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泠泠哭夠了才抬起頭來,將趙北棠的胸襟哭得濕得都能擰出水來,才想起來江堇風還在旁邊。


    秦泠泠頓覺丟人,自己書中清冷仙尊的形象頓時破碎得一幹二淨。


    秦泠泠故作鎮定得咳嗽了一聲,裝模作樣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對旁邊的江堇風說道。


    “堇風,師叔我太過欣喜了,有些冒失”


    江堇風平靜得看著秦泠泠,看起來如同一潭死水一般:“弟子明白”


    他怎麽會不明白,秦宿雪恨不得整個人都要融入趙北棠胸膛裏,渾身的女兒嬌情是他從未見過的。


    秦宿雪哽咽的聲音、哭紅的雙眼、環上趙北棠腰間的雙手,無一例外都像刀子一樣。


    一刀刀、一片片得,鮮血淋漓得割著他的心髒。


    趙北棠望向江堇風,見他無礙,心裏的一塊石頭也落了下來。於趙北棠而言,若是師者沒有保護好弟子安全,是巨大的恥辱、無能和失敗。


    “我們快去找婉兒和靜宜”,趙北棠道。


    他不是個稱職的宗主,將蒼月峰弟子如今處於險境,是他的錯。


    “恩”,秦泠泠道。


    不知道婉兒和靜宜怎麽樣了,秦泠泠隻覺得心頭發悸。蘇婉兒如今是化丹境,雖然馬上就要步入金丹期,但是終究和怨女比起來還是差了許多。


    趙北棠好像看出了秦泠泠心裏的焦急,偏頭側身,緩緩伸出右手,於黑暗中猶豫得握住秦泠泠的手,仿佛是想給予秦泠泠安慰。


    “放心,師兄不會讓婉兒他們出事的”,趙北棠邊說又更加緊得握住秦泠泠的手。


    “好,我們先離開這”


    趙北棠抽出握住秦泠泠的手,正欲用手拿住清乾劍,快些離開。


    可秦泠泠的手卻又伸過來,緊緊得握住趙北棠的手,仿佛不想分開一樣。


    趙北棠心中微動,隻感覺一股麻酥感直擊天靈蓋。他低頭一看,看不見秦泠泠的表情。


    秦泠泠低著頭,看不清神情。但趙北棠能看見秦泠泠露在頭上好看的的玉蘭簪子,和手心中越來越炙熱的溫度。


    罷了,小雪害怕就讓她牽著吧。


    趙北棠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心意發生了變化,改用左手拿住清乾劍。秦泠泠見趙北棠沒有抽出手,垂下頭臉中的紅意越來越濃,像是擦了胭脂的新嫁娘。


    趙北棠環視四周,打鬥過後已經日落西山,古墓黑沉又看不清路,小雪想牽著就讓她牽著吧。


    “腿還能走吧,秦師妹”


    “無礙”,秦泠泠慌忙應道,生怕這情景出了一絲變故,趙北棠抽出他的手,慌忙應道自己腿不疼。


    墓室暗暗,月影重重,三人往著雪洞深處走去。


    別人看不清黑暗的路,可江堇風修魔道卻能看得一清二楚,此時江堇風更希望自己沒有窺探一切黑暗的能力。


    江堇風揣著懷中玄冰猛獁的妖丹,陰沉沉得跟在二人身後。他恨自己不夠強,恨秦宿雪的朝三暮四,恨趙北棠的寡廉鮮恥。


    明明多次舍身救自己,為什麽對別人這麽好。江堇風恨極了廣泛的溫暖好意,他想要的就是獨一無二的偏愛,做秦宿雪的唯一的例外,而不是哪個隨便的某某。


    雪洞深處,寂靜幽冷,寒氣陣陣,猶如墜入最深的地窖一樣。


    怨女提著蘇婉兒,就把蘇婉兒扔進其中一座雪窟。


    蘇婉兒狼狽至極得站起來,拿起劍惡狠狠得說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是蒼穹山峰前宗主蒼耳山人的獨女”


    “快放了我師妹,她沒有靈力,隻是蒼穹山峰的一位普通弟子。你抓我,我更有用,綁了我你想要什麽都有”


    怨女聽聞此言,咯咯壞笑得看著蘇婉兒道:“你真當陸彥是你父親?”


    蘇婉兒兩眼一怔,瞪著這怨女說道:“你說什麽?”


