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司清清想也沒想,一口答應下來。


    這次是先去看不了,要是情況允許的話,或者可以帶一部分迴來。


    “清清,我和你一起去吧,這人生地不熟的,你一個人……”


    想到前幾日莫名其妙鬧事的那人,丁萍萍不免擔心。


    司清清摸了摸肚子,欣然應允。


    這要是她自己一個人的話,考慮到店裏的營收額,她指定是要讓丁萍萍留在這裏的,但是現在不光是她一個人。


    掛了“休息中”的紙牌子,兩人便跟著少年往放布料的地方去。


    “遠不遠啊?”


    司清清遮住太陽問他。


    “不遠,走路半小時吧,我家就在縣城郊區,很近!”


    少年手裏拿著一個樹杈,邊走邊在路上摔打,一點都不安分。


    少年話不多,態度比昨天好了不少,問一句答一句。


    交談中司清清了解到這孩子名叫魏如風,和自己的爺爺相依為命,最近爺爺生了病,到處借錢已經借不到了。


    幸好遇到打鐵的老匠,說有人看上了那塊破布。


    當時他心想,這年頭真是什麽人都有,對一塊破布感興趣的人倒是不多見。


    眼下實在是走投無路了,隻能讓老匠帶過來試試。


    沒想到司清清真的要!


    而且他看到了掛在櫥窗的衣服,看著有些眼熟。


    仔細辨別之下,才發現那不正是自己昨天送過來的“破布”做的嘛?


    “你真的把那破布做成衣裳了?”


    幾人聊了幾句後,便不再說話,一直走在前麵帶路的少年,忽然放緩了腳步。


    司清清感覺到他像是有話要說的樣子,等了老半天才等來這麽一句。


    “是啊,你看到了吧,掛在櫥窗最前排的那一套就是!”


    司清清語氣頗有些傲嬌。


    魏如風轉過頭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又迅速轉過頭去,又不說話了。


    “魏如風,我很好奇,你是從哪裏得來的那些東西的?”


    司清清必須搞清楚,這布料的來源是合法的。


    畢竟這東西在這個年代還十分罕見,別到時候出了什麽岔子。


    少年想了想,抬手指向縣城邊際,那裏山外山有一處沙漠。


    “我們家以前有隻駱駝,我有時候會拉著駱駝去幫人送貨,有一次碰到一個人困在沙漠裏,我把他帶了出來,然後他就把他的那些破布留給我了,說反正也賣不出去,手裏也沒錢,就當謝謝我。”


    少年一腳踢起路上的石子,石子飛了出去,不知道砸到了哪裏的窗戶。


    很快遠處街上就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和一陣叫罵聲。


    魏如風無所謂的甩著手裏的樹叉子,好像這事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司清清皺了皺鼻子,這孩子當真是……


    玩劣不羈,桀驁不馴?


    實在是找不到詞語形容,但看得出來是個混著長大的孩子,什麽事都不按常理走。


    “那哪個人是從哪裏得來的布料?”


    她還是不放心。


    “那我就不知道,聽別人說他是做生意被坑了……”


    魏如風說到後麵有些不耐煩,忽然頓足轉身,“你怎麽那麽多問題,你還要不要了?”


    他心裏也是擔憂的,生怕因為自己的東西來路不明,司清清不要了,那他拿什麽給爺爺看病。


    “要要要,當然要!”


    好兇哦!


    司清清連連答應,幾人加快了腳步。


    很快,就到了少年存放不了的地方……


    確切的說,是他扔布料的地方,是在他家後院的一個草棚裏,亂七八糟毫無章法的就丟在那裏。


    好在大部分布料是一捆一捆捆好的,外麵還粗糙的被包了起來。


    司清清一看到這麽多牛仔布料,兩眼放光。


    “快,萍萍,快看看都好著沒,不能有發黴褪色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激動的爬上“布山”,一捆一捆的檢查起來。


    少年靠在棚子下麵,看著一個類似於馬槽還是一樣的東西發呆。


    他的老駱駝為了給爺爺治病也賣了,養他的棚子正好用來存放這些“破布”。


    魏如風無法理解,一個做衣服的裁縫,看到一堆“破布”竟然能高興成這樣。


    司清清不顧他嫌棄的眼神,檢查的十分迅速。


    丁萍萍看司清清高興,她也高興,反正昨天做出來的衣服是好看的,她喜歡!


    很快,兩個人就檢查完了。


    “除了露在外麵的這些,風吹雨淋的變了色,發了黴,其他的都是好的,我都要了!”


    司清清理了理淩亂的頭發,心情雀躍。


    “啪嗒!”


    少年嘴裏叼著的一根野草掉在了地上。


    “都……都要了?”


    這一棚子可不少呢!


    “對,都要了,你開個價吧!”


    司清清雙手叉腰,她現在可太開心了。


    要知道這東西現在是可遇不可求,隻要這少年開價不要太過分,她都可以接受。


    魏如風抓了抓擋住眼睛的頭發,一時怔愣。


    想了半天,才開口道:


    “五十?”


    他的語氣十分不確定的。


    給爺爺治病一聲說至少要四十塊錢。


    剩下十塊錢,他想給爺爺買兩斤肉吃。


    司清清笑容一僵,迴頭看了一眼丁萍萍。


    要知道這一堆布料,在她心裏的預算可不止這個數!


    看到司清清臉色有異,魏如風以為自己說多了,趕緊改口道:


    “那四十吧,四十可以嗎,不能再少了!”


    再少就不夠給爺爺看病了。


    司清清環視了一圈眼前破舊的房屋,和少年身上破舊的衣服,以及他粗糙帶著裂口的手。


    前院裏時不時傳來的老人咳嗽聲……


    鼻尖一酸。


    他有在很努力的生活。


    “真的不能再少了……”少年倔強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絕望。


    不忍再讓他失望,司清清爽快的道:


    “我給你一百三,你要是願意幫我把布運到我的店裏,我再給你二十塊!”


    司清清的話,讓少年僵在原地,有些不敢置信。


    “你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現在就能把一百三十塊給你!”


    司清清說著,就要拿錢。


    “清清!”


    丁萍萍一路上過來的時候,就對這個吊兒郎當的少年存有戒心。


    要知道,她從川城到這裏,一路上不知道遇上過多少這樣的人。


    她叫住司清清,生怕她們被眼前的人坑了。


    司清清衝她搖搖頭,讓她放心。


    魏如風也看出來了,趕緊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把貨一件不少的送過去的!”


    他說的斬釘截鐵!


    “嗯,我相信你!”


    司清清數好一百三十塊錢,交給魏如風。


    拿到錢的時候,少年地下了頭。


    那一瞬間,有什麽晶瑩透明的東西隨著他的動作墜落地麵。


    “你真的就這麽信他?”


    在少年去鄰居家借牛車的時候,丁萍萍拉著司清清悄聲詢問。


    “嗯!而且我覺得,這孩子以後能成大事!”


    司清清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從他的行為中看到了這一點。


    丁萍萍不可置否的搖搖頭。


    “我看你自打懷孕後,越來越玄乎了!”


    “哈哈哈哈……”


    司清清也不惱,剛找到了新的貨源,她高興著呢。


    少年幹活很麻利,而且力氣很大,一個人將那滿滿一棚子的布料裝上牛車。


    期間丁萍萍看不下去想幫忙,他還不讓。


    說什麽自己拿了錢,就要好好做事才對,不能讓雇主動手,這是沙漠裏學來的規矩!


    司清清笑的欣慰,她果然沒看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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