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盛國城,一朝浮沉史。


    趙北棠和秦泠泠立於盛宮宮殿中,燭影輕晃如同鬼魅,寂靜深深。殿內幽深的長廊對麵緩步走過來一個男子。


    “你們迴來了”,徐玉衡道。


    “你想問的不應該是這個吧?”


    “盛帝屍體呢?”,趙北棠冷臉道。


    “早就燒了”,徐玉衡在燭光的映射下,兩眼興奮得發光,惡狠狠得說道:


    “他哪裏有複活的資格?一個渣滓,憑什麽坐擁這萬裏江山”


    “我要他永世不得超生,永墜閻羅地獄之中,生生世世淪為待宰的牲畜”


    趙北棠:“你就沒打算讓他複活”


    “當然”


    徐玉衡冷哼著,眼中癲狂半分未少,整個人透著一種瘋魔的極致渴望,仿佛下一秒就要發瘋至死。


    “靜宜,進來吧”


    秦泠泠隻覺得深宮中的可憐可悲可歎,鎖住了多少人的青春韶華。


    徐玉衡緊緊得盯著緩步走來的女子,青絲黛眉,雪膚瑤鼻,美得如同九天神女一般。青澀的麵容難掩蓋絕色,此時正抬眸看向他。


    一如二十年前,青州雨巷中,徐玉衡在屋簷下躲雨,撐著油紙傘的女子對他抬眸一笑一般。


    驚鴻一瞥,今生難忘。


    “瑤娘”,徐玉衡喃喃念道。


    “我終於見到了你的女兒,你心心念念十五年的女兒。”


    徐靜宜垂下頭,躲在秦泠泠身後,隻覺得眼前的男子瘋魔至極、詭異至極、也可憐至極。


    “所以,靜宜是盛帝的女兒嗎”,秦泠泠試探得問著趙北棠道。


    蒼穹山峰宗門秘辛曾記載,玄女產女,隻有與摯愛之人方可結出開花結果。若玄女不動情,則一生都不會有子嗣,隻等著下一代的玄女誕生即可。


    殿中帷幔招招,如同致命的誘惑一般,吹動重重珠簾後的龍椅。


    趙北棠失神得看向那座龍椅,玄女的摯愛之人必不可能是盛帝。玄女深宮十六年,怎麽可能隻有過一次子嗣呢?


    秦泠泠見趙北棠的目光看向龍椅,心裏已經明白趙北棠心中所想。


    無論徐靜宜是誰的孩子。


    她都隻能是大盛的帝姬。


    盛帝荒唐暴虐,後宮佳麗三千人,竟無一人誕下子嗣。若有嬪妃有孕,盛帝也會將那嬰孩兒溺斃。而盛帝的至親手足,宗室子弟,也都被他屠戮了個幹幹淨淨。


    可以說,偌大個盛國,竟然沒有一個皇位繼承人。若是無皇位繼承人,天下將會群雄割據,硝煙四起,那時可就是生靈塗炭了。


    趙北棠望了秦泠泠一眼,眼裏意思已經盡數傳達。


    秦泠泠深深得望了徐靜宜一眼,曾經被她一直護在身後的女孩,如今也要獨自承擔無數的明爭暗鬥、驚濤駭浪了。


    趙北棠突然單膝跪地,手中清乾拄在地上,將頭深深得低下,嚴肅得說道:


    “恭迎大盛帝姬還朝”


    “蒼穹山峰趙北棠拜見盛國帝姬”


    趙北棠的聲音清亮而堅定,聲音不斷迴蕩在大到整個宮殿的邊邊角角。


    徐靜宜驚到手足無措,一雙眼睛無助得得看著秦泠泠,手還不停得拽著秦泠泠的衣袖。


    徐靜宜幾乎都要哭出來了:“師父,師父,你說句話啊”


    秦泠泠也緊隨著單膝跪地,將頭虔誠得低下,也一句又一句堅定得說道。


    “蒼穹山峰秦宿雪拜見大盛帝姬”


    “帝姬千歲千歲千千歲”


    徐靜宜一時間怔住了,隻感覺如山般的壓力壓在她心頭,將心堵得滿滿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徐玉衡看著眼前這一幕,仿佛早就料到一樣,嘴角苦笑漸漸消散,連吐出數口血,染透了殿旁的白芍藥花。