    “哼”,怨女現在無心於蘇婉兒這株天山雪蓮交談,她隻想確定姐姐是不是迴來了。


    “哦,對了。還有跟你同來的那兩位修仙人,怕是已經葬在玄冰猛獁的口中了”


    “你胡說”,蘇婉兒拍著雪窟的欄杆大聲說道。


    “我玄穆師叔乃是羽生境第一劍修,你這妖女再胡說,我就把你的妖丹刨出來給我薑師叔入藥”


    “聒噪”


    怨女點了蘇婉兒的穴位,她也沒想到天山雪蓮化成人形後會是如此模樣,莽撞又聒噪,像是一隻嘰嘰喳喳的麻雀。


    怨女又在雪窟門口設了結界,不理會蘇婉兒的眼神脅迫,然後便揚長而去,隻剩蘇婉兒一個人框框得敲打著門檻。


    蘇婉兒脖子上的傷口還沒有處理,此時又受了感染,疼得蘇婉兒齜牙咧嘴的。


    不知道靜宜怎麽樣了,怨女會不會對靜宜不利啊。還有師父他們,那古墓怪獸看起來如同鐵山一般,必然極其難對付。


    蘇婉兒正垂頭喪氣得想著,身上的穴位突然被人點開了。她一迴頭,發現公孫明蕭正蹲在她身後,滿眼笑意得看著她。


    用白發帶高束起來的馬尾,腰間懸著一柄閃著金光的寶劍,劍眉星目,豐神俊朗,正偏頭盯著蘇婉兒。


    蘇婉兒咬唇不言語,但是內心深處已經是心花怒放。


    公孫明蕭,蘇婉兒心一顫。


    居然是他,沒想到還能再遇見。


    剛才怨女嫌棄蘇婉兒聒噪,直接將一塊破布塞到蘇婉兒嘴裏。蘇婉兒此時正嗚嗚得叫著,讓公孫明蕭幫她把這塊布拿開。


    “你怎麽每次都這麽狼狽”


    “真是個傻子”


    公孫明蕭蹲在一旁,取出蘇婉兒口中的布,搖頭對蘇婉兒說著話。


    蘇婉兒剛喘口氣,此時的她看起來髒兮兮地,像是剛在泥地裏打完滾的雪皮湯圓一般。


    公孫明蕭看見蘇婉兒脖頸後麵的傷痕道:“你這脖子,不疼嗎”


    蘇婉兒低頭垂睫,挽了一下耳朵後麵並沒有的頭發,溫柔說道:“有些疼”


    “不知公孫少俠有沒有傷藥”


    公孫明蕭從儲物袋中掏出一瓶藥說道:“有啊!這藥是上好的雪蛤製成的”


    “多謝少俠”


    蘇婉兒羞答答得想接過來藥,公孫明蕭卻一下子將藥拿高,高高得把藥用左手舉起來。


    蘇婉兒頓時有點目瞪口呆,張著口看著被舉在空中的傷藥,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這傷藥是杏林閣最好的傷藥,市價要二十兩銀子的。”


    蘇婉兒眼中瞳孔越睜越大,仿佛想把那瓶傷藥吞進去。蘇婉兒活了近十六年,第一次聽說這樣的說辭。畢竟薑慕寧給蘇婉兒的傷藥市價可不止二十兩,起碼要五十兩。蘇婉兒拿來到處送人,從未憐惜過。


    “啊?”


    蘇婉兒很大聲的“啊”了一聲,滿眼滿心乃至全身,都是對公孫明蕭的行為的疑問。


    公孫明蕭蹲在蘇婉兒旁邊接著說道:“我救了你兩次,按照市場價救人可懸百金的,你要給我。”


    “但是吧,咱倆也挺有緣分的”


    “我給你打個九折,你給我一百八十金就可以”


    蘇婉兒簡直要被公孫明蕭這話說笑了,她從未見過如此守財的修真人。臉上剛才浮上來的紅意消失得一幹二淨,現在蒼白著小臉、雙目睜大,氣血上湧,隻覺得不可思議。


    “給你!”


    “這是玄穆師叔送我的生辰禮,是南山仙石的翡翠,這總夠一瓶傷藥了吧”


    蘇婉兒拔下頭下一隻翡翠簪子,啪得一聲放到公孫明蕭手裏。


    青城山這麽窮嗎?公孫明蕭不像啊,這金衣這寶劍,無一不展示金錢的氣息,怎得像掉在錢眼裏一樣。


    公孫明蕭拿過簪子,對著光明處小心得檢驗著,看起來色澤確實是仙品,便將傷藥扔給蘇婉兒。


    蘇婉兒拿著傷藥,不解得看向公孫明蕭,問道:“你為什麽這麽愛錢啊?”


    “不好意思,小時候家裏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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