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泠泠窩在趙北棠懷裏,什麽也不想問了,就這麽靜靜得抱了一會後。


    趙北棠啞聲說道:“夜深了,小雪快迴去吧”


    秦泠泠不願離開,又狠狠得環住了趙北棠的腰,示意自己不想放手的決心。


    趙北棠摸摸秦泠泠的頭,半是哄半是寵溺得說道:“夜深了”


    “明日該起不來了”


    秦泠泠依舊是不願意起來,嘟囔著:“明日又不用早起”


    “讓我再窩一會”


    窩在懷中的女子看不見麵色緋紅的趙北棠此時已經唿吸急促,一顆心跳得實在太快。


    趙北棠胸脯的心跳聲藏不住,讓秦泠泠發現端倪,依舊哄著懷中女孩讓她起來。


    秦泠泠不願意得抬起頭來,眼中淚水已經是沒有了,但是淚痕依舊在。秦泠泠嘟囔一句好吧,轉身離開了趙北棠的環抱。


    軟玉馨香的女子一離開懷中,趙北棠就感覺空曠曠得。今夜晚上的風格外涼爽,吹得趙北棠清醒了幾分。


    “北棠,明天見”


    秦泠泠一步三迴頭的離開,直至那截白影離開,趙北棠方才迴了屋。


    室內寂靜無聲,隻有那瑞獸狻猊不斷得吞吐著熏香,嫋嫋得環繞在室中。


    趙北棠躺在床上,嘴角微微翹起,眼裏眉梢都是笑意。


    抬頭看向那盞玉蘭花燈,柔光如練,和煦得散發著自己的光芒。


    “晚安,小雪”


    趙北棠合上了眼。


    第二日清晨


    此時距離陳寶珠成親還有兩天,陳平誌又緊張又期待,他聽趙仙君的猜測是那山鬼隻抓婚姻不幸的女子。


    陳平誌自認為他家寶珠婚事是順利的,合心意的。可是姑爺家貧,是自己從舉人榜下捉迴來的,雖然姑爺對自己家並無意見。


    可,陳平誌擔心著,男人的話和事情是最不能信的。


    如今這場親事倒不是喜事了,反而是檢驗女兒和姑爺是否真的心誠恩愛的試金石。


    西江龍泉巷顧府


    秦泠泠直截了當得和顧長尋說,她不想和顧長尋再裝下去了。


    胡梓纓隻是稍微和趙北棠多說幾句話,自己就受不了了。不管趙北棠是真的不在意自己和顧長尋交流,還是隱藏在心底,秦泠泠都不想再裝下去了。


    “我簡直受不了”,秦泠泠喝了一口涼茶就開口:“我感覺折磨的不是北棠,反而是我”


    顧長尋還是一如既往的笑,並不言語。


    秦泠泠也不管顧長尋不答應,直接就說了:“反正,咱倆少些接觸”


    “我很喜歡他,就這樣”


    “北棠還在等我,我先走了”


    顧長尋起身:“秦姑娘,我送你”


    秦泠泠沒有迴頭,擺手道:“不必了顧公子,好生歇著吧”


    等到秦泠泠走出去之後,顧長尋對屏風後的路覃說道:“舅舅,你也看見了吧,快出來吧”


    路覃臉色忽明忽暗得走了出來,小雪竟然如此沉入,像是當初的路瑜一樣,眼中隻有他。


    “舅舅,不是外甥不用心。隻是,人家早就情根深種了”,顧長尋歎道。


    路覃看著秦泠泠用過的茶,隻匆匆抿了一口:“長尋,舅舅知道了”


    “容舅舅考慮一下”


    顧長尋緩緩退下,隻留路覃孤獨得站在室中,蠟凝的地板褐黑暗沉,襯得整個屋子都暗沉沉得。


    路覃一下子歪在座椅上,像是失去靈魂的木偶一樣,無聲歎息。


    瑜兒,我該怎麽辦。


    我們的孩子,該怎麽辦。


    綠衣此時正路過龍泉巷采買針線,正好看見秦泠泠從顧府中出來,心裏又八卦了幾分。


    等到綠雲迴到府中,和胡梓纓說道今日看見那位秦仙尊從顧府的別院中出來。


    胡梓纓比著手中點翠金凰的步搖說道:“那是人家的事”


    “綠雲,快幫我挑挑”


    “後日就是寶珠的成親禮了,我得打扮得得體點”


    胡梓纓又從妝匣中挑出一對紅寶石芙蓉穿花的頭麵問道:


    “這兩個哪個更好看”


    綠雲笑著說道:“哪個都好看,明日趙仙君在,小姐可要好生打扮”


