江郭氏失了兒子,也暈厥過去,根本起不來床。


    江村長沒辦法,兩具屍體也不能讓他們爛在陷阱裏發臭。


    外村的那具抬到官衙讓他們找人認領,江二金的則捎信去隔壁鎮,把江郭氏的大女兒給叫了迴來,讓她管。


    狼倒是用弓箭解決了,從今以後還得嚴加防守。


    此時江村長在祠堂裏唉聲歎氣的,既怕其他狼過來報複,又怕會有外村人過來使壞。


    想不出辦法,他最後隻能帶著幾位族老找到江初禾商量:


    “江二金的事不必你管,可是村外人肯定是衝著加工廠來的,你不能不管啊。”


    “這……我就是個沒什麽見識的村婦,哪有什麽好辦法?”江初禾雖然有了些想法,但還是謙虛道。


    這下不等江村長說話,年紀最大的族老都忍不住了,抖著花白的胡須道:“禾娘,你的本事我們還不知道嗎?”


    “有什麽想法族裏一定支持,這個加工廠可一定要長長久久的建下去啊!”他激動的把拐棍都敲得震天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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