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之前,我早已在江雪劍上做了血引,從此之後,這血池,你想來便來,想走便走”


    江堇風微微笑著,聲音則是戰栗不已。如今的她,猶如毒蛇翻著腹,將自己最脆弱、致命的七寸,完完整整得展現給了秦泠泠,以換取那虛無縹緲的愛。


    “好”


    秦泠泠慢慢道。


    幹淨清脆的一個字吹進了少年的心,將一攤死水般的心,吹起一片漣漪。


    “我們迴蒼穹山峰成親”,秦泠泠緩緩道,目光不移。


    成親,江堇風瞳孔打顫。


    他還沒想到秦泠泠會做到這種地步,願意和他成親。


    江堇風一時有些語噎,麵對突如其來的欣喜,有些難以消化。


    “秦師尊,你不介意之前的事了嗎?”江堇風試探性得問道。


    “不在意了,那都是從前”


    “我們在蒼穹山峰的青羽台成親,不需要太多人,隻邀請蒼穹山峰的十峰主,好不好”


    秦泠泠勾住江堇風的小拇指,一雙波光瀲灩的桃花眼含情脈脈。


    “好、好,當然好,都依你”


    江堇風連忙答應,簡直要喜極而泣,燥熱從身子一直紅到耳根子:“那、那我們什麽時候辦?”


    “盡快,越快越好”


    秦泠泠的手指柔軟纖細,此時在江堇風的手心上描描畫畫,令他心亂不已。


    江堇風力得一把摟住秦泠泠,低聲說道:“宿雪,你知道,我等你這一天有多久嗎?”


    “日後,我會好好待你,不會讓你掉一滴眼淚,受一份罪”


    江堇風摟的死緊,秦泠泠的下巴壓在江堇風寬厚的肩膀上,緩緩應了一個“嗯”。


    秦泠泠目光清冷疏離,沒有一絲感情,與熱淚盈眶、哽塞凝噎的江堇風判若兩人。


    沒有什麽以後了,青羽台開蒼穹陣法之日,便是你死期到來之時。


    *


    沈竹心在萬魔殿焦急得走著,拿著那份地圖,望了數百次,才看見那抹黑色衣角。


    “尊上、尊上”,沈竹心眼眸發光。


    江堇風今日心情很好,甚至於看沈竹心的眼神也多了幾絲柔情。


    沈竹心一怔,心跳加速。


    “尊上,這是我從秦宿雪房間中搜出來,足以證明她是有計謀來此的”


    沈竹心目光閃閃,拿著那畫卷,正洋洋自得說著,突然發現江堇風的臉變了眼色。


    沈竹心的脖子頓時緊了幾分,但是之前江堇風也總是陰晴不定,自己不也沒什麽事嗎,還好好得活了下來,不像血池中那些人肉養料一般。


    “尊上”,沈竹心大著膽上前。


    江堇風一腳將她踹翻在地,神色漠然,氣息冷冽。


    在沈竹心以為這江堇風還是平常的發怒之時,血魄劍已經貫穿了她的胸膛。


    “尊上”


    沈竹心緩緩看向自己胸口的血窟窿,不可置信得看向江堇風。以往江堇風隻是對她拳腳相向,從未真的殺她。


    “我在牢房說的話,你沒聽清嗎?以後,任何人都不許再懷疑秦宿雪”


    江堇風手心燃起熊熊烈火,將不斷嚎叫的沈竹心,連同那一卷畫紙全部燒成灰燼。


    *


    蘇州城


    陸彥一邊殺著這三頭蝙蝠,一邊在慌亂逃竄的人群中尋找著路瑜。


    “該死的青城山”,陸彥不停得在心中怒罵著。


    路瑜被慌亂逃竄的人群擠得東倒西歪,陸彥也沒有教她覺醒靈力,此時看起來狼狽至極,從燈市一路逃竄到城北城隍廟。


    那三頭蝙蝠,雙翅長開時,足有五米卷,生得鼠頭鷹眼,醜惡至極。


    路瑜的鞋和衣服都濕了,此時顫顫巍巍得躲在城隍廟中,像個落湯雞。


    狂風驟雨終於是停了,外麵的聲音也弱了,


    路瑜赤著腳,試探著倚著破門,想往出走。


    突然,眼前三隻醜黑的鼠臉出現在路瑜眼前,伴隨著尖銳的吱吱聲,張開了燎牙。


    “啊啊啊”


