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泠泠聽著這話,就知道江堇風是故意的,頓時有些無語。


    “秦師尊,你若是不答應我,我便不走了。你若是再找別人來扶我,我就把他們都殺了”


    江堇風冷冷得說出最血腥的話,仿佛殺人對他而言像吃飯睡覺一樣簡單。


    即使他現在魔力全無,但是血魄劍還在,他便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秦泠泠此時真想把他扔在雪裏,但是一想到任務,就隻能硬著頭皮說道:


    “你想幹什麽”


    江堇風抿抿嘴,將秦泠泠的悄悄放在自己胸口箭痕上,有些狠戾又委屈得說道:


    “秦師尊,我想要什麽?你還不清楚嗎”


    江堇風身上披的黑裘很大,擋在前麵,幾乎讓後麵的二人看不清他的動作。


    江堇風愈發變本加厲,暗暗握住秦泠泠掙紮的手,牽著道:“我想要你”


    “秦師尊,我知道你應該明了”


    明了你個大頭鬼。


    秦泠泠腦袋天旋地轉,一邊是江堇風的癲狂發言,另一邊是自己懷孕的真假。


    “好,我扶著你,你快點走”


    因為係統重置了任務的緣故,秦泠泠需要保證江堇風的情緒穩定,直到原著他完全黑化的節點之前。


    秦泠泠暗暗抽出自己的手,扶正江堇風的身體,在他耳邊警告道:“別在摔了,穩當點走”


    江堇風也不惱,慢慢低下頭,扶著秦泠泠的手臂慢慢走著,竟還真的一次都沒摔過,讓後麵的二人懷疑起了自己。


    趙北棠先去前麵探路,發現無人煙後,又折了迴來,卻尋了半天都沒尋到秦泠泠,在雪色深處才找到她。


    “泠泠”


    趙北棠的聲音微慍,聽得出不是很開心。


    秦泠泠想起昨夜趙北棠不喜的眼色,再加上如今不太友好的語氣,就知道如今趙北棠很是討厭江堇風,可是自己又不能不管。


    殺千刀的,這修仙界千千萬萬女修仙子,為什麽就看上她這個穿書人了呢。


    “秦師尊”


    江堇風得聲音虛弱無比,但卻又隱隱約約透露著一種挑釁的意味。


    江堇風將頭垂下,掩蓋住微翹起的嘴角,又咳嗽了幾聲,渾身也劇烈得起伏著。


    自從上次在山洞裏,秦宿雪沒有殺了自己。江堇風隱約察覺出來,秦宿雪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自己若是裝病博可憐,是要比之前強橫的威脅更加好用的。


    秦泠泠聽著頭痛欲裂,如今她隻想快點到地方,語氣溫柔得撫慰著趙北棠:“北棠,咱們先走,迴去再說”


    趙北棠本來很是不滿,可見秦泠泠很是著急,也隻能放棄。他本是想扶著江堇風的,卻被江堇風直接拒絕,隻能跟在二人身邊,一路行至郡縣的客棧。


    到達郡縣時,已經是日落西山。


    五人簡單得吃完飯之後,秦泠泠便避開所有人,找個由頭出去找醫師,可這縣城地處荒涼,又是黑夜,甚少有醫館開門。


    秦泠泠心情不太好,趕了一天的路,也沒得到結果。她踏入客棧那一刻,看見漆黑的客棧還點著一處燭光。


    “秦師尊,你去哪了”


    江堇風的半邊臉,在劣質的燭油等中忽明忽暗得,坐在客棧深處靜靜得看著她。


    “沒……沒什麽,你怎麽還不睡”


    江堇風低頭示意,秦泠泠這才發現桌子上有一碗熱氣騰騰的碗,走近一看,是一碗糖水湯圓。


    江堇風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犯賤,隻是和秦泠泠多處了幾日,便又起了對她好的心思,仿佛那箭傷不再,終日刻骨銘心的疼痛消失一樣。


    “這是,給我做的?”


    “嗯……”


    江堇風眼盲腿殘,撐著拐棍去了後廚,借了客棧的米麵做的。他也不知秦泠泠何時能迴來,便一直等著。


    “快吃吧”


    “見你晚上也沒吃多少”


    晚上的菜又是辣菜,秦泠泠隻吃了草草幾口,他便聽見她放筷子的聲音。


    雪夜沉沉,月華入戶。


    微弱的燭光下,江堇風看不見秦泠泠的臉,但是想著能和她獨處,那顆千瘡百孔的心便覆上一層淺淺的蜜一樣。


    秦泠泠歎了一口氣,江堇風是個除了喜歡的人,別的人都可以看成是死人的程度。如今對自己顯然是動了真心的,可萬事萬物不能以一個真心評判。


    他殺了許多人。


    “謝謝,但是我現在沒什麽胃口”


    “以後,也不用再做”


    秦泠泠也不知自己此時的心境如何,卻是存著些許感動,這是無情之人最大程度的有情,但是終究還是個冷血嗜殺、薄情寡義之人。


    秦泠泠起身上樓,樓梯太過破舊,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在夜晚的客棧中搖搖欲墜。


    江堇風聽著秦泠泠離開的步伐,眼眸無光的說得道:“秦師尊,晚安”


    “嗯,晚安”


    秦泠泠迴過頭,從樓梯上看坐在客棧椅子上的江堇風,清瘦的身子映著昏暗的燈光,甚是孤獨寂寥。


    少年半邊身子沉浸在黑夜中,可那半邊卻在微弱的光芒中,像極了人的善惡兩麵。


    *


    夜深雪沉、疏星朗月


    秦泠泠躡手躡腳得進了屋子,卻見趙北棠也沒有睡,此時的她有些做賊心虛,畢竟自己尋著由頭出去時,硬是拒絕了趙北棠的請求。


    “北棠,還沒睡呢?”


    “嗯……在等你”


    趙北棠緩緩起身,將盆中燒得滾燙的熱水兌至溫和,然後蹲著準備給秦泠泠洗腳以緩解疲勞。


    “累了一天了”


    秦泠泠的腳緩緩放入溫水中,適宜的水溫像是解乏劑一般,了卻了一身的疲憊,又有趙北棠在身前,甚是賞心悅目。


    趙北棠的手有薄薄的劍繭,碰到秦泠泠的腳心時有一種粗糙的酥麻感。以往在蒼月峰主殿的時候,兩人廝鬧後,趙北棠也是溫柔會哄著她洗澡,像是無師自通一般。


    可今日,她卻感覺趙北棠很不一樣。


    秦泠泠低頭望著趙北棠的眉眼,心中一動,緩緩得撫了上去,輕聲問道:“北棠,你今天是不是生氣了”


    趙北棠垂下眼睫道:“生氣又如何?”


    “哎呀,北棠,我錯了”,秦泠泠開展撒嬌戰術,眨著水靈靈的眼睛,拽著趙北棠的胳膊道。


    “別鬧,水濺出來了”


    趙北棠想裝作生氣,也被秦泠泠弄得心如一攤春水,抬眼有些無奈。


    “泠泠,我真的不喜歡他,能不能別扶著他”


    秦泠泠歎氣,想著江堇風那陰鷙冰冷的模樣,也不知他何時溫順,又何時發瘋,不知怎麽才能讓他保持情緒穩定。


    “好,明天我租個馬車”


    馬車總算可以了,江堇風又不會從馬車上摔下去,這樣也算兩全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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