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梓瞳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麽。


    隨著他的視線低頭看去,這才發現自己右腳的腳踝處,好幾條劃破的傷口,長短深淺不一。


    那是在言家的時候,踢鏡子時劃破的。


    就連腳上白色帆布鞋都沾了血漬。


    她剛才就是這麽和覃天恩一起去三樓的咖啡廳的嗎?


    血漬已經凝固了,她也沒有疼痛的感覺。


    看著他那緊張而又憤怒的表情,言梓瞳隻是淡淡的聳肩一笑,輕描淡寫的說道:“不小心劃傷的,不是什麽大事,你不用那麽緊張的。”


    容肆的眉頭擰成了一團,精睿而又深邃的雙眸如炬一般的凝視著她,似是要將她吞腹入肚一般。


    言梓瞳以為他會動怒的,甚至會責罵她的,卻不想他隻是輕歎一口氣,看著她有些無奈的說道,“進去,給你抹藥。”


    “嗯?”言梓瞳一時半會竟是沒能反應過來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見她露出一抹愕然又迷茫的眼神,容肆又是無奈的一歎氣,伸手輕輕一擰她的鼻尖,低聲說道:“難道你還想一直讓它這麽掛彩著嗎?”


    說完,摟著她的腰,朝著自己的套房走去,按指紋開門,摟著她進屋。


    言梓瞳坐在沙發上,隻見他轉身進了洗浴定,然後出來時,手裏端著一個臉盆,臉盆裏裝著水。


    他這是……要給她洗腳?


    言梓瞳看著他,漂亮的眼眸裏流露滿滿的不可思議與驚愕。


    就那麽瞪大了雙眸,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他就那麽端著臉盆,在她麵前蹲下,矜貴的雙手拿過她的腳,替她脫去鞋子,又脫去襪子,又將她的腳放進水盆裏。


    言梓瞳就這麽怔怔的,腦袋一片空白的看著他那一氣嗬成的動作,怎麽都不相信自己看到的。


    他在做什麽?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洗腳,他竟然在給她洗腳?!


    言梓瞳是震驚的,是不可置信的,甚至是無法接受的。她就那麽呆若木雞的看著他,完全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直至雙腳浸沒入水,傳來曖曖的溫意,以及他的大掌握著她的足部。


    言梓瞳冷不禁的打了個寒顫,本能的想要收迴自己的腳,卻被他的大掌按住,握緊。


    掌心貼著她的腳底,指腹輕輕的揉著她的腳踝骨。


    一陣一陣麻酥的感覺自腳底襲來,她就好似整個都被電到了一般,那一抹電流瞬間從腳底流竄,然後漫延遍布全身。


    情不自禁的屈了下自己的腳趾頭,大腦更像是被灌了水一般,一片空白。就那麽傻怔怔,如木雞般的看著他。


    他就蹲於她麵前,盡管如此,他渾身上下依舊散發著一抹矜貴與優越的氣場,一如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一般。


    他的手指很漂亮,沒於水裏,更顯的有一種修長優雅的樣子。


    每抹過她的每一寸肌膚,都好像有電流過一般,擊起她的陣陣悸栗與漣漪。


    “我……自己來。”言梓瞳迴過神來,彎身,卻又被他製止了。


    “坐好了!”他深睿而又漫揚的說道,那深不可測的雙眸沉沉的盯她一眼,透著一抹不容抗拒的命令。


    言梓瞳那剛剛彎下的三十度角,在聽到他的這話時,竟是很聽話的直迴了。


    然後就那麽雙眸迷朦而又蕩漾的凝視著他。


    此刻的心情,是很複雜的,說不出來的一種感覺。


    她就好似置身於那軟棉棉的雲層之端一般,不真實的感覺遍襲她的全身。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 一個男人竟會蹲身為她洗鞋,而且這個男人還是容肆。


    他是那麽高傲又矜貴的一個人,卻為她洗腳?


    言梓瞳覺得,這一定是她在做夢。要不然,這完全是不要能的事情。


    右手往自己的大腿上擰去。


    疼痛傳來。


    “疼?”他抬眸,深沉如海一般的眼眸直視著她,慢悠悠的問。


    “啊?”言梓瞳一臉森然怔愕的看著他,然後搖頭,“不疼,小傷而已。”


    她以為他問的是腳上的劃傷。對於她來說,確實不疼。肌膚上的疼,哪裏及得上心靈上的疼呢?


    更何況,還隻是一點小小的劃傷而已。


    對她來說,言越文對她的態度,那是最疼的。


    當然,現在已經過疼痛期,完全麻木了。最疼的是三年前,她怎麽都無法相信自己的父親,會為了他所謂的利益,將她下藥送上男人的床。


    她足足花了一個月的時間來接受,消化,才能接受這個事實。


    所幸,她的身邊有一個楊言禾,一個不是樣人卻勝似親人的楊立禾。


    容肆將她的腳放於自己的腿上,拿過毛巾,替她擦拭著水漬,斜她一眼,不溫不火的說道,“不疼的話,你還可以擰的更重的一點。”


    “……”


    言梓瞳竟一時無言以對,也明白過來他剛才問的“疼”並不是她腳上的傷,而是她自己擰自己大腿的動作。


    臉上的表情的一點窘迫,朝著他幹訕訕的一笑,然而換來的卻是他的一個涼快涼的白眼而已。


    將她那有傷口的腳放於自己的腿上,再用毛巾小心翼翼的擦幹。


    這才往沙發上一坐,直接揪著她受傷的腿擱於他的腿上,又拿過一支藥膏,動作輕揉的替她抹著藥。


    涼涼的感覺自腳上傳來,還有他指腹抹過的每一處,都有一抹灼灼的溫度。


    言梓瞳怔怔的看著自己的腳,視線鎖於他的手指上,眼神撲朔迷離,還有一絲氤氳。


    “容肆。”她輕聲的喚著他的名字,視線從他的指尖移到他的臉上。


    “說。”他沒有抬眸,繼續動作輕揉的替她抹著藥,卻如赦天下一般的說了一個很簡練的字。


    她美目前流轉,顧盼生姿的凝視著他,舌尖不經意的輕描著自己的唇沿,似是做一個很大的決定一般的正色問,“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他指尖的動作微微的停頓了一下,抬眸,與她四目相對。


    對視間,一抹電流在兩人之間傳遞滋延。


    灼灼的雙眸,一瞬不瞬的凝著他,薄唇輕啟,悠長而又沉緩的說道:“那你覺得我應該對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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