    芍藥,意為將離。


    徐靜宜顫抖著,不敢看不停得痙攣吐血的徐玉衡,心裏不知所措到了極致。


    “孩…子,你…過…來”


    徐玉衡在他們來之前服了毒,如今正是藥效發作的時候。整個人手指青紫,麵色蒼白,仿佛要將五髒六腑的血都吐出來一般。


    秦泠泠示意徐靜宜道:“靜宜,去吧”


    這可能是你今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與你的生身父親說話了。


    徐玉衡嘴角流著血,連抬起來眼皮都覺得困難,此時卻依舊撐著手,想撫摸徐靜宜的臉頰。


    徐靜宜見這男子這番模樣,將徐玉衡的手握住,緩緩得放到自己臉上,流著淚說道。


    “您想說什麽”


    徐玉衡笑道:“沒什麽”。


    他的語氣已經可以連貫起來,精神看起來也好了許多。但是在座的眾人都知道,他是迴光返照,時間不多了。


    “你要做一個好帝姬,你娘是世間至真至純之體,是這世間最美最純的女子”


    “我曾經寒窗苦讀,金榜題名,策馬遊街的願望也是兼濟天下”


    徐靜宜流著淚道:“嗯”


    “你知道嗎,你和你娘長得真的很像。剛才那一刹那,我甚至以為是瑤娘來找我了”


    徐玉衡的目光漸漸渙散,語氣也漸漸弱了下來,他的心髒也逐漸停止了跳動。


    臨死之際,一生中的所有片段都走馬觀花一般得放映著,可是徐玉衡的腦海卻偏偏停留在了那個雨巷。


    雨巷深深,細雨瀟瀟,拿著油紙傘的紫裙姑娘,幽怨嫻靜。女子傾起油紙傘,笑著對屋簷下躲雨的徐玉衡,淺淺說道。


    “公子,要傘嗎?”


    浮生如夢,為歡幾何。


    徐玉衡慢慢得閉上了眼睛,仿佛見到了朝思暮想的瑤娘一般。


    “靜宜,你也親眼目睹了百姓的水深火熱和盛帝的荒淫無度”,趙北棠緩緩道。


    “你還記得明堂中的訓言嗎”,


    “為天地立心”


    “為百姓立命”


    趙北棠的話猶如最尖銳的刀一樣,劃在徐靜宜心口。徐靜宜擦幹眼淚,接著趙北棠的話說道。


    “為往聖繼絕學”


    徐靜宜的聲音已經是顫抖了。普天之下,隻有她有資格救萬民於水火。即使心中有一萬分的害怕,也決不能展現出來。


    最後,徐靜宜緩緩顫著說道:


    “為萬世開太平”


    寂寞森嚴的殿門緩緩而開,宮裙雲髻的少女曳地而出,月鍍其身,瑩照玉華。


    守在宮殿門口的蘇婉兒等人轉過頭來。蘇婉兒看著眼前女子,隻覺得徐靜宜熟悉又陌生。


    蘇婉兒試探得緩緩問道:“靜宜”


    徐靜宜低頭看了一下自己這位最喜歡的蘇師姐,也隻能忍住內心萬般情感,冷淡得說道:“蘇師姐,你應當喚我”


    “明德帝姬”


    蘇婉兒目光從驚訝再到疑惑,最後變得逐漸清明。她看向旁邊的公孫明蕭,二人相視一笑,彼此都知道。從此他們和徐靜宜,山水有路,不再重逢了。


    神武大街 帝姬巡遊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萬民齊觀,百焰同放,花車巡遊,一覽盛世。


    神武街上年輕的帝姬透過帷幔,看向這片大盛的土地。百姓們熙熙攘攘得擠在大街上,競相望向路中央的龍輦,都想看看他們的新皇究竟如何。


    風輕輕吹起帷幔,露出年輕帝姬的麵容。擠在人群中的狗娃隻一瞬間,就有了心靈感應。帝姬的樣子他雖然不認識,但是那種感覺似曾相識。


    人群中的狗娃大聲得喊道:“我好像見過明德帝姬”


    狗娃的母親被兒子嚇了一跳,趕緊捂住了兒子的嘴,訓斥道:“你說什麽胡話,那可是明德帝姬,我們的新皇”


    狗娃被母親訓斥,眼神卻依舊追隨著那座花車,嘴裏還喃喃念道。


    “我真的認得她”


    “她就是那夜燈會給我餅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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