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堇風聽見師娘這兩個字,就感覺渾身如同針紮一般難受,悶得喘不上氣。


    江堇風語氣平淡得說道:“師姐是不是說得為時過早了,師父和秦師叔尚未成親。”


    嬰寧冷笑道:“早晚的事,江師弟不必擔心”


    早晚的事。


    江堇風聽見這四個字恨不得咬碎一口銀牙,不理嬰寧的目光,直接轉身。轉身的目光猶如變臉一般,瞬間變得陰冷。


    嬰寧想著在百藥峰沉睡的羅瀟瀟,對江堇風不知為何總是心生芥蒂,於是冷哼一句:


    “怪人”


    可能是因為所有弟子都能看出羅瀟瀟的心思,唯獨當事人江堇風冷漠相對。甚至在仙魔戰後,他從未過問過羅瀟瀟的一字半句,就連那隻破碎的香囊,如今也沒送出去。


    蒼梧峰主殿


    秦泠泠隻覺得才隔了幾個小時沒見到趙北棠,自己便已經不習慣得很。這一段曆練時,趙北棠像是護身符一般,總是站在自己身後。隻要有他在,就有莫名的安全感。


    蒼月峰清冷至極,隻有她和蘇婉兒兩個人。蘇婉兒朋友滿蒼穹,此時又不知被誰邀請過去了,索性秦泠泠就來了這蒼梧峰。


    趙北棠端坐在桌案前,正在翻看嬰寧給他的蒼穹山峰這一段日子的賬本和公務。


    落日熔金,霞照軒窗,暖暖得映在趙北棠的側臉上,清冷至極的側顏染上了一層煙火的氣息,像是謫仙落入凡塵一般。


    秦泠泠靜靜得坐在趙北棠旁邊,隻是看著趙北棠的側顏,就感覺內心翻騰如海。書中的高嶺之花禁欲師尊,也就是如此吧。


    秦泠泠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盯得出神,把認真看賬本的趙北棠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趙北棠若有所思得對秦泠泠道:“秦師妹,我臉上有東西嗎”


    秦泠泠這才意識到自己出矩了,趕緊坐正身體道:“沒有,師兄,我隻是想東西出了神”


    “哦?什麽事”


    趙北棠看起來很有興趣得問道秦泠泠,秦泠泠頓時凝噎住了,吞吞吐吐得說道:“我隻是在想自己的尊號”


    秦泠泠覺得自己的語句拙劣無比,哪有想尊號盯著別人的臉出神的。


    “小雪,還在想這個?”


    趙北棠垂睫淺淺一笑,像是昆山玉碎一般,秦泠泠不敢直視,默默得低下了頭。


    “師兄替你取好了”,趙北棠看向秦泠泠緩緩得說道:“泠月可還好?”


    泠,泠字。


    秦泠泠心一緊,緊張得吞了下口水,目光怔然得問道:“哪個泠?”


    “風卷殘雲浪花蕊,泠月逝花隻留香。”


    趙北棠見秦泠泠還在發呆,好像是在迴想這泠字是哪個字。趙北棠歎了一口氣,用是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寵溺氣息說道。


    “把手伸出來”


    秦泠泠聽話得把手伸出來。女子的手很好看,素白如月,腕上掛著玉鐲,襯得藕臂更是像玉一般光澤。


    三點水,令曰美好。


    趙北棠的手指在秦泠泠手心一點點畫著,酥酥麻麻得,好像蝴蝶即將破繭而出一般。


    “小雪,如何”


    趙北棠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將秦泠泠一下子從虛幻的想象中拉了迴來。


    趙北棠見秦泠泠不應,趕緊說道:“秦師妹,若是不喜歡,你大可以”


    “不,師兄,我很喜歡”


    秦泠泠趕緊打斷趙北棠的話,眼中希翼如同白晝永日一般,向趙北棠看去。


    “小雪,喜歡就好”


    趙北棠轉過頭,繼續看他的賬本流水,但是嘴角的笑容卻淺淺上揚了。趙北棠眼下的淺淺烏黑蓋不住,一如他微微雀躍的心一般難壓下。


    這幾日,白日施粥除佞整天不得休息,晚上在紙上勾勾畫畫了好幾晚,才定下泠月二字。所幸,小雪喜歡。


    “師兄,我也來幫你看報表吧”,秦泠泠主動得把趙北棠案上堆積如山的文書拿了過來。


    趙北棠壓住秦泠泠拿文書的手,說道:“這些並不多,我自己處理就好。”


    秦泠泠看著趙北棠蓋不住的疲憊雙眼,將近兩個月的除魔斬妖肅朝堂,而後又日夜兼程得迴到蒼穹山峰。迴峰之後,首先考察的是弟子功課,而不是休息。現在又熬夜看起了堆積如山的蒼穹流水賬本。


    “師兄,我想幫你分擔一點”


    秦泠泠是認真的,從她來到這個世界到現在,趙北棠無一日休息。秦泠泠很想盡自己所能做點什麽,她不想讓趙北棠這麽累。


    鋼鐵做的人,也扛不住如此熬啊。


    趙北棠放開了手,任由秦泠泠將賬本拿了過去。秦泠泠一翻開賬本,瞬間覺得頭痛欲裂,小到膳堂的流水分支,大到蒼穹各峰鑄劍的費用。


    秦泠泠頓時有些後悔,可話都說出口了,再說自己怎麽得也是個名牌大學的學生,看這些報表應該不在話下吧。


    明月皎皎,銀華入戶,兩人正對坐在案前對賬本,寂靜無聲,蟬鳴陣陣,偌大的蒼梧殿隻能得聽見二人翻紙的沙沙聲。


    從前的蒼梧峰主殿夜色中,隻有趙北棠一個人嚴苛得看著賬本,理清這偌大宗門的大事小情。而如今寂寥的蒼梧殿中,居然多了一個與自己夜對賬務的人。


    趙北棠覺得很奇妙,說不上來什麽感覺。如果非要形容,就像是懸崖峭壁上本來隻有一朵玉蘭花,突然有一天開出了另一朵花,一起在狂風暴雨中淺淺搖晃。


    孤獨久了的人,突然有了陪伴。趙北棠覺得,這種感覺還挺好的。


    趙北棠眼眸含笑得低頭,接著認真得看著公文。等到趙北棠處理得差不多了,抬頭一看,秦泠泠已經是趴在案上睡著了。


    月色如瀑映在女子的麵容上,輕扇的睫毛暗示著女子睡得並不安穩。


    趙北棠緩步起身,彎腰將披風給秦泠泠蓋上。這山上夜間溫度低,容易著涼生病。


    平日的趙北棠從不敢盯秦泠泠太久,而此時趙北棠才發現,秦泠泠睡著的樣子與清醒的樣子區別還挺大的。


    清冷、寡言、淡淡的疏離,這是白天的秦宿雪。而此時,秦泠泠像一隻嗜睡的貓兒一般,溫軟得想讓人摸一下頭發。


    趙北棠的心思剛起,手鬼使神差得停留在半空中時,秦泠泠突然醒了。


    兩雙眼,一雙懵懂無知,另一雙掩蓋不住的驚訝不已和不知所措。


    秦泠泠是被係統提示音震起來的,本來自己睡得正香,可冰冷的係統提示音在自己的識海中播放道:


    “滴,趙北棠好感度加3,目前好感度57%。”


    “還請宿主再接再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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