    “胡謅些什麽”,胡梓纓的嬌眸中已經有了羞意,可是嘴還在狡辯著。


    “哪裏……哪裏是為了趙仙君”


    “明明是為了寶珠”


    綠雲也不揭穿,自家小姐臉皮薄,隻能笑哈哈得說道:“是的,是為了寶珠小姐”


    “嗯……”


    胡梓纓抬頭看向菱花鏡中的自己,媚眼含羞合,隻是明明還沒有上胭脂,臉蛋怎麽就紅起來了。


    轉眼就到了陳寶珠的親禮,這兩日秦泠泠也沒少跟著忙活,也知道了古代成親有多少繁文縟節,真是結一次婚沒半條命啊。


    納彩、問吉、納吉。


    納征、請期、親迎。


    陳寶珠的嫁衣好看得不像凡物,銀飾如玉山一般沉澱又幸福得壓著新娘,燦若朝雪、亮如極光。整個人走起來,琳琅作響,格外好聽。


    “新娘子出閣了”


    陳寶珠擦去眼角的淚水,用葫蘆祿扇擋住自己的麵容,一步步走出閨門。


    秦泠泠隻是遠遠得看著,就感到內心彭拜,與自己當時渾渾噩噩嫁給衡陽仙尊並不一樣,而是充滿愛與期待得嫁給意中人。


    人聲鼎沸,花團錦簇。


    火樹琪花,金窗玉檻。


    秦泠泠悄悄得牽住旁邊趙北棠的手,在高朋滿座中悄悄釋放愛意。


    趙北棠並沒有鬆開,反而迴手牽得更緊了,眼睛卻一直看著熱鬧的人群


    秦泠泠低頭偷笑。


    遠處的路覃卻沒有看著這熱鬧喧嘩的成親禮,一直幽幽得盯著二人,看向二人衣袖下緊握的手。


    顧長尋看著舅舅,不知怎麽說,也不知如何去說。也許讓舅舅親眼看見,舅舅才能免了這個念頭。


    胡梓纓在人海中找著趙北棠,卻看見她與那秦仙君站在一起,從來不覺得,如今竟覺得如此相配。


    陳平誌看著堂下的二人猶如金童玉女一般,向他叩首敬茶,喜得不得了。


    剛中舉人的姑爺還是少年,此時穿著大紅喜袍,略微有些單薄的身子襯得紅衣搖搖,像是狀元郎遊街一般。


    旁邊的陳寶珠有些珠圓玉潤,兩人站在一起,倒是說不出來的相配。


    “好、好、好”


    陳平誌連說了三個好,眾人簇擁著新人入了洞房,又是揭蓋頭、飲和巹酒、再剪發合髻之,一番操作下來已經是日落西山了。


    秦泠泠留在新房中,今日她也穿了鮮亮點的顏色,對床上規規矩矩坐著的陳寶珠道:“可是餓了”


    陳寶珠:“謝仙君,不餓”


    秦泠泠卻是聽見陳寶珠肚子中的叫聲了,從外廚拿了幾塊白珠花糕和蜜餞,給陳寶珠填填肚子。


    秦泠泠今日負責在這裏明著守著陳寶珠,而趙北棠隱在屋簷上。今日山妖未必會出現,二人還是做好了全方麵的準備。


    陳寶珠一小口一小口得吃著蜜餞。


    秦泠泠見寶珠平時都開朗地很,怎麽今日羞澀寡言起來,難道是因為新嫁:“寶珠,這不和你胃口嗎”


    “我再讓丫鬟們拿兩個”


    陳寶珠趕緊搖頭道:“沒有沒有”


    “隻是……”,陳寶珠有些吞吞吐吐“我怕山妖來,也不是怕”


    “我聽爹爹說了,若是兩個人真心相愛,便不會有那山妖出現”


    “我怕靜哥哥……不,是夫君他”


    陳寶珠雖然沒說完,但是秦泠泠也領會到了她的意思,寬慰她道:“若是你二人真心相愛,今日就是洞房花燭夜”


    “若不是,今日我替你打跑這山鬼”


    “明日咱們就去府衙那和離,我們寶珠這麽好,我看誰敢不珍惜”


    陳寶珠噗嗤一下就笑了,她沒想到這位秦仙君居然這麽逗,還說要打跑他。


    陳寶珠:“唉,成親好累”


    “那仙君,有想成親的人嗎?”


    秦泠泠目光淺淺,認真得思索了一下,說道:


    “沒有”


    趙北棠於她而言,隻不過是喜歡,不算是愛,不能到成親共度一生的地步。


    屋外人影晃動。


    秦泠泠握緊手中江雪,不敢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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