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文衣顫聲開口。


    她是仰躺在地上的,能逆光地看見那個為自己抵擋傷害的人影。


    杜欣欣伏在文衣身上,聽見這話也猛地轉頭。


    眼前的喪屍雖然是背對著她的,但杜欣欣也還是能一眼確定。


    這就是她的愛人。


    “暮暮……”杜欣欣從地上爬起來,隻是一瞬間,就已經淚流滿麵。


    喪屍聽見響動,轉過了身。


    在它後方的異能者們都倒吸一口涼氣。


    雖然他們殺過許多喪屍,但是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這麽直觀地麵對一具高度腐爛的活屍。


    冰係喪屍頭發散亂,一縷一縷的沾了許多灰塵和泥巴;臉也不知被誰被啃食掉了一塊,鼻子已經消失不見;兩隻灰白的眼球嵌在幹枯的眼眶中,沒有一絲生氣。


    它身上是一身早就看不清顏色的運動裝,也是破破爛爛的,腹腔空空蕩蕩,沒有任何髒器,一條手臂腐爛得不剩多少肉,另一條更是露出了灰黑的骨頭。


    兩條腿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尤其是小腿和腳踝部分,當時的那些喪屍一定是優先攻擊了這裏,讓人無法逃離。


    雖然它已經是徹徹底底的喪屍模樣,杜欣欣還是忍不住上前,想摟住它。


    隻是那喪屍倒退了兩步,抬起手。


    一塊薄冰擋在了兩人麵前。


    杜欣欣被這東西擋住去路,隻能老老實實地停了下來。


    她仔仔細細地盯著眼前的喪屍,一下眼睛都不敢眨,生怕眼前人會消失不見。


    喪屍髒兮兮的手,幹枯細瘦,一直支撐著那塊薄薄的冰。


    杜欣欣也緩緩抬起手,隔著薄冰,觸摸對方。


    這樣詭異又感人的場麵,讓在場眾人不免有些傷懷。


    黎宸擁著白落,隻覺得自己能重生迴來,提前找到沒變成喪屍王的白落,真是幸運無比。


    白落也忍不住濕了眼眶。


    杜欣欣見她沒有後縮,又有些高興地往前一步。


    而已經變成喪屍的文暮還是往後退了兩步。


    她有些苦惱。


    這小姑娘有些得寸進尺了吧?喪屍都不怕嗎?


    文暮這樣想著,露出兇狠的表情對她低吼一聲。


    杜欣欣被嚇得一愣,又開始簌簌掉下眼淚,往前幾步想抱抱她。


    文暮隻能繼續後退,她覺得眼前的女生很奇怪。


    為什麽要哭,是害怕自己嗎?如果害怕,又為什麽要過來呢?


    她實在想不明白。


    但對於文暮來說,現在重要的不是搞清楚眼前的人是怎麽迴事,而是抑製住自己想吃人的衝動。


    雖然她理論上是沒有嗅覺的,但是她總覺得能聞到一股香味。


    他們都很香,這裏的人類很香,尤其是眼前這個女生,還有後麵那個一樣在哭的女生。


    她們兩個異常的香,好想吃掉她們啊。


    隻是,不論是出於對形勢的判斷,還是自己莫名生出的情緒,文暮都覺得不能吃掉她們。


    杜欣欣知道文暮後退是不想傷害自己,也隻好乖乖停下腳步。


    隻是她心中更加不舍與心疼。


    杜欣欣本來以為,再見麵會是你死我活的場景,沒想到最後救了自己的,竟然還是自己那個已經變成喪屍的愛人。


    文暮卻是偷偷鬆了口氣,這女生要再往前走兩步,她可能就真要忍不住了。


    其他的人自然也發現了兩人之間非比尋常的關係,都有些訝異的小聲說著話。


    文暮異能高,那些話聽得是清清楚楚。


    隻不過,喪屍是聽不懂人類語言的,所以文暮隻覺得他們有些聒噪,而且她也不想探究。


    現在,她隻想離開這裏。


    說起來,她還要謝謝這些人。


    要不是他們來這裏大鬧一通,自己估計還要被那個東西奴役。


    這下好了,她可以直接離開,然後找個地方自立為王。


    文暮這樣想著,也是這樣做的。


    她放下手,往另一邊走去。


    對了,她還是提醒一下這些人比較好。


    裏麵的東西,他們怕是惹不起。


    眾人隻見文暮走了兩步,後又迴頭朝他們低吼了兩聲。


    “你們別進去。”


    文暮說罷也不管他們能不能聽懂,直接頭也不迴地離開。


    而大家一頭霧水,隻能感覺到裏麵好像沒有敵意。


    “等等,別走啊。”杜欣欣急急追了兩步。


    文暮聽見動靜,迴過頭來。


    她也不明白自己在幹什麽,甚至聽不懂眼前女生在說什麽,隻是鬼使神差般的停下腳步。


    杜欣欣見她停下,有些欣喜,又迴頭看著眾人,有些嚅囁地開口。


    “我們能不能把她帶迴去?”


    這話一出,真是嚇了其他人一跳。


    眾人或皺眉,或望天,或和其他人低聲交流。


    文暮現在畢竟是一個喪屍,就這樣把她帶迴基地,不就等著引起恐慌嗎?


    杜欣欣也知道這個提議實在過分,見眾人的模樣也不打算無理取鬧。


    她隻琢磨著,自己如果選擇和文暮浪跡天涯,估計也算不錯。


    反正她現在孑然一身,沒有牽絆。


    一時間,沒有人迴應她的話。


    浪費我時間。文暮想翻白眼,但是她現在沒這個功能,隻能迴頭繼續離開。


    隻是沒走兩步,就聽見有人跟著自己。


    她一迴頭,就看見那個哭哭啼啼的女生正亦步亦趨地跟著自己。


    這人怎麽迴事?跟著喪屍不就是在找死嗎?


    文暮想吃人的欲望越來越旺盛,再次轉頭離開。


    杜欣欣又默默跟上。


    在文暮第二次氣憤迴頭時,黎宸出聲詢問。


    “你聽得懂我們說話嗎?聽得懂就揮揮手吧。”


    黎宸想著,如果他們能交流,就算不能帶去基地,也能在基地外麵找個地方。


    讓杜欣欣也來個金屋藏嬌。


    況且有前世的經曆在,黎宸也不想文暮就這麽離開。


    隻可惜文暮沒有一點反應,甚至又後退了幾步。


    既然連這樣簡單的交流都做不到,黎宸也就不好開口讓人留下。


    其他人想攔住杜欣欣,可她去意已決,隻跟文衣交代,記得照顧好文暮和她的父母。


    大家並不是很認同她的行為,但也知道阻止不了。


    他們隻能默默在心中祈禱,文暮不會路途中狂性大發,從而傷害杜欣欣。


    白落輕歎一聲,如果能有地方呆,文暮或許也不用離開。


    他這樣隨心一想,文暮卻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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