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清起身披上外衣,一個人來到了院子裏。


    西北的夜空幹淨如洗,一輪明月懸在天際,柔和的照耀著這片安靜祥和的大地。


    她從不相信什麽鬼神之論,但是這一刻,她無比虔誠的對著月亮許願祈禱:


    “如果我能來到這個時代,是一個奇跡的話,懇請上蒼再賜予一個奇跡吧,讓戰北森平安歸來……”


    夜風吹過,樹葉抖動,夜空下女子纖瘦的身影看上去虔誠無比,她雙目緊閉,雙手合十,粗布麻衣也不能讓她失了半分美麗。


    隔壁的房間裏,偶爾能聽到孩子“哼哼唧唧”和戰南音哄孩子的聲音,屋簷下的台階上,剛孵出來的小雞蜷縮在一起,一切的生命在這樣的夜裏顯得這樣美好。


    司清清沒有迴屋,披著衣服坐在院裏的石階上仰望天空,一顆心恨不得立馬飛到戰北森的身邊。


    西北邊境。


    夜已深了,戰北森在失血過多的情況下有了短暫的昏迷,再醒來的時候隻覺得饑腸轆轆,他掏出背包裏的牛肉幹和水壺,簡單吃兩口充饑。


    另一邊蜷縮著睡覺的孩子,聽到動靜驚醒了過來。


    他睜著大眼睛眼巴巴的看著戰北森,目光貪婪的盯著他手裏的水壺和牛肉幹,舌頭忍不住舔了舔幹裂的嘴唇。


    “過來!”


    戰北森拿出幾塊牛肉幹伸出來,招唿小孩子過去。


    他無法理解小孩的行為,卻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挨餓,不能明辨是非的年紀,也不知道是被誰洗腦了,才做出這樣過激的行為。


    小孩一開始是警惕的。


    但是在牛肉幹和水的誘惑下,他還是顫巍巍的走了過來,一把拿過戰北森手裏的牛肉幹,又縮了迴去,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戰北森擰開水壺蓋,把水壺遞給他。


    小孩吃了兩口噎得慌,毫不猶豫的接過水壺就仰頭大喝了起來。


    吃飽喝足後,孩子身上的防備似乎放鬆了一些,他眼神哀傷的看著戰北森身上流血的地方。


    “疼嗎?”


    他用不是很流利的語言,小心翼翼的問。


    “嗯!”


    戰北森按了按傷口,毫不掩飾的承認,見小孩子對自己放下了戒備,他趁機詢問:“為什麽要這麽做?”


    小孩低下頭,半晌才開口:“他們說你們是壞人,是你們傷害了我媽媽和哥哥,他們餓死了,我就沒有家了。”


    他們?


    戰北森蹙眉,這些人滲透的還真是厲害,連這麽小的孩子都不放過。


    這些年有一部分地方連年幹旱,收成很差。


    有不少人因為挨餓做出了極端的行為,那些不懷好意的人,趁機潛入民眾之中散播謠言,慫恿眾人做出錯誤的選擇。


    他招招手,讓小孩靠他近一些。


    開始給他講天氣幹旱,講國家為了支援幹旱地區做出的努力,給他講他們來這裏的目的,以及那些人的來頭,他們的真正目的和歹毒之心……


    小孩低頭搓著自己的手認真聽著,偶爾抬起頭來問幾個問題,也不知道有沒有完全聽懂。


    戰北森講完,已經口幹舌燥了。


    那孩子出乎意料的拿迴水壺,擰開蓋子遞給戰北森。


    “謝謝!”


    戰北森接過水壺喝了兩口,又遞給他,小孩搖了搖頭沒有接。


    他記得大人說過,受傷的人要多喝水才行,可是他們這裏太缺水了,他好幾個月才能洗一次頭,幾乎沒有洗過澡……


    眼前這個人還能給自己吃的,應該不至於太壞吧,至少沒有像那些人說的那樣,殺了他。


    “小孩,等你長大了你就知道了,有些人看上去是好人,其實做的都是壞事。燒殺搶掠,霸占你們的食物,房屋,還要讓你們給他們做事,擾亂原本安靜的生活,這才是最大的惡!天不降雨,人是沒有辦法的,人隻能通過努力改善生活,盡可能的活下去,才能有希望。而不是像現在,讓你們這麽小的孩子站在炮火之中當成誘餌,去傷害別人,也同時傷害自己。”


    小孩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再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眶已經濕潤。


    “對不起,”他說。


    戰北森心頭不忍,抬手摸了摸他髒兮兮的腦袋。


    黑暗的洞裏陷入了一片寂靜。


    “我知道在哪裏!”半晌,孩子忽然開口道。


    “什麽?”


    戰北森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驚訝追問。


    “我知道他們的槍放在什麽地方,我可以帶你去!”孩子磕磕巴巴的說。


    戰北森眼睛一亮。


    這些人也是很聰明的,他們想利用本地人製造混亂,但是又不完全信任他們,隻會在發起暴亂的時候給他們分發武器,一波騷動後再把武器收迴去。


    以免有人生了異心,反而成了他們的威脅。


    這個地方建築錯綜複雜,他們又對這裏地理形勢不甚熟悉,所以一直找不到他們的基地,沒想到……


    “你可以帶我去?”戰北森試探性的問他。


    小孩點點頭。


    “我傷了你,你還給我肉吃給我水喝,你是好人!”


    不像那些人,隻給他們說這些綠衣服人的不好,自己在那裏吃肉喝酒,卻舍不得給他一口水喝。


    “可是……”


    小孩子仰頭,看了看嚴絲合縫的洞口,他們出不去了吧?


    “放心,我一定會帶你出去!”


    戰北森一下子來了精神,原本就是想等到了夜裏外麵沒人騷亂的時候,他再想辦法出來的。


    現在時間正好,而且更有動力了。


    他用槍杆撐著身體站起來,仔細敲擊上麵的東西,想找到突破口。


    還真讓他給找到了,角落裏的一個三角口,隻要底下再挖一下,上麵的東西掉下來就好了。


    他忍著身上的疼痛感,用匕首和槍杆換著挖了起來。


    那孩子也很懂事的將小石頭搬過來,給戰北森墊腳。


    在兩人的努力下,很快就挖出一個洞,洞離地麵很高,戰北森毫不猶豫的抱過小孩將他送了出去。


    然後才轉身尋找墊腳的東西,好自己踩著出去。


    那小孩一趴上去,轉過身看了一眼戰北森,就一溜煙跑掉了。


    戰北森心中大駭!


    倘若他這時候去叫那邊的人過來,他隻能被圍堵在這個洞裏了,到時候別說出去,一點反擊的餘地都沒有。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因為搬運重物,身上的傷口撕裂,鮮血又一次大量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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