    路瑜被嚇到直接倒地,抄起城隍爺的供奉香爐就往那三頭蝙蝠頭上狠狠扔去。


    那三頭蝙蝠吃痛,抖動著兩米長的黏翅,便要撲向路瑜。


    三道劍光突然湧來,連斬蝙蝠的三頭,頭顱緩緩掉落。


    劍光綻放太過,路瑜臉上的狐狸麵具也頓時碎成三片,緩緩掉落。


    秦沐竹拿著劍,看著他終於追尋到的女子,目光眩然,激動的心頓時沉寂下來。


    眼前女子麵若春華,皎若秋月,美貌至極,卻不是路瑜。但她的眼神、走路的步伐以及習慣,與路瑜實在太像。


    路瑜呆呆得,眼前的藍衣男子,無限接近於她腦海中那抹熟悉身影。


    這種一眼萬年的感覺,與方才的陳玉成大不相同,即使眼前人依舊帶著窮奇麵具,她也能清晰得感覺到。


    他就是自己一直要找的人。


    路瑜一把抓住要離開的秦沐竹,激動不已:“你、你叫什麽”


    秦沐竹抽出自己的手,那熟悉的觸感讓他心頭發漲,腿腳打顫。


    “姑娘,我已娶妻”


    路瑜聽此話,霎那間的情緒潮水歸於平穩,根據陸彥的說法,妻子是一生摯愛。


    “你很愛你妻子”


    “嗯,此生不換”


    ……


    風雨飄搖,破舊城隍,白色閃電一聲打過一聲,映在二人的身上,慘白瘮人。


    秦沐竹已經走出一段距離,可內心炙熱的吸引力,卻還是讓他不自覺迴頭。


    紫衣倩影幽幽立於廟前,半邊衣衫已經被雨水打濕,卻渾然不覺,像是知道他會迴頭一般,遠遠得凝望著他。


    “我叫秦沐竹”


    秦沐竹留下這一句話,便乘著雨隱於山林中。


    雨又下得大了,不再是綿綿細雨,而是瀟瀟驟雨。


    陸彥尋遍了蘇州城,卻在城隍廟前看到了快要被雨水浸透的路瑜,不知在看些什麽。


    陸彥心疼得緊,趕緊用內力震走路瑜周圍的雨,此時陸彥施加在路瑜臉上的易容術,也漸漸消退,露出真容。


    “瑜兒,我先帶你找個躲雨的地方”


    陸彥拽著路瑜冰涼的手,可路瑜瞳孔放空,一步也不想移,嘴裏還在念著什麽。


    耳旁雷雨交加,陸彥幾乎是貼在路瑜耳邊上,才聽清她說的是什麽。


    三個字,秦沐竹。


    陸彥臉色驟變,扯著路瑜的手不似之前溫柔,眼眶通紅得質問道:


    “秦沐竹?什麽秦沐竹”


    路瑜緩緩轉過頭,眼睛濕漉漉得,再配上這濕透的衣服,緩緩道:


    “我喜歡他”


    “我喜歡秦沐竹”


    隻見了一麵,甚至路瑜還沒看清麵具後的麵容,她便知道,那人是她夢中所屬。


    陸彥幾乎要爆炸,死死得抓著路瑜的手,大聲喝道:“什麽喜歡?”


    “你是我的妻子,是在玉皇廟前拜過天地的,是發誓結發為夫妻、恩愛永不移的”


    路瑜甩開陸彥的手,一字一句得說道:


    “我不知道我從前為何,與你許下天長地久的諾言。但是陸彥,我現在明明白白得告訴你”


    “我惡心你”


    “無論是從生理還是心理,我都惡心得勁”


    陸彥張著嘴,想哭卻哭不出聲。


    眼前口口聲聲說惡心他的女子,還是曾經那個說要與他死生切闊的路瑜嗎?


    一定是記憶除了問題。


    陸彥死死得咬著嘴唇,血腥味彌漫整個口腔,也沒有停止。


    是不是得到了恢複記憶的血色地芝,瑜兒就會恢複正常,重新與他相愛,就像從前那樣。


    萬魔殿,江堇風。


    非去不可,非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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